宋老婆子脚步磨磨蹭蹭地往院门口挪。


    她那双小眼睛像贼一样，在院子里飞快地扫来扫去。


    张素芬躺在炕上，刚要眯着，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轻响。


    刚开始以为是家里的老头回来了，她也没在意，但是猛的想起宋老婆子之前的做派，她直接坐起了身。


    “是不是这这老婆子又耍什么花样了”。


    张素芬骂了一句，猛地掀开屋里的帘子冲了出去。


    还没到院里，空荡荡的墙上就让她目瞪口呆，差点没背过气去。


    那串油亮亮的干辣椒不见了，墙角那个装着半罐新磨玉米面的陶罐也被人搬空了。


    地上还散落着一些玉米面，可见是倒进布袋里面装走的。


    更让她心疼的是，准备留着过年吃的那块腊肉不见了，连绳子都被扯断了！


    “宋女！你这个小偷！死性不改啊你，给我等着”。


    张素芬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一边骂一边往门口跑。


    跑到门口往外看，已经没有宋老婆子的影子了，只有几条土狗在路边吐着舌头，好奇的看着她。


    张素芬气得浑身发抖，又着急的往村口去，刚刚她听见的动静，宋女不可能跑的这么快，估计着那个什么傻牛还在等着她呢。


    “我今天非撕烂你的嘴不可”。


    张素芬咬着牙，拔腿就往村口晃悠。


    她得赶在牛车走之前拦住那个老虔婆，不然自己这损失可就大了。


    而此时的塔山村口的大碾盘旁边，聚着七八个村里的妇女和老人，正围着闲聊家常。


    说的正热闹呢。


    宋老婆子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粗布包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得意。


    “大牛，大牛！快，我们走！”。


    宋老婆子一看见周大牛，就急忙喊，生怕晚了一步就被张素芬追上。


    只不过她这一嗓子，把碾盘旁聊天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宋老婆子手里的包袱上，还有她胳膊肘上挂着的那腊肉。


    “那是谁啊，看着眼生”。


    “我看着倒是眼熟，就是想不起来了”。


    “你瞅你这个记性，这不是前两天问路的那个，说要找张素芬的”。


    “哦对对对，想起来了”。


    知道跟前的人是谁了，有好奇的妇人开口问道。


    “婶子，这是从哪儿来啊，手里拿的啥好东西”。


    拿着东西还着急忙慌的，生怕别人抢了她的东西似的。


    宋老婆子眼珠一转，一边上牛车，把包袱往身前紧了紧，一边开口说道。


    “嗨，没啥没啥，这不是来麻烦素芬妹子办事嘛”。


    ”虽然事没办成，但素芬妹子觉得过意不去，非要把她家的一点吃的塞给我， 说让我带回去尝尝，我推辞了半天，她非给，你说这多不好意思”。


    说着还特意晃了晃胳膊上的红辣椒。


    碾盘旁的人听了，都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还是张素芬会做人”。


    有人小声嘀咕着。


    宋老婆子眼睛瞟见远处有个人影正朝着村口来。


    “周大牛，走，回去了”。


    周大牛动作慢，宋老婆子再也装不下去了，急的在牛车上直跺脚。


    “磨磨唧唧的，快点行不行”。


    周大牛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宋老婆子催的赶紧拿起鞭子。


    牛慢悠悠地甩了甩尾巴，迈开步子，牛车轱辘轱辘地朝着周家村的方向挪动起来。


    宋老婆子回头望了一眼。


    只见那个人影越来越近，正是张素芬。


    她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狞笑，随即又赶紧缩了回去。


    牛车走出去没多远，但拐了弯，也见不到牛车的影子了。


    张素芬气喘吁吁地到了村口，她扶着老槐树，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宋……宋女呢？”。


    张素芬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对着碾盘旁的众人问道。


    刚才还在闲聊的众人，看到张素芬这副狼狈的样子，都愣住了。


    王桂英最先回过神来，指着牛车远去的方向说。


    “素芬婶子，你说的是不是一个贼眉鼠眼的老婆子？她刚坐牛车走了”。


    张素芬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偷我东西，偷了我的腊肉，玉米面，还有干辣椒”。


    她这一喊，所有人都惊呆了。


    “婶子，是不是有啥误会啊，刚刚那老婆子说得有板有眼的，说东西是你送给她的呢，这不，大家伙还说你大方呢”。


    张素芬都傻眼了。


    她本来是受害者，结果却被宋老婆子倒打一耙。


    让大家以为她是个慷慨送东西给别人的大好人，而自己却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要是现在跟她们解释清楚，说自己是被偷了，那岂不是显得自己贼没用，连家里的东西都看不住。


    张素芬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


    她看着大家同情又带着点疑惑的目光，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行，不能说！绝对不能说自己被偷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嗨，瞧我这记性”。


    张素芬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都给忘了，那确实是我给她的”。


    “我这不是想着她来一趟也不容易，虽然事没办成，但也不能让她空着手回去，就随手拿了点家里的东西给她”。


    “刚才我是着急出门，没跟她说清楚，还以为她忘了拿，所以才追出来看看，没想到她都上牛车走了，真是的”。


    碾盘旁的众人听她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脸上的尴尬也随之散去。


    “哦，原来是这样啊”。


    王桂英笑着说，“我就说嘛，婶子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那宋老婆子也真是的，拿着东西就跑，害得你还追出来一趟”。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着张素芬，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宋老婆子的不是来。


    也有人好奇的问了一嘴。


    “她哪个村的啊，这老婆子也真是的，以后见了面，我可得帮你说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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