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


    “唉，皇兄！您请说！”听到皇兄唤他，陆景一个箭步走上前，殷勤地拿起茶壶欲给他皇兄斟茶。


    陆晏抬手挡开他，手指着对面的位子。


    “去那边坐好。”


    “好嘞，皇兄——”陆景放下茶壶，麻溜的走到了桌子对面，乖乖地坐好，等着皇兄的训斥。


    “你要记住你是个王爷，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不知道吗？你看看你方才都说的是什么胡话？这要是被御史听见了，参你的折子都能把你给埋了……”


    听皇兄如此说，陆景坐在那里悄悄松了口气。


    说实话当他酒醒，想起自己当着皇兄的面说了什么时，冷汗都把里衣浸透了。他说的那些话就算放在哪朝哪代，那都是大逆不道之言，是要诛九族的，而皇兄却只当那只是他失言说的胡话。


    白羽慵懒地坐在一旁听着，也知晓此事就到此为止了，一句“胡话”就算把陆景这犯上的言论定了性，不会再追究。他们都是一起上过战场，拼过命的亲兄弟，自然与前朝那些自出生便勾心斗角的皇子不同。


    能网开一面的，自然会网开一面。


    “白姑娘？”不知何时，陆行川悄然坐到了白羽的身侧。


    “嗯？”白羽下意识地转过头，没想到入目的便是一张近在咫尺，放大的俊颜。


    陆行川只是想过来同她说话，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他神色一怔，立刻将身子往后移了些，眸子微闪，鼻间似乎还残留了一抹桂花香。


    他心中暗道，想必是她宅子里的桂花都已开放。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中秋快到了，白羽宅子里的金桂一夜之间全开了。她向来喜欢喝桂花茶，于是今日一大早，便兴冲冲地带着燕清，摘了一个时辰的桂花。全部晾晒好之后，才策马来到了醉仙楼。


    那香气便是在摘桂花时沾染上的。


    “在下有一事不解，想请白姑娘解惑。”陆行川调整好心绪，看着她真诚地发问。


    “请说。”白羽颔首。


    她虽说的正经，但口吻却颇有些漫不经心的随意。只见她左手撑着下巴，一双明眸望着他，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懒散劲儿。


    “大乾朝人人都知猪肉腥臊难闻，入口的口感也不好。可醉仙楼的猪肉却香嫩可口，不知是从何处购得？”陆行川问得很认真，可见他确实很想知道。


    此话一出口，在一旁训斥陆景的陆晏也立刻停了下来，转身将身子面向了他们，目光灼灼。


    要知道，若是能将这种猪肉推广至整个大乾，那将是莫大的功绩。


    在大乾，猪的价格比牛羊便宜颇多，且猪的繁殖能力也更强。若是能将之推广开来，不仅是权贵，还有百姓的桌上都能多一道美味的吃食，还能有效地抑制吃牛之风。


    在如今的时代，牛可是重要的耕地工具。


    大乾的律法虽然规定，凡是私自杀牛者，皆判刑期一年，但仍然抑制不住权贵士绅杀牛吃肉。


    “酒楼供应的猪肉皆是我在庄子上养的，用了点特殊的方法，所以吃起来才没有腥臊味。”白羽为他们解惑道。


    “是什么方法？可有难度？”陆行川一边追问，一边在心里盘算。想必不会太简单，若是简单，早就被推广开了。


    “倒也不难，就是把猪在小的时候骟了就行。”白羽直言，她本也没打算隐瞒。造福百姓的事，不必藏着掖着。


    “啊？”陆景眼睛倏地睁大，“意思是……把猪阉了？”说着，他还比划了一个“咔嚓”的动作，样子甚是滑稽，完全不像是一个王爷该做出的动作，但放在他身上又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闻言，白羽微笑点头，回答：“对，骟了之后，这些猪就会变得更加温顺，每天什么也没有烦恼，除了吃就是睡，光长肉，肉也不会腥臊。”


    “那确实是没什么烦恼……”陆景缓缓地坐下，不可思议地喃喃道。


    命根子都阉了还能有什么烦恼。倒是这白姑娘真是与众不同，竟然能想出了此等法子养猪。


    “可是姑娘自己想出的法子？”陆景有些好奇。


    白羽失笑：“自然不是，偶然在一本书上看到的，那书上记载得不甚详尽，我也是在庄子上试了许久才得出的法子。”


    “原来如此！那白姑娘也很厉害，果然读书多的人就是见多识广！我也经常读书，不过我看的大多都是话本子，像什么《多情公子柳三郎》、《狐仙记》……”


    听着陆景将话题越扯越远，陆晏有些头疼，忙不迭开口将话头拉了回来。


    “朕想把这种养猪的法子推广到整个大乾，也算是造福百姓，不知你可愿意将此法子献出？朝廷可以给予你一定的补偿。”


    “哈——”白羽眼底浮现笑意，她就等着这句话呢！“陛下客气，补偿倒是不用。就是小女子斗胆，希望陛下能庇护一下醉仙楼。毕竟我只是一个平民女子，万一有权贵想夺了这醉仙楼的生意，我到时也不至于只能眼睁睁看着。”


    说道这里，白羽停顿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然后才继续开口：“醉仙楼可以给陛下一成的分红。”


    陆晏面上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面前的人竟然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了，他可是一国之君，轻易便能定人生死。


    “你就不怕朕直接夺了你的生意？”陆晏试探。


    听出他的试探之意，白羽只是哈哈一笑，随后不在意地说道：“不怕，这酒楼每年的盈利最多不过几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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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子，陛下未必能看得上。再说，小女子相信以陛下的雄才大略，爱民如子，必然不会这么做。”


    听到她恭维的话，陆晏垂眸一笑。


    “好，朕答应你了。若日后有麻烦，你可直接去找景王或者平川侯，让他们替你做主。若他们做不了主，朕再给你做主。”


    庇护一个人而已，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他这大乾的皇帝还做不做了？更何况，经过今日之事，此人的真实身份又多了几分疑点。


    这分红虽只有一成，但看今天酒楼的火爆程度，一年下来至少也有几千两银子，就当是给皇后的零花钱。


    “谢陛下！”白羽连忙起身行礼，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如此，她在安都城也算有靠山了，有了靠山就不用自己费心思解决那些麻烦事儿。她就可以安安心心赚钱，顺便找出朝中勾结外敌的奸细，然后抱着银子舒舒服服躺平。


    关于朝中出了奸细这件事，还是一年前她在番邦搜寻各类作物时无意之中得知的。


    当时她和燕清正带着买来的货物往大乾走，在一处沙漠边缘遇到了几个旅人，他们的粮食和水不够了就打起了她的注意，却没想到被她俩反杀了。


    她从他们身上搜到了一封信，内容写的是大乾目前的钱粮储备及军队情况，还有一张大乾的地图，上面标注了大乾的各个军事重地，落款是“木子”。


    信中所写的内容甚是详尽，必是出自朝中大臣之手。木子为李，朝中姓李的大臣不在少数，但位高权重的却只有一位，那就是丞相李文正。


    大乾开国三年，朝中及地方的不少官员都是由他或者他的学生举荐。陆晏登基以来他更是开始暗中结党营私，朝中的大臣也是一个个不怕死的，拼了命地往丞相府凑。


    陆晏定是不会任其壮大势力，之所以现在按兵不动，八成是还没有能一举扳倒他的证据。若是贸然动他，势必会遭到朝中大臣的反对，影响朝堂的稳定。


    白羽在心中叹了口气，暗忖道：说不定都是命数，如果不是为了大乾的安危，她才不会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来到安都城，就算师父赶她出来赚银钱找夫婿，她也可以去南方，不必非得来这北方的安都城。


    就在前些日子，她在城郊一带又发现了几个北戎人的踪迹，怕是他们正在酝酿什么阴谋。


    “你也可以来找我，我平日里都在公主府——”陆昙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你我同为女子，你可以来我府里玩。”


    扭头看向坐于一旁的姑娘，白羽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她朝她露出一个浅笑，柔声道：“谢公主，承蒙公主青睐，若小女子不忙定当登府拜访。”


    陆昙，白羽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实在不忍拒绝她投来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