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第二十三章

作品:《休想改我恶女人设!

    夜,肆景躺在榻上辗转反侧。


    原定的计划已然告吹。


    接下来该如何调整?


    直接离开厉元?


    褚洛白定会追来。


    返回厄元必经天元,那是他的地盘,她既无另一个褚洛白协助,又无其他同伙,魔生地不熟,孤立无援的,怕是对付不了他。


    继续留在厉元?


    那岂不是顺了他的意?!


    要么,别报复他了?


    不行!她咽不下这口气!


    她是喜欢他,可这不足以打消她想报复他的念头。


    思绪纷乱如麻,肆景烦躁起身,妖王所赠的瓷瓶现于掌心。


    试试吧。


    或许那神女真能帮到她。


    肆景沉入识海,将瓶中之物倾倒而出。


    轰——!


    魔识与神识翻涌搅动,掀起巨浪!


    猝不及防,肆景头痛欲裂,眼前一黑,跪倒在地。


    这妖王怎没提醒她会这样啊!


    幸好她曾教过她缓解疼痛的方法。


    肆景抱着脑袋盘膝而坐,不断调整着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震荡渐息,疼痛退散。


    一道披着圣光的纤的白影,自识海中款款步出,来到了几近虚脱的肆景面前。


    神女俯身,轻柔地将她搀起。


    “魔女肆景,”她脸上漾起浅笑,“我们终于见…”


    肆景毫不领情,推开她:“说吧,为何把神识扔我这儿?”


    她才懒得同她寒暄。


    神女未计较她态度恶劣,轻轻摇头:“这个问题,我也很是好奇。”


    肆景一愣:“你不知道?”


    “你炸毁识海陷入昏迷时,我曾短暂感知到了外界,见到了褚洛白。当时,我还想问他为何会这样。但看他的表情,似乎也不知情。”


    肆景将信将疑,本想质疑几句,然话一出口,竟隐隐带着点酸意:“你倒是了解他,单从表情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神女好言宽慰:“我与他相识三百多年,认识久了,自然更知根知底些。”


    切,认识久很了不起吗?不过多活了些年头罢了。


    肆景撇了撇嘴。


    等等!


    她方才说…三百年?!


    肆景飞速调取出解锁的第一段记忆。褚洛白变出的三界舆图上,赫然写着“天元贰百年”。


    神女也随之端详着画面:“你是否想问,那之后的一百年间发生了什么?”


    肆景猛地转头:“你怎知我在想什么?”


    “你我共处识海,你所有心念皆瞒不过我。”神女解释道。


    是吗?


    肆景眯起眼睛,在心里放肆问候了她一通。


    神女“噗嗤”笑了出来:“你这小魔,骂人的词倒是颇为别致。”


    她敛了笑,重归正题:“我也想告诉你这一百年间发生了什么,可惜,我记不清了。”


    “什么?!”


    “寄于你这儿的神识虽已被全部唤醒,但并不完整。是以我对我生前的情况,了解的不比你多。但有件事可以肯定…”


    神女的目光落回记忆中褚洛白的脸上:“我不是为他而活的,岂会所有记忆皆与他有关?”


    肆景摸摸下巴。


    假设神女所言属实,将神识放入她脑内的另有其人,且只截取了与褚洛白相关的记忆。


    那么,此人是谁?目的何在?


    若单纯是为了复活神女,理应保留其完整记忆才对。


    难道说,此人真正在意的,并非神女,而是…褚洛白?!


    神女颔首:“我也是这么想的。”


    即便是为了褚洛白,这神女也脱不了嫌疑。毕竟,她那么喜欢他。


    在那些被迫承载的回忆中,她切身感受到了她的情感。那些真切的情感,比起她的说辞,更为可信。


    “我确是心仪过他,”神女坦然,“可比起他,还有更令我在意的事。”


    “譬如…当司法神君?”


    “我想当司法神君,自有更重要的原因。”


    能有什么原因?攀附高位,无非是觊觎权力罢了。


    “你又在以小魔之心度上神之腹了。”神女读到了她的腹诽,给予了评价。


    度了又如何?她本就是小魔。


    肆景双手叉腰:“我就问你,你想复活吗?”


    “想。”神女答得干脆,“可唯有将完整的识海注入灵台方能复活,而我仅是意识碎片。是以现在这种情况,即便重归神躯,我也不是我了。”


    “你的意思是,我的魔识也会随之融入新躯,且依旧占据主导?”


    “不错。除非有一方自愿被吞并,否则在神躯中的情况与在这里无异。如何,”女神试探,“你可愿成全我,被我吞并?”


    做!梦!


    肆景送了她个白眼。


    妖王要她与神女谈谈,可结果聊了半天,别说解惑,疑团还越聊越多了。


    这个神女,一点用都无!


    神女感受到了她的嫌弃,中肯道:“还是有点用的。至少你现在知道,摆布、利用你的不是我,我也从未将你视作容器,打算用完就丢。所以,别再这般抵触我了,可好?”


    她牵起她的手,左右轻晃:“你在得知我想当司法神君时,不是还挺欣赏我的嘛~”


    肆景瞧着那晃荡的手,愣愣道:“你这是在…撒娇?”


    “对啊,”神女莞尔,“我是跟刘肆景学的,感觉你还挺吃这套。”


    “你!”肆景像被针扎了似的,忿然甩开她:“不准学她!”


    “仍在因她的事伤怀?”


    “要你管!”


    “那并非你的错。若没有你,她将永困于僵人之躯,任人摆布,生不如死。是因为你,她才能在生前体验何谓真正的‘活着’。


    “天君说,诸行皆自种,诸果终自受,是以体验在己,责任在己,旁人仅是助缘而已。自戕是她的选择,回头看,或许欠考量,但那是她彼时当下最想要的。”


    “莫跟我掰扯你们神仙那套,我听不懂!”


    “少装傻充愣,我知道你听得懂。”


    神女娓娓道:“妖王待你这般好,是因为你值得。她能发现你好的一面,你自己却为何总视而不见,还处处苛责?你这般爱反躬自省,怕是连神仙都自愧弗如。”


    她这是在开导她?


    不止开导,她貌似还…夸了她?


    肆景有些晃神。


    这神女怎夸起她这魔来了?是在她识海待久了,被魔识影响了不成?


    “我是神,但我更是肆景。而你,也是肆景。”


    神女重新牵起她的手,掷地有声道:“我们所有肆景,都是同伙!”


    对方的话似是桥梁,可直抵内心。


    望着她们交叠的手,肆景心头一暖,心防刚有所松动,下一刻,猛一激灵——


    她所有经历,有过的念头,这神女全都知晓。


    从一开始,她就在有意模仿,用她的语气同自己对话。


    她这么做,是想让她放下戒备。


    感知到她又筑起防线,神女识趣地松开了手。


    “你如此抵触我,最核心的原因,可是褚洛白?”她问。


    肆景想否认,却知心思藏不住,于是索性闭了嘴。


    “你无需视我为情敌,自褚洛白放弃剜出神识复活我,并决定与你留在厉元的那刻起,你便已经赢了。”神女语气温和,一副毫不介意的样子。


    是,她是赢了,早就赢了。可她并无获胜的喜悦。


    他曾想杀她这件事,始终扎在她心口,难以释怀。


    “你觉得这还不够?你竟这么喜欢他?你莫不是…”神女惊讶掩唇,“爱上他了?!”


    “若爱了,你又能怎?”


    “男欢女爱,犹如饮酒,小酌怡情,可若沉溺其中,那便会伤身、伤心。你会不自觉地将自己的意愿置于对方之下,甚至甘愿为其牺牲。我可不愿见你走到那般境地。”


    还真会危言耸听。


    肆景不屑:“听你这意思,你当年自戕,并非因为褚洛白?”


    “当然不是!”神女斩钉截铁,“百年的时光,可磨灭许多东西,譬如意志,譬如愿景,譬如男女之情。我堂堂神女,岂会为了这点小情小爱便轻掷性命?”


    “说得轻巧,褚洛白悔婚那日你有多悲痛欲绝,我可是亲身体会过的。”


    “被心仪之人厌弃,悲痛是难免的,可远没到‘欲绝’的地步。你不也怀疑过,我是否真脆弱至此吗?”


    “那见到厉元褚洛白的时,你哭什么?”


    “只是以为重遇故人,一时有些激动罢了。”


    神女倒是会自圆其说,可谁知那云淡风轻的表象下,藏了几分真,几分假?


    她一直在学她,说不定把她骗人的功夫也一并学了去。


    不过话说回来,若易地而处,是她遭遇这般境况…


    不行!不能想下去了!


    她的每个念头都会被她听去。


    “同你说话太耗神,本尊乏了。”


    肆景睨了神女一眼,撤离了识海。


    随着她的离开,识海重归静谧。


    神女立于原地,脸上那温和近人的笑意缓缓淡去。她目光深远,望向那湍急的墨流深处。


    这小魔初识情爱,心绪皆被褚洛白牵绊,怕是暂难理智思考。


    她摊开掌心,一水滴状的白芒凭空显现。


    看来这最后一段记忆,还未到让她知晓的时候。


    -


    同神女沟通确实极耗心神,可脑子与身子不同,累了也不影响它活跃。


    翌日,肆景顶着眼底清灰来到了寂渊。


    为何来此?


    她也不知。


    如今她脑子里多了位神,已不属于她一魔,她的脑子仅剩半颗了。


    “肆景姐姐!”刘喜璋迈着小短腿,欢快地迎了上来。


    “尊上。”


    右护法也在。


    肆景有些意外:“你怎在这儿?”


    不等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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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法回答,刘喜璋便抢先道:“右护法叔叔是来替玉叔叔浇花的。”


    玉折渊即刘子庸一事,于情于理,她都需同他交代下。


    可从何说起,又该怎么说呢?


    “那个…”肆景目光游移,磕磕巴巴道,“那个玉折渊他…”


    在她脑子卡壳的情况下,右护法那颗光头都显得比她好使。他猜到了她想说什么:“左护法的事,储兄都已告诉我了。”


    哦,是吗。


    昨日他们闹得那般不愉快,他还是不忘宠物本分,帮她排忧解难了。


    她还真得谢谢他。


    “事已既定,无谓感伤。”右护法垂眸继续道,“虽不知何时起,那躯壳易了主。但可以确信的是,选择自断魔根的是他,将寂渊辟为花圃的,也是他。所以,即便他不在了,我也想替他照料好这里。”


    他语气平静,但那微颤的尾音,还是泄露出了内心的悲戚。


    肆景没有揭穿。


    “你能想通便好。”她顺着他,说了句毫无意义的废话。


    “得益于储兄彻夜开导。”


    右护法试图扬起嘴角,却因力不从心,未能支撑多久。


    于是他稍作停顿,换了个话题:“昨夜他寻我饮酒,本是想宽慰我。可他心中似乎亦有郁结,喝得比我还猛。”


    肆景心口一紧,随即摇了摇脑袋。


    不行,不能想他。一想他,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她也需要换个话题。


    “喜璋,”她转向在场唯一看上去无忧无虑的人,“明日就要回去了,开心吗?”


    “开心!”刘喜璋用力点头,然后表情一变,撅嘴道:“又不是太开心。”


    怎连她也有心事?


    “为何?”肆景问。


    “我有点舍不得肆景姐姐。”刘喜璋伸出小手拉住她的衣袖,“肆景姐姐,你会到宫里来看我吗?”


    大概率不会,她是要离开厉元的。


    不过没事,她这个肆景不在,还有妖王这个肆景在。


    “应该…会吧。”她含糊道。


    “还有玉叔叔。”刘喜璋低头望向怀中的布娃娃,“洛白叔叔说,他去远游了。可他连招呼都不打,我都没能好好同他道个别。”


    她指着不远处的空地道:“玉叔叔走了,也没能让这里长出花来。肆景姐姐,你能帮帮他吗?”


    孩童的思维都是这般跳跃的吗?


    好端端的,怎扯到这儿来了?


    肆景挑眉:“我为何要帮他?”


    “嗯…”


    刘喜璋歪着头想了想。


    “就当是帮喜璋?玉叔叔可喜欢这块地了,我很好奇,这里究竟种了什么。当作是帮右护法叔叔也行呀!他替玉叔叔照料这里,若玉叔叔回来,看见这里开花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对不对,右护法叔叔?”


    突然被点名,右护法有些茫然失措。刘喜璋那番前言不搭后语的长篇大论,他虽一字未听,但还是下意识地附和着说了声:“对。”


    “肆景姐姐,”刘喜璋娇声道,“你就帮帮我们嘛~”


    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眸子,肆景叹了口气。


    神女未说错,她确实很吃这套。


    于是乎,如刘喜璋所愿,银麻草破土而出。银色的花朵次第绽放,于晨光下闪着幽冷的光泽。


    “哇!”刘喜璋惊喜欢呼,“好漂亮!像天上的星星掉下来了一样!怪不得玉叔叔这么喜欢这块地!”说着,她便要伸手去摸。


    “别碰!”肆景连忙格开她。


    这银麻草的威力,连褚洛白都难应对,若刘喜璋不慎吸入花粉,后果不堪设想。


    “莫靠近,只可远观,知道吗?”她严肃叮嘱道。


    “好,”刘喜璋乖巧点头,“我就远远地看!真好看呀!”


    许是一夜未睡,方又施了法,一阵困意袭来。肆景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她嘱咐完右护法看好刘喜璋,便打道回寝了。


    绕过回廊,刚到转角处,她脚步一顿!


    远远地,她瞧见道玄影正从另一端缓缓走来。


    肆景的心猛地一跳,不自觉地往后一缩,将自己隐藏在了廊柱后。待心跳平复,她意识到了不对。


    她躲什么?


    搞得好像她怕他似的!


    若有一方要躲,也应是他才对。


    她定了定神,探出半只眼睛。


    只见褚洛白停在了殿门前,伸出手,似想敲门,却悬在半空,迟迟未落下。


    看他的样子,好像脚步有些不稳。可是昨夜饮酒的缘故?


    之前还吹嘘自己的酒量,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等下她定要拿这个好好嘲笑他一番。


    肆景缩回头,打好腹稿,调整好表情,自廊柱翩然转出:“哟,这是谁找我…”


    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腹稿又一次作废。


    殿前空空如也,褚洛白不见了。


    切,不见就不见!


    肆景赌气把头一扭。


    她也没那么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