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也看出是校长，一枚铜钱穿过阵法定在他眉心：“你死没死？”


    校长看到林叔，祈求：“快救我。”


    “没死就成。”


    阵法中的头发花白的老头注意到林叔，一根血线袭向他面门：“多管闲事。”


    林叔抓住血线，将其弹回：“你这样会乱了阴阳轮回，自己也会遭到反噬，魂飞魄散。”


    “那又如何？”老头目眦欲裂，“这引魂阵一旦开启，便不可能停下，纵无论你做什么都只能是徒劳。”


    林叔当然也知道，但没办法放任不管，骂骂咧咧的向上方传递信号，但愿周东延那小子看得到。


    但狼妖不会等，他冲进阵法之中，试图用爪子撕碎招魂幡，但魂幡哪是那么容易被撕碎的，反而被魂幡裹进其中。


    眼看就要被勒断气。


    林叔看不过眼，将其拽出扔到一边：“勇气可嘉，但蠢。”


    狼妖躺在地上大喘气，凌夕将他拖到石头后面：“你看那阵中魂魄虽多，但这魂幡却并未吸收其中任何一个，你且再看。”


    狼妖定神望去：“话虽如此，但那魂幡毕竟是克阴魂之物，短时间还好，长时间下去难保魂魄不会影响，我们本就残缺，不能再缺了。”


    凌夕拿出从他身上偷出的牌子：“这牌子我见过，是异管局的，你们是从异管局跑出来的？”


    狼妖意欲夺走，但奈何此时的他虚弱不堪，连凌夕的裤脚都碰不到：“要你管。”


    凌夕蹲下来查看狼妖的伤势，“你们的伤跟异管局有关？”


    “林亦川！”有人从悬崖之上跳下，大喊。


    林叔许久没听到有人喊自己大名，不用看就知道是谁，他迅速退到凌夕身旁，低声道：“装晕。”


    凌夕愣了一下才想起林亦川是林叔的全名，原来是来熟人了。


    林亦川扶住凌夕：“快晕过去。”


    凌夕知道自己是黑户，不能暴露，立马闭眼装晕。


    林亦川拿起狼妖的爪子在凌夕的肩头一抹：“周东延，你可算来了，再来晚一刻就可以给你的雇主收尸了。”


    狼妖看到凌夕身上的血迹，一愣，随即明白：“你不想她被发现吧。”


    林叔用眼神警告狼妖。


    周东延须发全白，看起来仙风道骨，他怜悯的看向老头：“沈辉你女儿的魂魄到现在都没回来，要么是不在了要么是她不愿意回来。”


    沈辉不语，周身血雾更加浓郁。


    阵法外又落一人，他看向林叔处，眼底一震，冲了过去：“凌夕？”


    凌夕听着熟悉的声音，心中惊讶：是龙祁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叔原本眯着的眼睛猛然睁开，封住了凌夕的五感，让她看去更像是失去了意识：“你认识她？”


    这有些糟糕啊。


    “嗯。”龙祁的眼神从凌夕的肩膀处扫过，最终落在狼妖身上：“你做的？”


    狼妖身躯一颤：“是，但……”


    林叔瞪狼妖。


    狼妖低头也晕了过去。


    龙祁伸手想要去给凌夕治伤，却被林叔挡了回去：“我已经给她治过了，不用劳烦你了。”


    若是给他，被看出是黑狼血怎么办？


    躺在中间的狼妖，心脏跳的很快，他已经感受到了龙祁怒气，生怕对方一个不愿意给自己捶了。


    龙祁收回手，揪着狼妖的耳朵将他提起：“再装晕就把耳朵撕了。”


    狼妖心颤：这人怎么这么凶残？


    狼妖睁开眼睛：“是误会。”


    “误会？”龙祁手下用力，“她肩上衣服的抓痕不是你抓的？”


    “是，但是……”狼妖看看林亦川，还是没敢说实话，小声道，“真的是误会。”


    虽然他知道此时的自己虚弱极了，但还是开口求对方：“杀了我也不要紧，但能不能救了里面的阿池，她很善良，今天是她第一次找替身，还是我逼她的，能不能帮我救她，我愿意为你们做任何事。”


    龙祁看向阵法：“你的事不归我管。”


    狼妖扭头去看林亦川：“可以吗？”


    林亦川不言。


    鬼哭之声自悬崖深处传来。


    阵法中的老头喜道：“乖孙孙，快来。”


    “这是……鬼胎？”林亦川见那鬼胎，嘴巴咧到耳根，眼珠森绿硕大如鬼灯，耳朵却小的出奇，四肢也退化不见，只剩下一颗头蹦蹦跳跳，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死后才如此。


    鬼胎跳进老头的怀里：“姥爷，是爸爸吗？”


    声音尖细像峭壁里挤出的风声，让人头皮发麻。


    老头怜爱地摸着乖孙孙的头：“是呀，是你爸爸呀。”


    鬼胎跳到校长脸上，伸出舌头舔他的眼睛：“爸爸，爸爸。”


    亲昵的称呼在崖底回荡。


    在孤魂野鬼的哀嚎声中，如同大锤般一声一声捶入人的心脏。


    周东延伸手抓走鬼胎：“鬼是杀不死人的。”


    老头起身，望着数十个孤魂野鬼，心如死灰：“我的女儿终究是回不来了。”


    他抓起校长的衣领：“我信你，才把我女儿交给你，你怎么如此狠心？”


    校长眼中满是恐惧：“爸，我不是故意的，是婉儿她自己失足掉下来的，我当时也想抓住她，但是我没抓住。”


    鬼胎在周东延怀中，依然不安分：“爸爸，是你推的妈妈呀，是你推的妈妈呀，妈妈哭着说不要，不要，你给她推下去了呀。”


    校长十分厌恶鬼胎：“周东延，我请你们来不是看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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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东延拍了拍鬼胎，以示安慰，然后将他扔给了阵法外的龙祁。


    龙祁接住鬼胎，将他塞给狼妖：“拿好了。”


    狼妖接住正对上鬼胎那怪异的模样，下意识就想扔出去，却被龙祁扶住：“拿好。”


    狼妖无奈，只得拿好。


    鬼胎却还是冲着校长的位置，大喊：“爸爸，爸爸，你不记得我了吗？”


    龙祁在鬼胎面门贴上一张符，冲进阵法之中。


    林叔心下奇怪：怎么这小子一进去，里面的孤魂野鬼都自动避开。


    周东延掏出背后长刀：“沈辉，我知你苦楚，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并不想与你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我想要我女儿活。”沈辉看向周东延，“你可有法子？”


    “人死不能复生。”


    “那我要他死。”沈辉指着跪在地上的校长。


    “我收了他钱……”


    沈辉怒骂：“贪财之辈，堂堂游云观观主也不过如此。”


    那便是没得谈。


    “去！”沈辉大声呵斥，魂幡如触手般缠向周东延。


    龙祁见状瞬移至周东延身后：“这魂幡困不住我们多久。”


    “那便够了。”沈辉突然对林叔出手，一团黑气罩住林叔和狼妖。


    林叔将凌夕护住：“这老头子怕不是想同归于尽，你想不想救回阿池？”


    狼妖再黑气之中点头：“你帮我？”


    “你帮我看好凌夕，且管好自己的嘴。”


    阵法之中，沈辉将数根血线缠在校长颈间：“吴韧，跪下，向婉儿的尸骨忏悔。”


    血线操控校长跪下，在他身前的墓坑的棺材中躺着一副白骨，白骨身上的衣服早已不辩颜色，但看得出是很宽大的裙子，腰部以下全是血迹干涸的颜色。


    看得出白骨的主人生前留了很多的血，才能将衣服浸染成这个样子。


    校长吴韧双手死死抓住颈间的血线，苦苦哀求：“爸，我错了，你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他辩解，“我当时真的没打算杀婉儿，是她纠缠我，还拿腹中的孩子威胁我，我们在拉扯间她掉进了悬崖，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都是意外啊，爸！如果她不纠缠我，我们好聚好散，就不会如此。”


    沈辉忍着怒火听吴韧说完，目眦欲裂：“婉儿，是爸对不住你，没想到这个男人是畜生。


    既如此，你就永远跪拜在这里，向婉儿赎罪，直到你也魂飞魄散。”


    校长慌乱求救大喊：“周东延！”


    “聒噪。”老头压低校长的头颅，血线钻入他的口中，从耳中出来，“祭拜要安静。”


    校长张开嘴，血线喷涌而出，一块粉红肉块掉在跪着的腿边。


    细细看去，是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