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华盛顿的做事方式(5000字)

作品:《缔造美利坚:我竞选经理是罗斯福

    “外科手术?”


    蒙托亚摇了摇头。


    “你们这群坐在办公室里看表格的蠢货。”


    “你们以为这还是二十年前吗?你们以为只要几个党内大佬在烟雾缭绕的房间里开个会,就能决定谁当候选人吗?”


    蒙托亚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指着格雷夫斯的鼻子,低声吼道:“你们睁开眼睛看看现在的世界吧!”


    “你们以为桑德斯还是当年那个孤零零喊口号的怪老头吗?”


    “他现在手里攥着几百万年轻选民的捐款名单!他背后站着整个众议院进步派党团的三十张铁票!”


    “他可以让成千上万的大学生走上街头,瘫痪你们的竞选集会!”


    “你们在用失去整个左翼选民基础的代价,去赌一个原本就不确定的中期选举!”


    “你们这群疯子!”


    蒙托亚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呼吸急促。


    他不是因为建制派打压进步派而感到愤怒。


    作为党鞭,他自己也经常干这种事,政治本身就是一场残酷的清洗和排挤。


    他愤怒的是这帮人的愚蠢和傲慢。


    他们在动手之前,根本没有评估过对手的实力和反击的决心。


    他们以为只要稍微动用一点规则的手段,那个匹兹堡的年轻人就会乖乖就范,桑德斯就会忍气吞声。


    结果,他们捅了马蜂窝。


    现在,这群马蜂不仅在匹兹堡蜇人,它们已经飞到了华盛顿,飞到了国会大厦,开始在民主党最脆弱的神经上疯狂地叮咬。


    “科德,我们没想那么多……”格雷夫斯被蒙托亚的气势吓住了,声音有些发虚,“我们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手术……”


    “小手术?”蒙托亚冷哼一声,“你们切断了那个年轻人的数据权限,你们以为这是多么高明的手段吗?”


    “在桑德斯眼里,这不仅是对他盟友的攻击,还是对他整个派系的宣战!”


    “你们这是在告诉他,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已经不再公正,已经准备把他们彻底清洗出局。”


    “一旦这种共识在进步派内部形成,那我们面临的就不是输掉几个席位的问题,而是党的分裂!”


    “如果桑德斯真的号召他的支持者在明年的选举中留在家里的沙发上,或者去投绿党,那我们不仅会输掉众议院,我们连白宫都保不住!”


    蒙托亚停下脚步,看着一脸苍白的格雷夫斯。


    “你们这群只会看民调数据的书呆子,根本不懂什么叫政治。”


    “政治不是做算术题,政治是关于人的情绪。”


    “现在,那个匹兹堡的年轻人,已经成了进步派眼里的烈士,成了被建制派霸凌的受害者。”


    “你们给了桑德斯完美的借口,让他可以在国会里大吵大闹,而我们连反驳的理由都找不到。”


    格雷夫斯擦着汗,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现在怎么办?恢复那个年轻人的权限?”


    “废话!”


    蒙托亚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不仅要恢复权限,还要做得漂亮,要给足桑德斯面子,让他能顺着台阶走下来。”


    “否则,那个该死的区域经济复苏法案,就真的要死在众议院的地板上了。”


    蒙托亚知道,指望格雷夫斯这种级别的官僚去收拾这个烂摊子是不可能的。


    他必须亲自出马。


    这不仅仅是党务问题,这是关乎整个民主党生死存亡的战略问题。


    他需要找到那个在幕后策划了这一切的,那个民主党建制派中最强硬的操盘手。


    蒙托亚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那部专线电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然后,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通了。


    一个沉稳,威严,带着一丝南方口音的男声传了过来。


    “这么晚了,科德,希望你给我带来的是好消息。”


    那是众议院民主党领袖,雷蒙德·沃克。


    “雷蒙德,我们有麻烦了。”蒙托亚开门见山。


    “关于区域经济复苏法案的投票?”沃克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惊慌。


    “比那个更严重。”蒙托亚握紧了话筒,“投票失败只是症状,病根在匹兹堡。”


    “民主党全国委员会的那帮蠢货,为了所谓的净化队伍,在匹兹堡搞了一场拙劣的清洗行动,惹毛了桑德斯。”


    “现在,丹尼尔已经不仅仅是在众议院投弃权票了,他在规则委员会上发出了最后通牒,你应该也听说了。”


    “如果我们不解决匹兹堡的问题,他就准备在全党范围内发动一场内战。”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沃克显然也在消化这个信息。


    作为建制派的领袖,他当然知道民主党全国委员会的那个“净化计划”,甚至那个计划的大方向就是他默许的。


    但他没想到,执行层面会搞得这么难看,反弹会这么激烈。


    “那个匹兹堡的年轻人,叫什么名字?”沃克问。


    “里奥·华莱士。”


    “华莱士……”沃克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小人物,竟然能让丹尼尔这么上心?”


    “丹尼尔说,那个年轻人在匹兹堡搞了一个样板间。”蒙托亚解释道,“他证明了进步派的理念可以在铁锈带落地,丹尼尔把他当成了未来的希望。”


    “好吧。”沃克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耐烦,“看来我们低估了这个小人物的能量,科德,你的意见呢?你想怎么处理?”


    “必须立刻止损。”蒙托亚给出了他认为的判断,“恢复华莱士的VAN系统权限,让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派个人去匹兹堡,私下里道个歉,安抚一下。”


    “这会让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很难堪。”沃克的声音冷了下来。


    “难堪总比输掉中期选举好。”蒙托亚不得不提高音量,“我们现在需要桑德斯的票,需要他的动员能力,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跟他全面开战。”


    “而且,雷蒙德,你需要向桑德斯低头。这不是给那个年轻人面子,这是给桑德斯面子。”


    电话那头传来了重重的呼吸声。


    显然,“低头”这个词刺激到了雷蒙德·沃克。


    “低头?”沃克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科德,你是在建议我去向一个总是给我们找麻烦的佛蒙特老头子低头?”


    “你是在建议让党的最高权力机构,去向一个匹兹堡的无名小卒道歉?”


    “你知道这对我们的威信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蒙托亚也急了,“但这关系到法案的存亡!关系到白宫的态度!”


    “够了!”


    沃克粗暴地打断了蒙托亚。


    “我不想在电话里讨论这种投降的条款,哪怕这是加密线路。”


    “你在哪里?”


    “我在办公室。”蒙托亚回答。


    “我也在国会山附近。”沃克说道,“你知道那个地方,那个老雪茄吧,十分钟后,我要在那里见到你。”


    “这种事,我们必须当面谈。”


    “还有,科德,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低头’这个词。”


    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蒙托亚拿着话筒,愣了几秒钟。


    他听得出来,沃克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但他没有选择。


    作为党鞭,他的任务就是把散落一地的珠子重新串起来,哪怕线头上沾着屎,他也得捏着鼻子穿过去。


    蒙托亚把话筒扔回座机上,转过身,看着一脸惶恐的格雷夫斯。


    “看什么看?”蒙托亚骂道,“这就是你们干的好事!”


    “滚回你的办公室去,在接到我的电话之前,别做任何蠢事,别发任何声明!”


    格雷夫斯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办公室。


    蒙托亚抓起沙发上的风衣,重新披在身上。


    他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雨夜。


    今晚注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


    华盛顿特区,国会山附近的一家私人雪茄吧。


    这里没有招牌,大门常年紧闭,只有拥有特殊磁卡的会员才能进入。


    这里的会员名单,几乎囊括了华盛顿权力金字塔顶端的所有名字。


    昏暗的灯光下,空气中弥漫着顶级古巴雪茄的浓郁香气和陈年威士忌的醇厚味道。


    这种味道,在华盛顿被称为“共识的味道”。


    在角落里的一张真皮卡座上,众议院多数党党鞭科德·蒙托亚,正与众议院多数党领袖雷蒙德·沃克相对而坐。


    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杯没有加冰的威士忌,和一个装满了烟灰的烟灰缸。


    雷蒙德·沃克是个身材魁梧的南方人,也是民主党建制派中最具权势的大佬。


    在通常的认知里,众议院议长才是党内的最高领袖。


    但在国会山这个巨大的名利场内部,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议长那个位置,太高,太亮,也被太多繁琐的宪法义务和跨党派的表面客套所束缚。


    议长代表的是众议院的体面,必须时刻维持一种超然的尊严。


    而作为二把手的多数党领袖,才是这台党派机器真正的驾驶员。


    他的意志,往往就是党的意志。


    此刻,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科德,你刚才在电话里说,你要我去向那个疯老头低头?”


    沃克手里夹着一支粗大的雪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如果我现在去跟桑德斯妥协,那以后谁还会把全国委员会的权威放在眼里?每一个地方上的激进分子,只要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就会跑到华盛顿来闹事,我们要怎么管理这个党?”


    蒙托亚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他理解沃克的愤怒。


    作为领袖,权威就是生命。


    但作为党鞭,他看重的是数字,是结果,是生存。


    “雷蒙德,这不叫低头,这叫止损。”


    蒙托亚的声音很平稳,试图给这位愤怒的领袖降温。


    “你看看现在的局势。”


    “丹尼尔已经疯了,他在规则委员会上发出的威胁,绝不是在开玩笑。我们在众议院的那次投票失败,已经证明了他对进步派党团的控制力。”


    “如果他在下周的区域经济复苏法案正式投票中,再次带着那三十张票反水,甚至是投反对票,那我们就彻底完了。”


    蒙托亚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


    “白宫那边已经给我打了三次电话。总统非常焦虑,这项法案是他中期选举的核心政绩,如果法案死在众议院,死在我们自己人的内斗上,总统会杀了我们。”


    “为了一个匹兹堡的市长初选,而赔上整个党的中期选举前景,这笔账,划不来。”


    沃克沉默了。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浓烈的烟雾遮住了他的表情。


    他当然知道这笔账划不来。


    但他咽不下这口气。


    “那我们就让他这么赢了?”沃克反问,“那个叫华莱士的小子,如果让他赢了初选,那就等于向全国所有的激进派发出了一个信号。”


    “这是在鼓励更多的‘里奥·华莱士’站出来,去挑战我们的人,去抢夺我们的地盘。”


    “到时候,我们在摇摆州的选情会更加失控。”


    蒙托亚点了点头。


    “我同意,我们不能让进步派为所欲为。”


    “所以,我们需要达成一个协议。一个既能解决眼前的危机,又能限制住进步派扩张的协议。”


    沃克挑了挑眉毛:“说来听听。”


    蒙托亚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一,匹兹堡的数据封锁,必须立刻解除。我知道这是全国委员会那帮人干的,让他们收手。并且,让地方委员会发个声明,说这是个技术误会,给华莱士道个歉。”


    “这是丹尼尔的底线,也是他能在他的支持者面前维持尊严的必要条件,我们必须满足他。”


    沃克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但这代表他默许了。


    蒙托亚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作为交换,丹尼尔那边必须做出实质性的让步。他必须保证,在下周的区域经济复苏法案补充条款投票中,进步派党团的那三十张票,必须全部投赞成票。”


    “一张都不能少,一次意外都不能再有。”


    “这是白宫的底线,也是我们的底线,我们要拿到法案通过的政绩,去稳固中期选举的大盘。”


    沃克点了点头。


    “这很公平,他拿走了面子,我们拿到了里子。但这还不够,那个匹兹堡的小子怎么办?如果他真的赢了,这笔账怎么算?”


    蒙托亚伸出了第三根手指,脸上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关于匹兹堡的最终解决方案。”


    “我们两边,都从匹兹堡彻底撤手。”


    沃克愣了一下:“撤手?”


    “没错。”蒙托亚解释道,“不再有来自华盛顿的任何干预,不管是我们,还是桑德斯,都停止向那个选区输送额外的资源和影响力。”


    “我们把匹兹堡变成一个封闭的角斗场。”


    “让现任市长卡特赖特,和那个挑战者华莱士,在那个笼子里,堂堂正正地打一场。”


    “谁能活着走出来,谁就代表我们党去参加最后的选举。”


    “我们只承认结果。”


    沃克开始认真思考这个提议。


    “这有点意思。”


    “但这有风险。”沃克指出了问题所在,“如果华莱士赢了呢?我们就得捏着鼻子承认他?”


    蒙托亚笑了。


    “雷蒙德,你太高看那个小子了。”


    “他现在之所以表现得这么识时务,这么克制,是因为他知道他的力量还不足以直接挑战整个体系。他没有把事情捅给媒体,闹到公众面前,只是在党内通过桑德斯施压,这说明他是个聪明人。”


    “但是,如果我们继续在这件事上插手,如果我们要把事情做绝,那就不一样了。”


    “那时候,他会把自己包装成一个被华盛顿官僚迫害的受害者,这种悲情色彩,最容易煽动选民的情绪。”


    “一旦我们撤手,恢复了他的数据权限,他的受害者光环就消失了。”


    “他就要回到现实的选举中来,所有的事情,都会重新回到党内初选的框架里。”


    “而在这个选举中,卡特赖特毕竟是现任市长,他在匹兹堡经营了八年,他有基本盘,有知名度,还有摩根菲尔德那个财主在背后看着。”


    “在一个公平的战场上,一个毫无根基的毛头小子,想要击败一个资源深厚的现任市长,几率微乎其微。”


    “我们撤手,其实就是在帮卡特赖特。”


    “如果在那样的优势下,卡特赖特还是输了……”蒙托亚摊了摊手,“那只能说明他是个无可救药的废物,这种人本来就不配代表我们党。”


    “而且,如果华莱士真的凭本事赢了,那说明他在铁锈带确实有一套,那时候我们再招安他,也不迟。”


    沃克把手里的雪茄按在烟灰缸里,用力地碾灭。


    他是个务实的人。


    蒙托亚的这个方案,虽然让他失去了一个直接打压进步派的机会,但却完美地解除了眼前的危机,保住了白宫最看重的法案,同时也给了建制派在匹兹堡翻盘的机会。


    这是一次典型的止损交易。


    在华盛顿,没有什么是不能交易的,只要价码合适。


    “好。”沃克终于开口了,“就按你说的办。”


    “你去搞定丹尼尔,我去搞定全国委员会那帮蠢货。”


    “但是,科德,你告诉丹尼尔,这是最后一次。”


    “如果他在下周的投票里敢耍任何花样,我就算拼着中期选举输掉,也要把他和他的那帮信徒,彻底从委员会里清洗出去。”


    “明白。”蒙托亚站起身,“我会让他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