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作品:《雨后逢春[破镜重圆]

    纪唯有片刻的迟疑。


    她再一次,被他看穿了,心底莫名生出些做坏事的心虚感。她抿抿唇,绞着手,胡乱扯了个理由:“因为我怕你饿。”


    太离谱,她自己都不信。


    贺司年散漫地笑了声,抬手掐了下她的脸,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不在乎她说的是否是实话,人活着谁不会说点假话。


    他笑着转移话题:“上次怎么没醉?”他问的是在酒吧那回。


    纪唯回想到那次,眉眼一弯,忍不住笑:“因为我喝的是水。”


    贺司年轻挑了下眉,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调侃道:“你们老板可真是心疼你。”


    纪唯认真道:“张叔人很好,帮了我很多。”


    吃完饭。


    两人并肩走在秋日的街道,踩着路边的枫叶,沙沙作响。周五晚上散步的人比往常多,唠着家常,还夹杂着不少商贩的吆喝声。


    一路无言。


    纪唯本身就不是个话多的人。


    她性子静,从小生活的环境已经慢慢消磨掉了她的分享欲,知道大多事说了也没用。时间久了,不管是遇见什么事,她都能独自承受。


    而贺司年本身就是个淡漠的人。


    话就更少了。


    “贺司年。”


    不知从哪传来道清脆的女声。


    两人循声望去。


    两根酒红格吊带系在白皙的肩上,腰细腿长,婀娜多姿,笑意盈盈,直至目光扫过贺司年身边的纪唯,笑容一僵。


    许心心缓步上前,语调暧昧:“司年,好久不见。”她视线扫过身边的纪唯,带着几分不善:“这位是?”


    贺司年拧眉,脑海中想了一圈,都想不起面前这人:“你是?”


    许心心有些不满,咬了咬下嘴唇,揶揄:“贺大少贵人爱忘事,在A市那晚你不是很开心,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这话说得扑朔迷离,极易让人浮想联翩。


    两人七月初在酒吧见过一面,但也是仅仅一面。


    许心心当时听说贺司年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浪荡不羁,可偏毫不留情拒绝了她的示好。


    她多多少少带了点脾气,想报复回去,今天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贺司年没说话,居高临下地瞧着他,眼底漆黑如墨,让人看不出情绪。


    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是动怒的前兆。


    许心心见他不说话,转而把视线转到身旁的纪唯:“你是司年的新女朋友?”


    “新”这个字咬得很重。


    纪唯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心里估摸着这是贺司年欠下的情债。她不想掺和这件事,讲得清清楚楚:“不是,你们有事自己谈。”说完,她侧头看向贺司年:“我在前面等你。”


    纪唯走到不远处,背对着两人。


    这个距离刚刚好,刚好听不见两人的谈话。


    许心心瞟了眼,电灯泡终于离开,她嗓音难掩激动,伸手想牵住贺司年,却又被他不着痕迹得躲过。


    她尴尬笑下,给自己找台阶:“司年,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许心心,在A市你还夸我妆好看。”


    许心心对自己的美貌有十足的自信。


    她张扬、明媚,漂亮。而纪唯在她身边就显得无趣很多,她长得实在是太清冷了,像是孤傲清高的月亮,让人望而却步。


    大多数男生都不喜欢这一款。


    贺司年他掐灭手中的烟,不耐地嗤笑了声,眼神也随之冷了几分,周遭气压瞬间下降了一个度。


    而许心心并未察觉,她继续诉说着自己的不满,嗓音甜腻:“司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话音刚落,她眼角就红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秋风萧瑟,刮着路边的枫叶,沙沙作响。


    贺司年偏头,目光在纪唯身上顿了几秒。


    她背对着他,风毫不留情溜进她敞开的外套,吹得衣摆空荡荡的。她默默拉住衣服拉链,漫无目的地绞着手。


    应该是有些冷。


    他心里想。


    贺司年眉心微拧,耐心被彻底消磨殆尽,撂下句:“不认识。”说完,他转身要走,却又被许心心喊住:“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她是比我漂亮还是比我身材好?”


    许心心声音不大,却一字不落地钻进贺司年耳中。


    他脚步一顿,侧头,凌厉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几眼,语调散漫却透着烦躁:“你还不配跟她比。”


    许心心瞬间石化在原地,甚至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幻听。等到反应回来后,贺司年已经走到纪唯身边,离她很远。


    独属于少年清冽的气息抵鼻而来,纪唯偏头,恰好撞入他漆黑深邃的瞳孔。


    对视几秒。


    一切情绪好似都蕴含在风中,不言而喻。两人继续向前走,依旧沉默着。


    纪唯没问两人刚刚说了什么,一方面她很会察言观色,一方面是不在乎他们之间的感情。她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剩下的一切都不重要。


    而贺司年,更懒得解释,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很快到了小区楼下。


    纪唯总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磨蹭半天,想到今早的天气预报:“快下雨了,我去给你拿把伞,走吗?。”


    贺司年唇角微勾,这话换做任何人来说都会变了个味,偏她不是:“行。”


    这片小区老年人多,晚饭后,不少上了岁数的老人坐在小凳子上围成一圈,磕着瓜子唠着家常,生活气息浓厚。


    纪唯住的是小两居,在二楼。


    她掏出书包内层的钥匙,戳进锁杵转了两下,打开门。


    房间内整洁又干净,没有复杂的配饰,每个桌子上都摆着花瓶,里面还插着新鲜的白玫瑰。


    贺司年进门,很自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定定地看着她。纪唯打开客厅的灯,转身去卧室,拿了把伞。


    纪唯:“诺。”


    贺司年接过伞,轻佻又散漫地笑了下,挑眉问:“有水吗?”


    “只有冰水。”


    “你爱喝冰水?”


    纪唯有片刻的愣怔,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递给他。知道撒谎会被看穿,坦诚道:“烦的时候喝冰水能静心。”


    贺司年杨了杨眉,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揶揄道:“那你烦的时候还不少。”


    纪唯不可置否:“算是吧。”


    贺司年指尖触碰着冰凉的矿泉水,忽而想到什么,问:“你爸妈让你喝?”


    纪唯眼睫颤了颤,没立刻回答,又从冰箱拿了瓶冰水,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好几口。


    贺司年看着这一幕,笑了。


    这好似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不隐藏自己的情绪,坦坦荡荡地做自己,不加一丝遮掩。


    直至喝了半瓶,她终于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开口:“我爸妈早就不管我了。”


    换做别人可能会安慰她,但贺司年没有:“多久了?”


    纪唯嗓音透着冷,不知道是心冷还是冰水作用下的冷:“好多年了,大概有十多年了吧。”


    她像个置身事外的人,不带一丝感情讲述自己的事,让人瞧不出情绪。


    大概是麻木了。


    贺司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的神色,她的坦诚,她的纯粹,她的脆弱,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感觉到心尖一颤,一股莫名的情愫从心尖涌出,瞬间灌入四肢百骸。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大概算不上心疼。


    贺司年知道纪唯和他是一类人。


    凉薄、绝情,冷情冷性,所以他不心疼她,因为根本用不着心疼。


    他知道,她对父母只有恨,没有爱,不渴望爱就不会痛苦。


    没有痛苦,自然不会心疼。


    很多人都认为纪唯是典型纯洁小白花,就连名字一听就是好学生。


    可小白花也有自己叛逆、倔强,坚韧的一面。


    贺司年稍抬眼睑,没再继续问。他对上纪唯的眼眸,一贯地漫不经心:“纪唯一,我走了。”


    四目相对。


    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纪唯:“好,我刚看手机,今晚要下特大雷阵雨,你早点回去。”


    贺司年嗯了声,缓缓起身,走到她身边,俯身贴近她耳畔:“谢谢你的水和伞,好同桌。”


    最后的那三个字好像带了勾儿。


    纪唯觉得耳畔一痒,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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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识瑟缩了下,紧接着这股痒意又涌到心头,轻挠了下。


    很奇怪的感觉。


    她把贺司年送到门口,目送他离开。


    就在她即将关门的前一秒,贺司年突然转身,神色散漫,没由来地问了句:“纪唯一,你的生日愿望是什么?”


    生日愿望。


    好久没人这么问了。


    而且她今年的生日早就过去了。


    纪唯站在门旁,手紧紧握着门把,睫毛往下压了压,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片刻,她轻声说:“如果可以,我想能好好感受下春天。”


    春天对她来说有着绵延不绝的痛苦,像是一阵阵永不停歇的梅雨,潮湿、荒凉,痛苦,偏又深深附着在骨子里,化不开、驱不散。


    在春天。


    她的世界是荒芜的。


    贺司年把她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又想起那天课堂上她说的话。他扬了扬眉,漫不经心:“行。”


    纪唯等他彻底离开才关了门。


    她关上灯,房间内瞬间被黑暗吞噬,只有零星的月光顺着窗帘缝隙洒进。接着把桌上剩的半瓶冰水一饮而尽,回了卧室。


    晚上九点。


    闪电撕扯开层层乌云,闷雷紧跟其后,半敞的窗户被风撞开。暴雨如注,整座北荷都淹没在雨中,秋风裹着寒意袭来。


    纪唯刚洗完澡,冷风激得她下意识瑟缩了下。她小跑到床边关住窗户,随后静静地坐在书桌前欣赏雨夜。


    她喜欢雨。


    倾盆大雨、连绵不绝的小雨,她都喜欢。


    听着雨声,她感觉和喧嚣的世界彻底分割开来,这一刻她只是她自己,那些过往的痛苦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眼看时间不早,她关掉台灯,躺在床上。黑漆漆的眼眸静静地盯着天花板,没有一丝睡意。她脑海中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内心反复挣扎。


    虽然跟贺司年接触不深,但她知道他不是坏人。


    少年活得坦坦荡荡、恣意洒脱,和她全然是两个极端。一个是翱翔天际的雄鹰,人生明媚。一个是困在牢笼里的飞蛾,活得艰难。


    可只有利用他,才能得到出国留学的名额。


    她不想这样。


    自己不幸就好了,却还要连累别人。


    这些天她总是心事重重、辗转难眠,一闭上眼就想到这件事,自己的不幸不应该让别人承受。


    可每每在这时候。


    过往的痛苦就如潮水般席卷而来,被父母抛弃,被同学嘲笑,她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在无穷无尽的黑夜里挣扎了多久,久到人已经麻木了。


    瞬间,那点儿愧疚彻底一扫而空。


    她觉得自己好自私。


    但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去利用别人。


    这次过后,她也能好好活着。


    而贺司年,他向来漫不经、无动于衷,不把任何女生放在心里。对于他而言,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而已。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


    次日清晨。


    电线杆上的麻雀扑腾地欢快,叽叽喳喳地叫唤着。雨后潮湿的凉意沿着窗檐爬进屋内,悄无声息溜进了还温热的被窝里。


    周末,纪唯睡了个懒觉。


    她最后是被电话吵醒的,贺司年半小时前打了十来个电话。


    她揉了揉眼,脑袋还有些懵,直接回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人接得很快,“喂,纪唯一。”他的嗓音很哑,像是一夜没睡。


    纪唯愣怔了下。


    顿了两秒,她回神,问:“怎么了?”


    “我在你家楼下。”


    纪唯心口咯噔一下,那点仅剩的困意瞬间烟消云散。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楼下,但她还是迅速起床,从衣柜里随便找了件外套套上,着急忙慌穿着拖鞋就出了门。


    在她看见贺司年的那一刻,脑子还是懵的。


    今是个阴天,早上八点天空依旧是黑沉沉的。


    少年穿着黑色冲锋衣,头发湿漉着,肩膀处还挂着零星的水珠。眼底是一夜未睡的倦意,站在楼道的阴暗处,神色明晦不清。


    他抬眸,对上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