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作品:《在恐怖世界与非人相恋

    杜淮林半夜发起热,烧了一宿才退烧,一人躺在床上像被世界抛弃了。


    如今该怎么办?


    阳明村的天没有亮起,永远处于黑夜,估摸时间他应该是睡了一夜。


    不知道为什么昨夜没有转山,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只要坚持过今天……


    坚持过今天如何?


    何生故在意识到自己是个疯子时真的疯了,王婆不知道去了哪里。


    杜淮林对阵法、人柱什么的一窍不通,即便想自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像等死的人,麻木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毫无办法。


    杜淮林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他吃了一点东西就往村口去,前方的路埋没在浓雾中,走了半个小时回头一看,刻着‘阳明村’三个字的巨石在身后不到十米的距离。


    走不出。


    绝望漫上心头。


    昨夜暴雨停了,杜淮林回陈家旧址找何生故的踪迹,他对阳明山不熟,前几次有人领路,不只是哪个岔路口走错,竟然一路来到了山顶圣尊庙。


    黑佛垂眸微笑,比他以往见过的模样都要高兴,似乎对他的自投罗网很满意。


    庙内只有他和祂。


    杜淮林又发起热,他蹲坐在地上想起了自己进村时许下的愿望。


    求求来个人救救他,他愿意献上一切。


    ——他中了邪神的圈套。


    杜淮林的脸发烫,原以为自己又要发病,等了一会不见身体抽搐,仔细回想自己其实一段时间没发病过了,情绪和身体的联系越来越少。


    「淮林……」


    杜淮林捂住耳朵:“别叫我。”


    「淮林。」


    “别叫我!我什么都没听见。”


    杜淮林跑出庙,邪神没有阻止他离开。


    「淮林……淮林……淮林……」


    「淮林。」


    「淮林……」


    「淮林……淮林……」


    ……


    何生故疯得厉害,一会小宝和他说话,一会杜淮林叫他。


    杜淮林?


    对……杜淮林。


    他们一起找阵眼,阵眼在哪?


    何生故眼神呆滞,掏出罗盘继续找阵眼,小宝在前面带路,拉着他的衣服甜甜地叫师父。


    *


    杜淮林躲在了村里的小学,阳明村的小学在送走他们这届后就没有再招生了,荒废在村里。


    教室黑板上还有何智歪歪扭扭画的笑脸,杜淮林那时的字就清秀,写下了规规整整‘再见’两个字。


    何智说只这两个字看不出字的主人是什么心情。


    于是杜淮林在字的旁边也画了一个笑脸。


    暑期之后他要去镇里读初中了,可不开心吗。


    小学生们嘻嘻闹闹,只有角落的坐着一个低沉的小孩,直到教室空无一人他才来黑板在杜淮林的笑脸边画上一个哭脸。


    对于每个人充满希望与未来的暑期,于陈澈而言只是两个月的牢笼。


    幸好他成绩不错,也许求一求陈家和杜淮林上一所镇中。


    今年暑期格外不同,陈家发现了祖先的遗迹,陈家核心人物都开始忙碌起来,不过这一切都与陈澈无关。


    直到来了一位道士。


    他鹰钩似得眼神打量陈澈。


    “这孩子的八字?”


    “是的……他的父母早就死了……没人……可以……正好……”


    “虽然差点……烧成……黑色……也可……”


    陈澈再也无法迎来夏天,也等不到和杜淮林继续当同学。


    ……


    最早发现陈澈不见的是杜淮林,以往跟在他身后的小孩不见了。


    发现的契机是陈家正在大肆举行庆典,村里的大人不让他们参加,但何智和他两人溜进庆典场所。


    陈家所有人都来到了阳明山顶,本家的、旁系的、外地的,他与何智被人群冲散。


    既然是陈家的庆典,那就找陈澈给他带路。


    可陈澈在哪里呢?


    杜淮林围着阳明山跑了一圈,发现陈澈不见了。


    “咚!”震天鼓响。


    仪式开始。


    杜淮林躲在一旁的草丛看陈家人跳着诡异的祭祀舞,头上绑着五颜六色的彩带,头上戴着各色面具。祭台上的祭司往祭台中的深坑丢了一把火,火焰瞬间窜了三层楼高。


    “带极阳骨。”


    陈澈出现了。


    他被人绑住带上了祭台,丢进火坑。


    “封土!”


    一抔一抔的黄土压住陈澈的惨叫。


    杜淮林瞳孔微微睁大,站起身往山下跑,撞到一个又一个陈家人。


    “谁啊?“


    “这谁?”


    杜淮林摔倒在地,他往后看了一眼,王婆站在祭祀队伍中,淡褐色瞳孔不经意瞥过自己——就好像陈家人烧死陈澈那样淡漠。


    杜淮林逃也似的回家了,倒在床上把自己裹了一圈。


    等杜奶奶发现时,他已经烧到抽搐,留下了病根。


    杜淮林断断续续低烧了一个暑假,在暑期结束前,他偷溜进陈家,见陈家祠堂没有陈澈的牌位,做了一个牌位后就离开了阳明村。


    离开阳明村后发了一场大汗,忘却了前后。


    ……


    “淮林,我和你读一所中学好吗?”


    杜淮林捂着额头、垂眸盯着课桌,陈澈笑吟吟围着他问:“淮林,你身体不舒服吗?”


    不能回答。


    这是他的幻觉。


    “你发热了,要去休息。”


    不,他没有发烧,是……过去的自己发烧让他分不清。


    “淮林。“


    “淮林……”


    杜淮林崩溃了,脸埋进手臂,趴在桌子上哭出声:“别叫我了,别叫我了。”


    「淮林。」


    *


    花轿如期而至,它停在教室外。


    这次十分有耐心,整个走廊干干净净,看不见一个祟。


    只有孤伶伶一顶花轿在等杜淮林心甘情愿上轿。


    “淮林,我带你走。”陈澈伸出手,牵着祂的新娘、祂的指引,送上轿子。


    花轿凭空而立跟随者陈澈向阳明山走去。


    今夜是最后一夜,一切即将临来终结。


    突然,一道铜锣声震响黑夜,也震醒杜淮林的神智。


    ——“乓!”


    杜淮林低头见自己又穿上了火红喜服坐在轿子里,立即跳下轿。


    王婆拄着拐杖站在远处:“快逃吧,林娃子。”


    杜淮林一边扒掉喜服,一边踉跄踢开掉落在脚边的喜服向着王婆跑去:“王婆!?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何生故突然疯了?”


    “别再过来了林娃子。”


    杜淮林顿住脚步。


    他感受脚下地面传来一阵异常的响动,不是普通的地震,而是一种深沉的、几乎有生命的脉动,王婆身后漆黑的山头裂开了一道红色的缝隙,突然间火山喷发式喷射出火焰。


    王婆看向身后,表情了然:“师兄正在改阵,林娃子快跑。”


    “现在是你唯一跑出去的机会。”


    唯一跑出去的机会。


    这句话犹如沙漠中的杨梅,几近困死的杜淮林顾抓住希望,他顾不得多想立即向着村出口跑去。


    天空充斥暗红色,似乎到了世界末日。


    王婆看着杜淮林逃离的背影用尽全力喊道:“快逃林娃子!”


    “快逃啊!”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消失在风中。


    “愿你这次能跑过奈何桥。”


    ……


    阳明山地震山摇,山体时不时有碎石滚落。杜淮林奔跑在树林中,一根树木折断在他身侧,杜淮林向前一扑躲过,他一路跌跌撞撞,没有什么能阻止他的脚步。


    前方出现岔路。


    这里怎么会有岔路?他记得明明没有啊!


    两条路一模一样,杜淮林根本无法选择。


    吴丽突然站在左边岔路的路中间,青灰色的脸,苍白的嘴唇吐出长舌,一直眼球从眼眶里被蛆虫顶处,她手指着右边的路口。


    杜淮林跑进她指的岔路,周围的环境变化,成了他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是正确的路!


    一段距离后,杜淮林遇上了三岔路。


    该死!这里原来这么多岔路吗??


    何智出现在中间的岔路,他半个头已经化为白骨,脑浆从鼻子里流出,没有眼球。何村长出现在右边的岔路,他浑身肿胀发绿,脓水从眼睛留下,脑袋上破了一个大洞。他们指着左边的岔路。


    即便杜淮林再笨也知道他们在为他指路。


    接下来一个又一个认识的村民在杜淮林不知道怎么走时,以各种诡异的样子出现在岔路口为他指路。


    那些诡异的样子是他们死时的模样。


    最后杜淮林遇见了他奶奶,杜奶奶穿着见过的那身寿衣为杜淮林指向路跑向奈何桥的路。


    红色的河水上有一座简朴的石桥,桥身刻着“奈何”两字。


    杜淮林欣喜的跑过去,记忆中那个帮助吴丽逃跑的记忆翻出,他脚下慢了一步——这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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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桥他上次也跑过。


    “淮林。”噩梦一般温柔的声音响起。


    阳明山的中部断裂,数以吨记的岩石瀑布一样倾泻而下。何生故浑身都是血,手臂大腿都是刀痕,强行改阵几乎用光了他全身的血。何生故又笑又哭,嘴唇苍白高喊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两声后,何生故被巨石击落山崖。


    阳明山的一切似乎和陈澈无关,他站在杜淮林面前笑着:“淮林,我家建了新房,去看看吗?”


    好似邀请朋友午后小聚般轻松。


    “林娃子!不要听他!”王婆竟然跟在他身后。


    杜淮林:“王婆……!”


    “祂一个恶神,难道你想永世坠入地狱不得投胎吗?!”


    原本遇见王婆的欣喜退去,杜淮林嘴巴微张:“……投胎?”


    王婆叹了一口气:“林娃子,你已经死了。”


    “不、我怎么会死了呢?我明明站在这和你说话。”杜淮林下意识反驳,“你让我逃出去,我马上就过这座桥了啊,这座桥——”


    奈何桥。


    杜淮林不可置信看着前方,忘川河、奈何桥,桥的对面是一望无际的未知之地。


    “我死了?”


    他脑袋中闪过奶奶、何智、何村长他们的脸,现在他和他们一样?死了?


    王婆挡在杜淮林身前:“去吧林娃子,好孩子,过桥吧。来生拖一个好人家,今生是陈家连累你了。”


    说着,手中着拐杖往地一拄,贴上拐杖上的符纸散发白光,竟也拖住了陈澈一秒。


    杜淮林麻木地往奈何桥上跑,泪水夺眶而出。


    他没有未来了,再也回不到大学,再也不会有新的人生,他的故事停在了这里。


    仅是一击,王婆拐杖上的符纸全部化为灰烬,她咳出一声血倒在地上,浑浊的眼球逐渐无神。


    林娃子,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此时杜淮林已经踏上了奈何桥,一双有力的手圈住了他的腰。


    陈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淮林,我听到了你的愿望。”


    “现在该收取报酬了。”


    杜淮林希望来个‘人’救救他,所以陈澈一直保持人类的模样。


    腰上是手吗?杜淮林不敢看,他闭着眼睛任由陈澈裹挟。


    他们向着阳明山山顶的圣尊庙而去,阳明山快断裂成两半,山顶的圣尊庙也被拆的乱七八糟,圣像后曾经杜淮林以为掉下去过的地方有大量鲜血画成的阵法。


    陈澈卷着杜淮林钻入这深坑,黑暗、阴冷、压抑。


    这是活着的陈澈被烧死埋入的地下——阵眼的中心。


    “淮林,新房子你喜欢吗?”


    杜淮林不敢回答,周围是那样狭窄,他们下潜了十分钟还没到底,杜淮林只有死死抱住陈澈冰凉、湿滑、无骨的身体,好似抱着一滩烂泥。


    随着他们进入阵眼,阳明山的崩溃更快了。


    无数尸体从山体中暴露,跟随岩石一起掉落:远古的人牲、阳明村的村民,还有两位穿着喜服的新娘白骨,就如下雨一样哗啦啦倾倒一片白骨。


    *


    “淮林,没有人会打扰我们。”


    “我们永远在一起。”


    *


    小丽是A大的辅导员,今天她和几个学生坐着乡间大巴来到了墓园。


    “呜呜呜老师,世界真的好不公平,杜淮林同学家庭不好但刻苦读书,真的很努力想生活下去。”


    “杜淮林好可怜啊,我们去医院看他,那么多医生围着他抢救也没抢救回来呜呜呜。”


    几个同学抱头痛哭,小丽也湿了眼眶。


    谁能想到杜淮林返乡的大巴出了事故摔下山崖呢?


    小丽叹气:“哪个老师不说他的好,聪明又听话。”


    说着她想起前几天夜里收到了杜淮林的信息向她报平安,被消息震醒的她没有多想,随手就回让他好好休息。上了个厕所回来发现工作群正在转发山间大巴坠崖案,杜淮林的名字赫然在其中。


    那是谁给她发的消息?


    小丽背后发麻,她多烧了几把纸钱念道:“安心去吧,聪明的孩子,我们来生再做师生。”


    纸钱燃尽随风而起。


    悼念完后小丽带着几名学生坐上返程大巴,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乘客是否坐好:“都坐好哈,最后一趟车要发动了!”


    司机控制车速缓行在山路,上次大巴坠崖事故后,司机们集体培训,不许开快车。


    大巴驶离,后视镜里清楚的照应墓园的名字——阳明村。


    《阳明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