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乐意戴绿帽的顾怀峥，前往一片废墟的厨房看了眼，选择用微波炉加热牛奶。


    他端着两碗牛奶，以及两份高钙甜饼干，依次放在茶茶以及顾燃面前。


    顾燃似乎没想到自己也有，怔愣一瞬，耳根一瞬便烧了起来。


    “我都多大了，早就不喝奶了。”


    顾燃不满地嘟囔了两声，但却没有拒绝这份好意，默默低下头。


    茶茶饿到眼前冒着一圈小星星，看见热乎乎的牛奶和甜滋滋的饼干，直接忽视牛奶，拿起饼干小口啃起来。


    他咔嚓咔嚓啃得欢快，和小仓鼠一样鼓着腮帮子。


    旁边原本不怎么有食欲的顾燃，视线忍不住落在他身上。


    像在看吃播一样，小家伙长得乖巧，胸前还围着浅绿色小饭兜，吃起来很文气，饼干屑都不怎么往下掉。


    顾燃有点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看吃播来下饭了。


    还挺萌的。


    顾燃转头一口气干完了碗里的牛奶，又两三下吃完了甜腻腻的饼干。


    顾怀峥收拾完东西走过来，看见茶茶饼干啃了大半，但牛奶一口没动，眉头不由皱起。


    “茶茶，怎么不喝牛奶？”


    茶茶吃了饼干，肚子不饿了，胃里有种踏实感，拍拍肚皮，小脑瓜重新转动起来。


    他抬起头，和顾怀峥对上视线，后知后觉地倒吸一口气。


    茶庄主人？！


    茶茶吓了一跳，不小心岔了气，捂着嘴巴剧烈咳嗽起来，小身子抖着，满眼都是惊恐。


    不好了，茶庄主人找过来了！


    他肯定要把茶茶栽回湖边去了！


    旁边的顾燃看小家伙被顾怀峥一句话给吓得不停咳嗽，赶紧笨手笨脚地给茶茶拍一拍背。


    顾燃皱着眉：“爸，小孩不爱喝牛奶多正常，你别这么凶啊，看把茶茶给吓的。”


    顾怀峥愣了一下，心想自己刚才的语气好像也没有很凶吧？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找补了一句：


    “我只是性格如此，声音听着比较凶，但不是真的在凶你。”


    茶茶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他甚至不敢喝茶庄主人投喂的牛奶，生怕喝完自己这棵小茶树就枯萎了。


    终于缓过来了这口气，茶茶咳得小脸通红，眼底蓄起一层湿漉漉的水汽。


    他瘪起小嘴，拉着大哥哥的袖子，小声道：


    “大哥哥，我要回去找爸爸了。”


    他爸爸很厉害的，肯定不会让茶庄主人把茶茶抢回去的。


    顾燃应了一声，将茶茶一把抱起来，带着小家伙去找爸爸。


    走之前，顾燃拧着眉，用略显责备的目光看了眼顾怀峥。


    “爸，你也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语气，都能吓哭小孩了。”


    顾怀峥沉默一瞬：“……知道了。”


    你个臭小子！


    故意损他的吧！


    顾燃暗地里偷笑两声，抱着软乎乎哭唧唧的弟弟去找爸爸。


    别说，抱小孩的感觉像抱着一团软软的棉花糖一样，没什么重量，还有股甜滋滋的饼干味。


    弟弟又乖又软，还非常信任自己，被顾怀峥的冷脸吓到了，第一时间就是跑来找自己。


    一点不像朋友说得那样“有心机”。


    顾燃想到吃瘪的顾怀峥，心情极好，眉梢扬起，模样有点嘚瑟。


    等来到律容父子暂时居住的客房后，茶茶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从顾燃怀里出来。


    “再见哥哥，我回去找爸爸了。”茶茶揉了揉哭红的眼睛，乖乖说道。


    顾燃心底一软：“好，茶茶再见。”


    小家伙还会说再见呢！


    真懂礼貌！


    茶茶推开门，看见爸爸还在休息，轻手轻脚地小跑着来到床前，脱掉鞋子，躺到爸爸身边。


    律容昨晚因为搬家一宿没睡，补觉时迷糊地看见茶茶，伸手将小不点抱过来，亲了亲茶茶的额头。


    茶茶一下子心里就安定了，也给了爸爸一个湿漉漉的亲亲，安然地靠在爸爸怀里。


    ***


    律容睡了一下午，直到天边彻底擦黑，才醒了过来。


    他一睁眼就看见了缩成一团，滚到角落里睡得正香的茶茶，小家伙睡得小脸红扑扑，手指握成拳头放在脸颊边，呼吸绵长。


    律容唇角勾起，笑意随之漾开。


    他没忍心吵醒茶茶，简单洗漱过后，将自己打理整齐干净，推开门出去。


    律容知道，今晚顾怀峥回来，顾老夫人一定会借此机会大闹一场。


    晚上势必有场“恶战”。


    律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神色坚定，抬步走向客厅。


    客厅里，顾家除了在外出差的顾琼外，人都到齐了。


    头疼了一天的顾老夫人顾霜华换了件家居服，依旧是她钟爱的云锦面料和中式风格的宽袖，闭着眼，面容肃穆。


    顾燃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只觉得氛围有点窒息，坐在最远处的单人沙发上，面露疑惑茫然。


    顾怀峥是第一个注意到律容来了的人。


    他穿了一件黑色衬衫，在公司历练了几年，面容不再像过去一样恣意张扬，而是平添了几分沉稳。


    可看见律容那张脸，无论过去多久，顾怀峥心尖依旧会忍不住发颤，眼底不自觉地流淌出爱意。


    如同火山一般炙热滚烫，却被硬生生压在心底最深处，覆盖上一层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的利益置换。


    没错，他和律容结婚，就是为了利益！


    这个伤透了他心的人，难道还指望自己真的爱他吗？


    顾怀峥这么一想，手指攥紧，硬装着不在意的模样，移开视线。


    律容没有察觉到顾怀峥的异样，沉默着望向顾家这几位。


    除了几年内个子迅速蹿高的顾燃外，顾家其他人在律容眼里一如从前那般，没什么变化。


    窒息冷漠的氛围缓缓流淌在室内。


    顾霜华睁开眼，率先发问，声音狠厉。


    “顾怀峥，你到底怎么想的？是铁了心要和这个男的结婚？”


    律容闭了闭眼，轻声叹气。


    他就知道会这样。


    一旦和顾怀峥结婚，就要面对无论如何都不会接纳自己的顾霜华，以及无数次激烈的辩驳争吵。


    但和从前不同的是，这一次，顾怀峥也不会站在自己这边了。


    律容想开口说些什么，毕竟他和顾怀峥的合约里写的清清楚楚，自己婚后要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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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帮顾怀峥应对家里的事情。


    但律容第一个字刚说出口，静谧的空间中却传来一道细微的哽咽声。


    “爸爸……”


    茶茶一觉醒来发现爸爸不见了，想到刚刚见过的茶庄主人，生怕自己被茶庄主人带走，连鞋子都没顾上穿，光着脚蹬蹬往外跑。


    跑晕了头的茶茶压根没看路，一头撞上了站在沙发旁边的顾怀峥腿上。


    茶茶撞出一头小星星就算了，一抬头，还看见了最不想见到的茶庄主人。


    天呐，他这下肯定要被茶庄主人抓走了！


    茶茶一屁股歪倒在地上，微微张大嘴巴，小珍珠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你、你不要抓我走，我现在、是有爸爸的小茶树。”


    不能像以前那样，栽种在你茶庄的湖边上了。


    顾怀峥看见茶茶被吓得红了眼眶，故作冷漠的表情也不免有一瞬间龟裂。


    难道自己长得真的很吓人吗？


    顾怀峥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他长得还行啊。


    之前电子财经杂志评选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主编还特意将他的照片放在首页吸引颜控观众。


    顾怀峥实在想不通，这个叫茶茶的小不点怎么每次见自己都这么害怕？


    关键是，顾怀峥一见到茶茶，那股心虚感又莫名蹿上来了！


    旁边离得最近的顾霜华按着头，出声说了句：


    “行了，都别闹了。”


    茶茶看到见过一面的奶奶，慌乱地撑着小手从地上爬起来，憋住眼眶里不断打转的眼泪，小声道：


    “奶奶，你、你好，你看见我爸爸了吗？”


    又被叫了一次“奶奶”的顾霜华，脸色一僵，哽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


    这小孩怎么每次见面都叫自己奶奶？


    未免也太唐突了一些吧！


    顾霜华是个讲究礼数的人，改称呼这种大事，怎么也得在她承认了律容后，正式摆了认亲酒席，当着众人的面改吧！


    上来就叫奶奶，着实让顾霜华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她看了眼鼻尖红红，眼眶也红红的茶茶，心里到底软了一瞬。


    算了，孩子年纪小，这模样看着也挺可怜的。


    顾霜华揉了揉鬓角，叹了口气。


    “你爸爸在那边。”


    离得稍远的律容已经快步走了过来，看见哭得委屈可怜的茶茶，赶忙将茶茶抱进自己怀里。


    “没事没事，爸爸在呢。”


    律容声音温润柔和，仿佛极寒冬日最暖最柔软的阳光，轻飘飘洒落下来，轻易便能抚平人心底的不安。


    顾霜华垂下眸，看着哄孩子的律容，就算再怎么不喜欢他，也不得不承认，律容这性格确实好。


    但她一想到律容和顾怀峥的关系，胸口堵着的气又怎么都咽不下。


    “我先回去了，头疼的厉害。”顾霜华闭了下眼，不想再理会这些烦心事，站起身说。


    茶茶抿着嘴巴，紧紧搂着爸爸的腿，用哭红的小眼睛偷偷看茶庄主人。


    听见奶奶的声音，茶茶还以为奶奶在和自己说话，乖乖仰头应了一声


    “好的，奶奶晚安。”


    顾霜华动作一顿，闭了下眼，叹气的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