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作品:《如果不爱我那就去死吧

    受伤之后,伊斯特就不太爱扎头发了。丝带一绕一系,对半只手不太好用的她来说,堪比解孔明锁;她又不喜欢身边带着侍女,干脆就放任头发自由。


    她倚着墙,两只手拄着手杖,放空地看着士兵进进出出面前的小屋。冬日的寒风吹过她的发梢,仿佛扬起了一匹四散飞舞的漆黑绸缎。


    “你不是说自己在城内没有带兵权吗?我记错了?”毕竟是好久以前的听到的话了。


    捷柯侧头看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


    “你就当上辈子吧,”一个秘密也是好奇,二十个也是好奇,她甚至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所以我们为什么能光明正大地搜人住处?”


    “以前是以前。”他言简意赅地说道,分出时间转头下了几个命令,又看向她,“……至少这七天,没谁拦得了我。”


    伊斯特懒洋洋地眯起眼睛:“六天后呢?断头台上的铡刀拦你的脖子?”


    “这是个很残酷的世界啊……互相践踏,彼此碾磨;出生时在人脚下,就要被踩一辈子。”


    捷柯一边推开门,示意她可以进去了,一边平淡地阐述,“……正因如此,人如果不敢豁出点什么,就很难从这世界手上夺下点什么。”


    伊斯特踏过门槛,看着积灰的桌子,嫌恶地没有碰。捷柯头也不回地丢过来一副手套,她轻巧地接住,两下戴上了,才终于伸手去搜里面的东西。


    “哦,你是那个类型。”她熟练地把手伸进桌肚上壁,从边角向中心扫。


    “什么类型?”捷柯正敲每一块地板,检验是否中空。


    “愤世嫉俗那类。”她收回手,试图半跪在桌侧,但是失败了,干脆把手杖平放在一旁,“搭把手。”


    捷柯两步走了过来,扶住她的肩膀;他的指尖牢牢地嵌入伊斯特的胳膊,痛得她一声闷哼:“轻点。”


    那股力道收了一半。在坚固的支撑下,伊斯特慢慢借力俯下身,把眼睛贴近桌腿,仔细找挖空处:“报复心好重啊。”


    在身后扶着她的人还没有放过那段对话:“你说得像愤世嫉俗是个贬义词。”


    “它本来就是。”伊斯特用指节在某块木头上扣了扣,眼睛依旧盯着它,往后伸手;几乎是下一秒,手心就被递过来一把匕首,“不然为什么有积极进取这个词。”


    捷柯虽然在尽职尽责地担任一个架子,嘴上还没停:“有什么不同?你是那群论心不论行的哲学家?”


    “我不是啊……”


    伊斯特一插一翘,移开盖在上面的伪装木块。从外表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孔里,她抽出了卷得紧紧的一张纸。


    她支起身来,手杖在地上一杵,轻轻把纸把放在了桌上。


    “——我可是超级实用派的。”


    *


    “为什么?”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只能说出同样的问句。


    “为什么?”伊斯特百思不得其解地盯着桌上展平的纸,“为什么要把一张空白的、毫无痕迹的、路边随手能捡到的纸藏这么深?”


    过去的半小时,他们俩能想到的所有方法都试了一遍:观察痕迹,测试是否有药物,测量厚度找夹层,甚至对比了长宽,试图找到隐藏的信息……


    但是没有任何作用,种种结果都表明,这就是一张普通的纸。


    伊斯特不死心,但是这个地方她已经搜了个底朝天,只找到了它:“他绞尽脑汁地藏一张普通的纸干什么?”


    “他们。”捷柯纠正道,“生活痕迹、轮流值守、以及武器储备……这是据点。”


    “那没办法了,换思路吧,从这地方入手。”她站了起来,俨然准备离开了,“去问周边居民,去问目击者,去问房屋归属——这不用我教你吧?你比我熟。”


    “我是将军,将军……你知道这个职位什么意思吗?带兵打仗的,不是搞内务审查的。”


    “你揽下的活啊,”伊斯特一边说一边慢悠悠地往外走,被她数落的人又要听她说话,又不能和残疾人动手,没办法只能起身跟上,“难道我来吗?”


    她思考了半秒,意识到自己只是公司里的一个普通职员,干这个更没经验,于是回答了自己的设问句:“不。”


    捷柯花了点时间才听懂她的语法结构:“……”


    在短暂的无语中,他们等来了下属的汇报。一个士兵面色紧绷地小跑过来,好像恨不得即将出口的坏消息能自己报告自己。


    “长官,”他站直敬礼,然后对着伊斯特深深地低下头,“……小姐,已经查清楚了,这里隶属于第三期社会福利活动划分的公用房,旨在为极端贫困居民提供住所。”


    捷柯啧了一声,“教廷的地方。”他沉着脸挥了挥手,让手下离开。后者如蒙大赦地一溜烟走了。


    伊斯特丝毫没被低气压影响到:“那就去找教廷的人问问啊。”


    他烦躁地活动了一下指节:“……我跟他们处不来。”


    “这话说的,你跟谁处得来?”


    “你。”


    伊斯特无法反驳。


    她被噎得说不出话了片刻,才重新开口:“那我去问……奥妮克丝管这方面吗?”


    那双暗红的眼睛几乎是下一瞬间就扫了过来:“你们很熟?”


    “?我只认识她。”伊斯特顿了顿,“不对,认识好像不是这个定义。那我只见过她。”


    捷柯把阴沉沉的视线移开了:“如果她不管,就没人管了。”


    “是说她心地善良、怜天悯人吗?”


    “不,”捷柯面无表情地冷笑了一声,“是说她权力大得像教皇。”


    在伊斯特惊讶的“啊?”声中,他又补了一句。


    “——如果教皇这个位置还没被所谓的’圣女‘取代的话。”


    *


    他们兵分两路。


    马车停在首都最大的教堂前,吱呀一声,逐渐停转的轮子几乎没有扬起任何灰絮。伊斯特悠悠下车,手杖拄在一尘不染的石板路上,眯着眼,仰头打量了一下高耸挺拔的尖顶。


    “真漂亮呀……”她轻声感叹道,对着冬日暖阳下如梦似幻的玻璃彩窗一扬头,“你说对不对?”


    在她身后,捷柯塞给她的一队士兵肃穆以待,为首的那个诚惶诚恐地答话:“是。”


    “对嘛,所以说我们尽量不要弄脏这里。大家一会儿动作都轻一点。”伊斯特满意地收回视线,向前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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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们被守卫拦了下来。


    “我是伊斯特·摩根那,找奥妮克丝。”伊斯特很有礼貌地解释道,“你进去汇报一声呢?”


    “不好意思,圣女忙于公务,说了这三天谁都不见……哪怕是陛下亲至,也很难例外。”


    “三天后很远了呀?真的不能现在进吗?通融一下嘛。”


    门卫摇了摇头。


    伊斯特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呢,身后的人已经很自觉地一个箭步上前了。电光石火间,刀剑相交,发出刺耳的金铁之声。


    分别前,捷柯让她带上这队“勉强看得过去的”,现在看来,恐怕是精锐的意思。那个士兵手中刀背一晃,教堂守卫刚拔剑就被缴械了。


    “不是说尽量不要弄脏这里吗?”伊斯特微微皱着眉,温柔地轻声细语,循循善诱似的,“怎么能在门前对守卫动手呢?”


    动手的士兵垂下头,沉声认错,放开了门卫被反剪着的双手。


    伊斯特笑吟吟地退了半步,说完了后半句。


    “——拖远一点再杀呀。”


    在惨叫声和刀刃插入人体的血肉撕裂声中,她慢悠悠地走进了教堂,如入无人之境。


    这下终于见到了奥妮克丝。圣女依旧一身白袍,匆匆走出内厅的小门,好像是被外面的响动惊到了。已经过了晚餐的时间,教堂内没有信徒,只有值守的神父,满面惊愤地迎面走来。


    “滥杀无辜,独断专行!”神父气得咬字重而硬,“不让你们进来,这句话有这么难理解吗!”


    他说着,胸膛剧烈起伏,把银皮书往宣讲台上一拍,双眼几乎射出怒火来,“有我在,你们谁也别想和圣女说话!有本事,你就把我一起杀了!我是帝国钦命的神职人员,虽然不能叫你这恶人以命偿命,受罚总归是轻不了的!”


    好烦呀,本来心情就不太好。


    “诶?我也是没办法嘛,要不这样,按你说的来……”伊斯特转向他,歪了歪头,“我以命偿命,好吗?”


    神父僵住了。


    “别客气,来人,”她一扭头,吩咐手下人过来,“你,把你的刀给他……真没眼力见,没武器他怎么砍我呢?”


    那个士兵毕恭毕敬地把刀递了过去。


    “伸手接呀,没事的,”伊斯特气声温和地宽慰道,一步一步凑近,“我真的不介意,真的。你拿着嘛……砍我一只手也行,扎进我心口也行……”


    她脸上满是真诚地劝着,甚至还一边说一边比着刀刃,好像要把手腕划上去了。原先气正神严的神父被她吓得面无人色,既想远离寒光,又想远离她,却不敢妄动。


    一只素白的手拦住了她。


    “摩根那小姐,”奥妮克丝轻声阻拦道,指尖划过她的手腕,轻轻环住了,“我替他跟你道歉,别吓他了。”


    伊斯特反握住那只手,一把扯近了。


    “想跟你说上话真难啊……”


    她直直地盯着面前那双雾蓝色的眼睛,一片不染尘世的宁静湖泊里,光影像轻微的涟漪般,圈圈波荡开来;她们二人距离如此之近,好像都颤到了她眼中。


    “圣女大人。”


    伊斯特没有松手,轻巧地笑着调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