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家与国

作品:《四合院:从港岛混混到爱国大亨

    那一晚的风,似乎格外温柔。


    陈山回到城寨染坊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他肩上那件属于苏晚晴的白色风衣,还残留着淡淡的药水味和她的体香,像一个不真实的梦。


    “管我下半辈子的家。”


    他对自己说出的这句话,感到一丝陌生,和一丝……前所未有的踏实。原来,那颗在刀口上舔血,早已百炼成钢的心,也会有被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轻易融化的时候。


    他推开二楼办公室的门,鬼叔正坐在那张熟悉的太师椅上,面前的茶已经凉透。


    他似乎等了很久。


    看到陈山肩上的女士风衣,鬼叔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但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回来了。”


    “鬼叔。”陈山将风衣小心地叠好,放在一旁,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


    “有事?”


    鬼叔没有回答,而是从怀里,取出了一份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文件,推到陈山面前。


    文件的分量很轻,但陈山接过时,却感觉手腕一沉。


    他打开油纸,里面是一张薄薄的信纸,上面的字,是用钢笔写的,字迹瘦硬,力透纸背。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只有几行简短的命令。


    陈山一字一句地看着,他看得很慢,仿佛每个字,都有千钧之重。


    鬼叔在一旁,用一种近乎耳语的音量,缓缓解释。


    “组织上,对你和远东实业在香港的工作,给予了最高肯定。格里芬事件的处理,堪称典范。你团结了本地力量,利用了西方法律,保护了同志,也站稳了脚跟。”


    鬼叔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郑重。


    “经研究决定,从即日起,远东实业将作为‘共和国在南方的工业与金融平台’。组织将赋予你更大的自主权,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你可以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资源,处理一切突发事件,无需事事请示。”


    更大的自主权。


    这六个字,像一颗惊雷,在陈山脑中炸响。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信任,也意味着责任。从今往后,他不再是冲锋陷阵的棋子,而是坐镇一方的棋手。他身后,将不再有手把手的指引,只有一整个国家的期盼。


    他继续往下看。


    信纸的后半段,提到了一个代号。


    一个足以让全世界为之震动的代号——“596工程”。


    “国家要造自己的定海神针。”鬼叔的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但我们底子薄,被西方全面封锁。很多核心技术,精密仪器,特殊材料,国内搞不到。香港,是唯一的口子。”


    陈山的手指,在那几行字上,轻轻摩挲。


    “你的新任务,就是利用香港这个自由港的特殊地位,为‘596工程’,建立一条稳定、隐秘的‘生命线’。负责采购和运输,那些在禁运名单上的,我们急需的一切。”


    “这条线,不能断。这条线,不能暴露。”


    鬼叔看着陈山,目光里有期许,有担忧,更有托付生死的沉重。


    “小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面对的,将不再是九龙城寨的烂仔,也不是格里芬那样的警察。你的对手,是所有西方国家在香港布下的情报网络。这是在刀尖上,为国家重建筋骨。”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窗外,天光渐亮,城寨里传来了第一声鸡鸣,小贩们推着木板车出门的轱辘声,也由远及近。那是香港新的一天,在喧嚣与生机中,苏醒了。


    可陈山却觉得,自己的世界,被这一纸命令,彻底颠覆。


    江湖恩怨,商业斗争……他之前引以为傲的那些手段和谋划,在“国家博弈”这四个字面前,渺小得就像尘埃。


    他忽然想起了钱振声那张满是伤疤的脸。


    想起了老孟那双憨厚却藏着锐利的眼睛。


    想起了李响那只残缺却依旧有力的手。


    他终于明白,组织上为什么要把这样一群百战余生的“怪物”送到他身边。他们不是来帮他打打杀杀,争夺地盘的。他们是这条“生命线”上,最锋利的尖刀,和最坚固的盾牌。


    他也想起了王虎。那个愣头青,凭着一腔义气就敢为他扛下所有罪名。他是这条线的地基,是扎根在香港市井里,最不起眼,却也最可靠的石头。


    他还想起了苏明哲在法庭上,那副云淡风轻,却搅动风云的模样。那是能保护这条线的“规矩”。


    最后,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苏晚晴在工地上,抬头问他“诊所的院长,还招人吗”的样子。她的眼睛里,有光。


    那是他想守护的,人间烟火。


    原来,在他自己都还未曾察觉的时候,他已经将所有的棋子,都摆在了最关键的位置上。只是他以为,自己要下的是一盘香港的棋。


    而现在,鬼叔告诉他,棋盘,是整个世界。


    “我明白了。”


    陈山将那张信纸,小心翼翼地重新折好,贴身收起。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但鬼叔知道,从这一刻起,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已经完成了最后的蜕变。


    ……


    下午。


    远东实业的染坊和纺织厂里,机器轰鸣,热火朝天。


    陈山站在新建厂房二楼的铁架走廊上,俯瞰着下面的一切。


    几百名工人,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流下,滴进轰鸣的机器和翻滚的布料里。空气中,弥漫着机油、棉尘和染料混合在一起的,充满生命力的味道。


    梁文辉跟在他身后,正兴奋地汇报着。


    “山哥,咱们的新生产线一开,产量翻了三倍!英国那边的订单,已经排到明年了!霍东升那边也传话回来,南洋的几个大老板,都想跟我们合作!”


    “学校那边,下个月就能封顶。医院的主体结构也快了。报纸上都说,您是‘九龙城寨的希望’!”


    陈山静静地听着,目光却没有焦点。


    在他的视野里,这些轰鸣的机器,不再是印钞机。


    它们是掩护,是伪装。


    这些来来往往的货车,运送的也不仅仅是布料。


    它们将成为输送血液的血管,将那些被严密封锁的“养分”,源源不断地送回那个需要它们的,虚弱却伟大的母体。


    他看着下面那些鲜活的,充满干劲的面孔,仿佛看到了一座工业帝国,正在这片曾经的废墟之上,冉冉升起。


    而他,就是这座帝国的王。


    一个孤独的,行走在光明与黑暗边界的,无冕之王。


    他忽然开口,问了一个和生意毫不相干的问题。


    “文辉,你觉得,这世上最贵的,是什么东西?”


    梁文辉愣了一下,挠了挠头:“最贵的?半山的别墅?”


    陈山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转过身,背靠着栏杆,点燃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将烟雾缓缓吐向天空。


    最贵的,是希望。


    比希望更贵的,是承载着一个国家希望的,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