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30

作品:《联姻后貌美尤物有恃无恐

    第121章 利用能利用的


    温禾砚睡了一觉。


    醒来时齐云渊还在,只不过累得睡着了,温禾砚注视着对方的睡颜,他从不认真审视同他一样的男人。


    因为他从未看得起两个男人的相爱。


    不知不觉中,他又认为自己的想法不对劲。


    为什么不能?


    相爱与性别是否有关?


    温禾砚思绪很乱。


    定义他们关系这件事,他没有当一回事。


    他乱想了有十分钟,齐云渊也从睡梦中醒来,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恐怖的故事,一味的叫着不要。


    两人平静地对视。


    是齐云渊先说话,“小砚,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我给你叫医生……”


    闻言,温禾砚难得真诚笑了笑,“云渊哥不就是医生么?”


    齐云渊摇摇头,“我医术不够精湛,我没法给小砚你治病,所以交给别人……会好很多。”


    “那云渊哥怎么就觉得别的医生能治好我?”温禾砚连质问也表现得那么温柔。


    “……”齐云渊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他没再往这方面提。


    双方的默契在此刻不免有点一致。


    温禾砚依旧保持一贯作风:“不是你父亲的错,你父亲说得对,你就该放弃从医,把你父亲的事业继承下来,而我也不该出现,只要有我,你就无法完成这些事情。”


    “不,不是这样的……”齐云渊低下头,“是我不愿意从事我爸他做的那些,比起做生意,我更喜欢救治病人,我……回去继承事业,是没办法做到像段凛让那样优秀的。”


    “为什么要和他相比呢?云渊哥,你在我这里,一样很优秀。”


    “……”齐云渊苦笑,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段凛让,但那是事实。


    他比不上段凛让。


    温禾砚垂眸,“云渊哥就回去好好完成吧,不然你父亲知道我们私下联系,我不想他再次对我出手,我知道我错得离谱……”


    “小砚……”齐云渊蹙眉,“不会再发生了,那种事情。如果他再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会义无反顾站在你这边的。”


    “……”温禾砚轻笑,“别这样,云渊哥。你听你父亲的吧,他老人家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


    “你都因为我变成这样,就别为他说话了。”齐云渊低语。


    “他是你父亲,我不得不敬重他的选择,哪怕是他让我永远消失,不要挡了你的路,我也会照做。”


    “不行……”齐云渊苦苦摇头,“小砚,我对你万般真心,我不清楚我爸为什么会反对,他要是真的对你下狠手,我一样不会随着他的意思继承齐家家业。”


    温禾砚无力的叹气,“我想喝水,云渊哥。”


    “好,我给你弄过来。等我。”


    望向齐云渊离去的背影,他眼神染上一丝狠毒,他实在是分不清他对齐云渊的感情了。


    是爱?


    是恨?


    是利用?


    快要因为这些毫不相干的事情想爆炸了脑袋。


    不,这些他都不能要啊——


    他要的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他要的是把所有人踩在脚底下,让所有人仰望他。


    齐云渊把水递到他嘴边,不需要他有任何动作就能汲取到水。


    没错……


    他要的就是被人伺候的感觉。


    可万一齐云渊没有了齐家的照耀。


    温禾砚还能这样对他分出一丝私心么?


    他说不准。


    即便是拿不准主意,他绝不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他喝下水,顺势把脑袋靠在齐云渊胳膊边,“对不起,云渊哥,我还是会依赖你。你父亲的命令,我又该怎么办……”


    “没事的,小砚,我来解决。谁也拆散不了我们的。”齐云渊总算感受到温禾砚的心软。


    如果不是齐勇的勒令,想必他早就得到温禾砚的原谅了。


    温禾砚应声,“谢谢云渊哥让我依恋。”


    “我喜欢你依赖我。”齐云渊抬手揽着温禾砚的肩膀,“我们不要分开了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我只要你永远陪着我。”


    温禾砚的眼睛瞥向病房外,他的注意力不太集中。


    不过也听见了齐云渊的话。


    他不懂得什么是永远。


    在他的认知里,父母是生养他的载体,弟弟妹妹是承托他的玩具,他们迟早会离开他的世界,根本没有永远可言。


    好比鹿凝的离开。


    温禾砚不清楚自己有没有爱过的母亲。


    真正对亲人的爱。


    也许是若有若无的,鹿凝的离开,他第一个本能反应是失去了可以利用的载体,他找不到第二个以母亲为代名词的可反复利用的载体了。


    当然,像母亲这样的载体,还有一个。


    便是父亲。


    父亲爱他,愿意给他他想要的所有。


    可不是谁的父亲都只手遮天,他想得到的太过于庞大,导致他觉得父亲的作用比不上母亲。


    母亲死的太可惜了。


    他淡淡地说了一个字:“好。”


    在病房里缠绵的温柔是近些天的第一回,齐云渊用手触摸他脚踝的伤口,心疼再次溢出,对不起像长篇大论从他的口中说出。


    温禾砚的懂事更是让愧疚感无限放大。


    只此一刻,齐云渊暗地里发誓要保护好温禾砚。


    不论牺牲什么样的代价。


    他们缠绵的过程中,温禾砚无意间提到了齐云渊父亲的身体状况。


    齐云渊回答,“他的近况我不知道。”


    温禾砚细心提齐云渊抹去额头的汗水,“我有件事没告诉你,”


    “什么?”


    “我为了让齐伯父消气,去找过他,我想求情,让他网开一面,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可是那儿多了很多保镖,他们根本不让我进去。”


    齐云渊抱紧他,“你不用去求他,他的反对没什么用了。”


    “嗯……”温禾砚说,“我只是不理解,那些人怎么会出现在你家。”


    “我今天回去一趟,看一眼。”齐云渊轻轻抚摸他的脸庞,“我不知道你去过我家,是我的疏忽。”


    温禾砚眉眼一弯,“他不喜欢我打扰你,只能尽可能避开和你见面,看着你那么求情,我真的没办法视若无睹,我想用我的那一份力,帮帮你。”


    每一句话,是温禾砚精心设计好的。


    恰到好处的令人心疼。


    就够了。


    齐云渊确实在听了之后表现得更加疼爱,“我回头去争取一下,小砚,你相信我。”


    “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了。”温禾砚说,“我一直都信你的。”


    孰真孰假。


    温禾砚快要分不清了。


    幸好他的理智没有被冲垮。


    与此同时,天渐渐暗下来,齐家。


    段凛让坐在侧位,齐勇则在主位。


    齐勇叹息,“我早点进行干预就没那么多事了,都怪我这个做父亲的没对他严格一点。”


    “伯父您做的足够好了。”段凛让说道。


    “哎……”齐勇无比悔恨,“我身体不如从前,恐怕是坚持不到云渊愿意继承公司的那一天,现在他还为情所伤,我原本不想麻烦凛让你的……”


    段凛让没说话。


    “我知道你也不乐意为我们齐家清事,毕竟云渊那臭小子对你和温期有多不懂事,我是看在眼里的,可云渊身边就你一个看得过去的朋友,我当真是找不到人求了。”


    “伯父您言重了。”段凛让说,“我怎么样无所谓,云渊是我多年好友,我不会在意。但您也说对了一点,我很在意温期,不愿意任何人辱骂他,所以等到这些事情解决好,我还是会找云渊清账。”


    “伯父清楚……”齐勇抿唇,像是在脑子里想到了什么,说道:“怎么云渊就不能像你们一样,一起共进退,反而是……”


    他说不下去。


    段凛让自然没什么反应,他话锋一转:“天色不早了,伯父您早点休息,千万要注意身体,我择日再来看望您。”


    “去吧,你也是别太劳累了。”齐勇让人招呼着送段凛让离开齐家。


    等到送走了段凛让,齐云渊才姗姗来迟。


    齐勇坐在主位,就那样等待齐云渊走近。


    他刚要训斥齐云渊,却不曾想齐云渊率先责怪起了他。


    “您恨我,没必要对小砚动手,您尽管对我折辱打骂,可您为什么要针对小砚他?”


    齐勇明显无语凝噎了。


    “我看你是为了一个狐狸精失了智!”


    齐云渊大叫,“什么狐狸精,您凭什么肆意践踏辱骂他?您没资格啊,我是您的儿子,您骂我可以,可您有什么资格对他出手?他明明没做错什么!”


    “够了!齐云渊!”


    齐勇的心脏起伏太大,呼吸声越发粗重,“你又何必为了一个外人来气我?!我不是为了你好吗?整天无所事事,不是开什么派对,就是为情所困,你除了从医正经点还有什么拿得出的手的地方?!”


    “为了我好?为了我好你就该允许我做所有我愿意做的事情!”


    “我没有吗?!”齐勇气得站起来质问他,“你喜欢从医,我没逼你回来继承,你喜欢到处跑调查,我没有不允许,我身体要不行了才叫你学着点人家段凛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到底哪里没有允许你了!”


    “可你到头来不是伤害了小砚,伤害了我吗?!”


    齐勇指着他的鼻子骂,“你知不知道他根本不是真心的?”


    “你不是我,也不是他,你又怎么可能知道他爱不爱我!”


    这一刻,齐勇哑然了。


    过了一会儿,齐勇气得没了理智:


    “你个畜生,滚!给我滚!”


    “好啊,滚就滚!”


    齐勇看着他一步步走远,手脚止不住的发抖,嘴唇渐而变紫。


    他做父亲,向来足够纵容孩子。


    纵容却是没有限度的。


    他感觉心脏过于不适。


    退了两步坐在了主位。


    他连忙从口袋中拿出两片速心急救丸吃下,耳边还响着齐云渊驱赶保镖的声音。


    齐勇缓缓调整呼吸。


    试图让自己舒服点。


    厅内除了他,没别人了。


    却在此刻。


    几道身影透过灯光闯入齐勇的视线。


    他恍然睁大眼睛,眼睛瞪得恐怖。


    装着速心急救丸的小瓶子从主位上滚落到最低的阶梯上。


    药丸从没盖紧的瓶子里全部散在地上。


    灯光忽明忽暗——


    亮堂了一整夜。


    而这一夜,齐云渊走得决绝。


    第122章 只有两败俱伤


    次日,齐勇死了的消息遍布在整个帝都。


    温禾砚终于能够站起来了,他站在病房的窗户前。


    雨在下。


    他的心,终于也清静了。


    没有利益可图的人就该悄悄死去——


    这个消息传到齐云渊耳朵里时,他还在病房,他顾不上温禾砚有没有醒,连外套没来得及穿就赶往了齐家。


    家里满地狼藉,药丸散了一地。


    没见齐勇的影子,齐勇坐过的位置明目张胆的有一滩血。


    齐云渊在看清那是血的时候,心里猛然空了一大片,他不知道前进还是后退,站在原地无助了许久。


    齐勇生气的面容仿佛停留在他的脑海中,齐云渊不知所措,瞳孔像是失去了聚焦的能力,他越发看不清了。


    佣人告诉他齐勇在凌晨被送医,经过长达三个小时的救治,到最后也没有坚持过来,佣人深深鞠了一躬:“齐总,您节哀吧。公司还需要您,齐总,您不能再违背前董事长了。”


    “不,不可能!”齐云渊疯了,“父亲他怎么可能会死!他身体不是好好的吗?!”


    佣人畏畏缩缩的回答,“前董事长他患有中度心脏病……”


    不可能……


    不可能啊!


    齐云渊双手发抖的厉害,他跪在地上,一时间没有动作。


    这一定是假的!


    父亲不可能会死!


    佣人的话不停在他耳边响起:“齐总,前董事长的葬礼需要您去操持,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前所未有的可怕在向齐云渊靠近,他成为了齐氏新一代董事长了,被迫上位的无知感充斥着他的大脑。


    是他害死了父亲……


    他不应该气父亲说出那样的话吗?


    可他没有说错。


    温禾砚没有错。


    按理来说,错的人就是父亲啊。


    他紧抿着唇,脑子里全是昨天争吵的事情。


    恐惧感缠绕得他喘不过气,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仍旧不相信父亲会死,他连连摇头,他告诉佣人:“带我去见父亲!带我去见他!”


    佣人跪在他面前,哭诉着说道:“齐总!前董事长现在还躺在医院停尸房,需要您去认领,您别说胡话了。”


    啊……


    停尸房?


    齐勇真的永远离开了他。


    齐云渊站不起来,腿很软。


    心脏的痛慢慢加剧。


    身子无故变得沉重,他双眼布满了怯生生的害怕和难以置信,他抬手捂住了嘴,“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啊,怎么办……怎么办啊……”


    后来他是怎么前往医院的,他对此完全不知情。


    医生让他签字。


    他签了。


    他不记得自己签过字。


    他不敢去看父亲最后一眼。


    他怕父亲会恨他。


    太可怕了,父亲那么英勇。


    因为他而死掉了?


    泪水,掺杂着悔恨湿润了他的眼眶。


    他哭出声,人生的迷茫又增加一项。


    父亲盖着一块白布,不论佣人说什么他都只顾着答应,他跟着他们辗转,从医院到齐家,从齐家到殡仪馆。


    最后他抱着父亲的骨灰盒。


    站在殡仪馆门口。


    接着要做什么?


    好像是……葬礼。


    齐云渊到现在,都对父亲的离开表现出不愿意相信。


    身边没有一个亲近的人。


    雨在许多场合中都会频繁出现。


    恋爱时,它是促进感情的好天气。


    分手时,它是负面情绪增加的催化剂。


    失意时,它可以击垮人的意志。


    父亲死了,它也添了几分乱。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禾砚磕磕绊绊的出现在殡仪馆门口,他一下车就直奔齐云渊而来,看着齐云渊抱着骨灰盒,他眼里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得逞。


    面上依旧是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夹着哭腔,“云渊哥……你还好吗?我刚醒来就听见了这个消息,对不起,我没能陪在你身边,你应该叫醒我的。”


    齐云渊愣在原地,对温禾砚的话不闻不问。


    死亡,离他太近了。


    “云渊哥,没事的……没事的,”温禾砚擦拭齐云渊额头边的雨水,“我们先进去吧,你千万别感冒了。”


    等到了候厅室。


    齐云渊痴痴道:“小砚,他离开了。”


    温禾砚当然知道。


    温禾砚抱着齐云渊,“你父亲身体一向不好,云渊哥,你别伤心……你伤心的话我没办法忽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安葬伯父,打起精神来好吗?”


    对于他来说,太难了。


    这太难了。


    齐云渊低下头,看着满心为他着急的温禾砚,“你的脚不是没好吗?为什么要擅自出来?”


    “我担心你啊。”温禾砚闷声,“你一个人承受这些,我怎么能放心得下,你肯定很难受吧。”


    齐云渊说不知道,“我觉得心里不舒服,好像有点疼。”


    他做了一件错事。


    温禾砚眼尾微红,他认真地说道:“我明白云渊哥你现在很痛苦,但你要打起精神来,伯父他走了,齐家你不能撒手不管,云渊哥,就当是为了伯父想看你继承齐家,不要那么失意。”


    齐云渊总算哭了出来。


    原来是因为他,父亲才死的。


    原来是他太叛逆了。


    他要是乖乖回来继承事业,父亲就能安享晚年,到了那时候他再和温禾砚在一起,父亲肯定不会反对。


    一切都晚了。


    温禾砚紧紧抱着他,在齐云渊看不清的地方,他嘴上说着安慰齐云渊的话,实际嘴角的笑意无法按捺住。


    “别哭了,云渊哥,我好心疼。”


    “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早点让你的父亲满意。”


    葬礼上,齐云渊作为齐氏董事长、齐家独子的身份出席,众人纷纷对他表示节哀。


    可真正的痛苦无法宣之于口。


    当段凛让出现在他面前,说出那句节哀,他才真正发觉。


    这不是儿戏。


    段凛让一身黑,左边别着一朵白花以表对逝者的哀思。


    程春缘、段风得知老朋友逝世,迅速从旅游中抽身,来参与了葬礼,他们欲要送齐勇最后一程。


    很明显,齐勇的离开,又是一件震惊帝都的大事。


    庭家由庭澜出席。


    他从国外特地赶回来了一趟。


    温期也在场。


    不过是以段凛让的伴侣出席。


    他想,再大的恩怨,他也得对齐云渊说出那句节哀顺变。


    做完这一切,温期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静静看着事情发生。


    而温禾砚并不打算放过他。


    温禾砚选择坐在了他身侧,话语中带着锋锐的温柔刀,“很早没有见到哥哥你了,是打算不再面对我了吗?”


    温期秉持着保持安静的原则,不想与他有半分联系。


    “哥哥,我马上就会超过你了。”


    温期薄唇轻言,“有什么意义么?”他追问道:“这是在齐家的葬礼上,你何必争锋相对,难道这是你想要的结果?”


    “我当然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但事实如此,不是吗?”


    温期:“你好狠的心啊,温禾砚。”


    “哥哥的话,我不懂。”


    温期看他,“你心里明白就行,有些话说出来容易毁掉你的面子,我从来不屑于和你争什么,你不需要上赶着找存在感。”


    温禾砚很恬静,“我很在意啊,哥哥总是比我高一头,我不喜欢这种滋味。”


    他不想让比他厉害的人出生。


    温期对此无法容忍:“是吗?那么你从一出生就输给我了,毕竟谁让哥哥永远是哥哥,站也要站在你头上。”


    温禾砚笑了笑,“是啊,所以哥哥只能是死了才能彻底被我踩在脚底下。”


    笑得渗人。


    温期没说话,只觉得眼前的人接近疯狂。


    为了所谓的名利,什么都做得出来。


    天生的坏种。


    温禾砚又说道,“虽然很想哥哥现在就死,但还是差点意思,哥哥你抢走了我的太多东西,轻易死掉……太可惜了。”


    “你想要什么?”温期问。


    “你的人生。”


    他的人生?


    温期开口:“凭什么觉得我的东西,到了你那儿就能像现在的我一样。”


    “好问题。”温禾砚佯装思考,“那你早点死好了,早点下地狱。我没有你也不能有,你就不该出生的,你妈妈死的再早一点,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温期冷着脸,“温禾砚,比起我,该下地狱的人是你。坏事做尽,你简直恶心透了。”


    “我,”温禾砚和煦的一笑而过,“不恶心。”


    温期嘲讽,“怎么,不喜欢听这句话么?恶不恶心不是你说了算,你做得那些事情,自以为谁都不知道?”


    “哈……”温禾砚蔑视:“哥哥你又懂什么呢?”


    “是啊,我希望我什么都不懂。”温期说完,恰逢段凛让走了过来,他又补充了一句:“温禾砚,回头是岸。”


    “哥哥在劝我吗?”温禾砚笑出声,“如果哥哥你死了的话,说不准我愿意回头。”


    温期并不在意,“你等不到了。”


    “……”


    目睹段凛让和温期一道离开,温禾砚扭曲的心理又添加了一份痛恨。


    竟然这样嚣张的对他讲话。


    他温禾砚要什么就有什么,温期算什么!


    葬礼结束后,温禾砚被送回了医院。


    温期靠在车窗边,默默等待着段凛让打开车门上来。


    他又听段凛让说,“困了吗?”


    “没。”


    段凛让问:“温禾砚跟你说了什么?”


    温期把录音笔递给他,“一点无关紧要的东西。”


    “回家吧。辛苦期期了。”


    “不辛苦,叔叔阿姨他们呢?”温期说,“不等等他们?”


    问的是程春缘、段风。


    “嗯,我爸开了车来。”


    与此同时,庭澜在默哀后离了场,他还有至少两天的时间可以留在帝都。


    犹豫了一会儿,他主动联系了周长萧。


    第123章 暧昧


    殡仪馆内,齐云渊独自待了很久。


    他与父亲隔着一道很远的距离。


    他清楚以后不会再见到父亲了。


    直至日落而息,他踏出殡仪馆,又马不停蹄地去往公司,谁曾想他的继承日与父亲葬礼是同一天。


    继承日,意味着加冕。


    这儿没有别人,齐云渊拿起厚厚的继承协议,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股东们已经达成一致推举他为新一任董事长。


    所以他只需要签,就可以了。


    他沉重地签了字。


    楷体的“齐云渊”三个字提在协议末尾。


    他没想过自己能很快接触到这份协议。


    这时,齐勇的私人秘书敲了敲办公室门,“齐总,段氏集团的董事长段凛让预约了您。”


    齐云渊抬眼,“你让他上来吧。”


    私下见面,是他们鲜少会有的行为。


    “你来做什么?”齐云渊态度生硬地问道。


    段凛让如实回答,“当然是来恭祝你。”


    “有什么好恭喜的?你不觉得这很相悖?”


    齐云渊反问。


    段凛让轻声,“是两回事。”


    “或许你根本不清楚,就算是两回事,我站在这个位置也不会有多愉悦。”


    这个答案……算是很满意的了。


    段凛让:“我应该清楚。”


    “你……”齐云渊顿了顿,他们的位置几近是一样的,他别过头,“你不懂。”


    齐云渊说了很多。


    “为什么都想让我放弃他,如果想要我主动放弃,好好说话不就行了,非要闹的那么难看。”


    段凛让神情阴翳,“齐伯父知道你的性子,你不会轻言放弃。”


    “你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你但凡爱过,就应该理解我为什么放不下。”


    他们相爱的本质原本就不同。


    段凛让说:“我没有闲工夫和你讨论爱不爱,放不放得下。”


    “那你来的意义是什么?就只是恭喜我坐上了这个位置,和我爸一样期待?”


    “对你的父亲多一分敬畏吧。”段凛让好言相劝,“他多年的心血,不是说随意就交给了一个外人,他信得过你能打理好。”


    他们能聊的话题,截至目前少之又少,段凛让并未过多停留,他的停留可能仅仅会给齐云渊增加烦躁。


    齐云渊确实烦躁了有一会儿。


    但看着恰似经文的文件,他深刻理解到他得必承其重。


    他必须在下一次会议前,显得端正高知一些。


    ……


    接到庭澜是两小时前的事情,这会儿周长萧正好把车停在了高级别墅区地下车库,随着庭澜下车,周长萧紧跟上对方的步伐。


    他们走到车库门口。


    周长萧忽的叫住他,“你不戴一下帽子吗?”


    “这栋房是我爸妈给我买的,平时不会有狗仔进入,别担心。”庭澜解释道。


    周长萧应声,“这样。”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庭澜居住的新地方,是帝都中心别墅区,基本都是独栋的,并且居住的人都很安静,没有什么噪音。


    很适合庭澜下了班后休整。


    装修风格是一贯的现代简风,米白色的色调为主,偏灰色调作为辅助,家具整体呈黑色,看起来很简约。


    庭澜朝他示意,“进来吧。”


    “打扰了。”周长萧说。


    “你非要见外的话,打扰你的人是我,我参加完葬礼就不该给你……”打电话。


    最后三个字没说完,周长萧就抢了话:“当我没说。”


    庭澜眼里弥漫着笑意,“不用脱鞋。”


    “好。”


    周长萧注视庭澜像个活泼精灵一样跑到了沙发边坐下,像是有某种牵引指着他向前,指引他朝着庭澜走去。


    他猜想是他的私心在作祟。


    喜欢庭澜这件事,他不想当回事,因为不会有结果。


    可一旦给予他机会靠近。


    就好似寒冷极地中的生长出一束灼热的光。


    坐了下来,反而变得安静。


    庭澜双手撑着沙发,“你弟弟妹妹怎么样啦?”


    周长萧先是习惯性应声,再回答,但不是什么好话:“成绩越来越差了。”


    “……”庭澜总不能说是因为周长萧这个做哥哥辅导不到位吧?有种挖了坑给自己跳的即视感。


    “他们年龄小,偶尔考差一次没关系的,你别太有心理压力。”庭澜说。


    “是太笨了。”周长萧毫不避讳,“聪明点就不会辅导无数次还是白板一样听不懂,没见过这样笨的学生。”


    “……”庭澜弯唇,“长萧你多点耐心就是了,我小时候也很笨的,不是阿期经常教我做题,我可能连你弟弟妹妹都不如。”


    周长萧垂眸,道:“我们上课的时候哪有他们的条件?”


    诶?


    庭澜完全听不懂周长萧说话了。


    他索性不听了,他去冰箱里拿来两瓶冰啤,“有点耐心就好了,喏,喝点水。”


    周长萧犹豫,“你能喝吗?”


    “能啊。”庭澜说,“我身体没有差到那种什么都要忌讳的地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啤酒你也会醉吧。”


    庭澜愣了一下,他忽然记起上一次聚会时喝得酩酊大醉,还是周长萧送他回的家。


    他连忙摆手,“肯定不会!况且这里就是我家,我要是真的喝醉了,我当头就睡呀。”


    周长萧接过他手中的啤酒。


    “你拍完戏,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周长萧看似心不在焉地问出这个问题。


    庭澜细细品了一口酒的味道,他认真道:“档期原本是夏天结束,但临时加了剧本和角色,就改到了今年年底回,不过我想,那时候肯定来不及,初步估算,大概明年年初回来吧。”


    “……”周长萧默默看着易拉罐,随后仰着易拉罐一次性喝了不少。


    庭澜攥紧瓶身,他细语轻声:“这部电影是我出事之后的第一部作品,导演、制片人很看好我,不管怎么样我都要付出百分百的心血去拍摄,时间长是长了点,到时候就不会感到愧对谁了。”


    “嗯,我相信你。”周长萧说。


    庭澜点点头,其余的话他们似乎也说不出。


    总是干耗着。


    庭澜心脏猛跳,他绞尽脑汁想要和周长萧多说说话,当他欲要宣之于口,周长萧亦是准备好了措辞。


    于是他们异口同声:


    庭澜:“要去散散步吗?”


    周长萧:“去我家吗?”


    话音落得最迟的人是庭澜,庭澜几乎口吃到想要收回刚刚的话,他事先没考虑好周长萧会主动邀请。


    两人在没有决定好前又同时改了口:


    庭澜:“听你的!”


    周长萧:“我都行。”


    庭澜略显羞涩地扶额,却没注意易拉罐还在自己手中,易拉罐“撞”在他的额头上,脆弱的易拉罐凹陷了一块。


    他声音也弱了点,“听长萧你的吧……我其实……只是,只是想出去消消食,我们坐着也没什么好聊的。”


    周长萧沉声,“好,头没事儿吧。”


    “没,没事。”


    收拾好衣服,周长萧特地拿了顶帽子放在车上,他们再次开往周家,可能是刚才的尴尬,一路上都显得无比安静。


    庭澜还穿着高领衣服,几乎遮掩了他的下巴,他嫌不够,又缩了缩脑袋,直至盖掉半张脸。


    闷闷的,能感受到面部在升温。


    可他觉得比周长萧见到他的脸要好许多。


    车子在巷子口旁边停下,庭澜环顾,“不开进去吗?”


    周长萧笑了笑,“嗯,只能满足其一对你不公平,所以这段路我们就当散步回去。”


    “可是……”


    周长萧拿起那顶帽子,递到庭澜面前,语气柔和了些:“不用担心。”


    “哦,哦……你有拿啊。”庭澜木讷地拿起帽子扣在自己脑袋上。


    周长萧调侃,“跟大明星出门,不得不注意点吧。”


    “不是大明星!”庭澜脸红,“别这么说。”


    周长萧声音磁性,“下车吧。”


    周家附近算得上小热闹,该有的公园、游乐场设施一应俱全,平时魏萍他们吃完饭就可以带着孩子出门走走。


    不过他们那一家子人似乎不爱出门。


    他们肩并肩走在一起。


    “你想喝果汁吗?”周长萧问,“我们这条街的特色饮品。”


    “刚吃饱,还很撑,那个会胖。”


    “你不胖,”周长萧打量他,“一杯饮料不会怎么样的。”


    “不要。”


    “那想吃蛋糕吗?”


    “会胖,”庭澜迟疑,低声道,“不能吃太多。”


    “偶尔一次没关系。”周长萧说。


    “上一次你就是这么说的。”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你快点忘记。”周长萧说。


    庭澜有点震惊,他撇嘴,“不要。”


    周长萧:“老板,四份提拉米苏。蓝莓一份,草莓三份。”


    “好嘞!”


    ……


    庭澜无力地站在周长萧身侧,“你问我的意义是什么?”


    “通知。”


    “……”


    走到周家,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正好两个孩子刚做完作业从书房出来,见到庭澜,又是一阵狂欢。


    周长萧分别把三个草莓味的提拉米苏给了两个弟弟妹妹,以及母亲魏萍。


    蓝莓是独属于庭澜的。


    周父不爱吃甜食,就自动忽视掉了。


    周常岚抱着蛋糕,“谢谢大哥!我能和小澜哥哥一起吃吗?”


    周长萧冷淡:“哦,”


    以为是准许,周常岚美滋滋朝庭澜走去。


    周长萧一下子就拉住了她的后衣领,“去和你二哥一起。”


    “啊啊啊!”周常岚脚不着地,“混蛋大哥!”


    周长萧蹲下来,凶狠地说道:“周长哲又教你说什么了?”


    周长哲瞪大眼,“喂喂,大哥!这次真不是我……”


    庭澜汗颜,“好啦好啦,一起就好了。”


    闻言,周长萧松开周常岚的衣领,任由女孩去黏着庭澜。


    周父向来睡得早,这会儿已经睡下,其他人便到楼上的露天阳台坐着吃甜食。


    魏萍坐在一旁望着四个孩子。


    脸上的笑意愈来愈盛。


    她问:“长萧真的不吃啊,不然妈这一份分一点给你。”


    周长萧婉拒了,“我不爱吃。”


    “是是是,你这孩子从小就不吃这些,但你不尝尝怎么会知道。”


    庭澜附和,“确实呢,我以前也不喜欢吃。不过对于我来说……”他想说的话戛然而止,随即闭嘴悄悄吃蛋糕了。


    周常岚与周长哲在一边争论谁得到的草莓最大,吵得不得了。


    周长萧索性威胁他们:“不好好吃就下去,要么就给我安静点。”


    此话一出,震慑的不只是两个孩子。


    庭澜都有些发愣。


    魏萍欣慰,“长萧你啊,小心他们两个恨你哦。”


    没等周长萧自己出来说话,周常岚瘪嘴,“不敢恨不敢恨,大哥永远是大哥!”


    “哈哈哈……”魏萍笑得合不拢嘴。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魏萍招呼两个孩子下楼洗漱睡觉,露台上剩下他们两个人,庭澜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很好奇长萧是怎么做到那么凶他们,他们还会给你说话的?”


    “威逼利诱。”


    “看着不像,”庭澜抬头,“你也很喜欢他们才对,不然不会做什么都想着他们。”


    庭澜说对了前面的,却没说对后面。


    周长萧没深究,“可能吧。你刚刚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庭澜噙着笑,“嗯,想知道?”


    “好奇。”


    “那你得先尝尝,我就告诉你。”庭澜“利诱”他。


    像当年出国在即,庭澜说的话也和现在如出一辙。


    周长萧牢记了数年,如今更是不敢忘记。


    他直言:“我明天去买一份。”


    庭澜直接把蛋糕盛在勺子中,夹带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蓝莓,他把勺子递到周长萧嘴边,“尝尝吧。”


    “可以……吗?”周长萧问。


    “有什么不可以的?”庭澜看他,眉头紧锁,“除非你……”嫌弃我。


    周长萧抓住他的手腕,第一感知不是想着蛋糕有多好吃,而是庭澜的手腕太细了,细到他没认真抓,就几乎握在了他的手心。


    他张嘴把勺子含在了嘴里。


    甜度适中的奶油融化在自己口中。


    然后再是蓝莓的汁水的酸甜。


    整体很好吃。


    周长萧抬手擦拭嘴角的奶油,给予了庭澜肯定的回答:“好吃。”


    他话锋一转:“可以告诉我了吗?”


    庭澜撇了眼他,“有点消极。”


    “可以听。”


    庭澜说:“我爸妈管的很严格,我治病的时候从不允许吃这些,还是夏铭哥会在我检查完之后奖励我一份,久而久之我就喜欢这种甜品了。”


    周长萧应声,“下次你可以直接说。”


    “我怕影响你们的心情。”


    “不会,你可以相信他们。”


    若是庭澜说了,周长萧想,魏萍自然会为庭澜打抱不平,周常岚会发誓说以后给庭澜买更多的蛋糕。


    庭澜把最后一点吃掉,他是真的撑的不行了。


    在临睡之前,庭澜问周长萧,“明年可以在你家过年吗?”


    周长萧挑逗他,“那你得早点回来,我家过年很早就开始筹备了。”


    第124章 依赖


    “齐先生已经顺利接管公司了,最近他正忙着整理前董事长留下来的事,听说股东会的人建议为公司注入一批新血液。”


    温禾砚淡淡地把自己怀里的猫给扒拉开,他身穿宽松毛绒的衣裳,懒散地翘起了二郎腿,“他怎么做?”


    “目前没有听到消息。”


    温禾砚伸出手,“手机拿过来。”


    秘书将手机递到温禾砚手中,他望着手机里那一长串的消息,全数是齐云渊的报备。


    温禾砚倒也没想到百忙之中还能给他发这么些消息,他眉眼慢慢垂下,只在众多消息中捕捉到一条有效信息。


    [齐云渊:今天股东会建议为公司提一波新员工,我不确定这么做对不对,小砚你觉得呢?]


    他这才想起来,齐云渊之所以会问他,完全是因为他在温氏的地位,如今他掌管着公司的一部分,对这方面比齐云渊熟悉的太多。


    可这不代表他能给出好的建议。


    温禾砚吩咐道:“找几个我们信得过的人前往齐氏进行投简历,切记,这些人断然不能有任何破绽,最好是足够优秀的,到时候我会从我这边把他们塞进去。”


    秘书应声。


    温禾砚手指在屏幕划了一下,那么多消息,他一点儿提不起兴趣,但他在齐云渊那儿是个极为完美的人。


    这样的伪装,哪怕是温禾砚觉得恶心,他都得伪装到底。


    在他回消息没多久,齐云渊就跑到他家里来了。


    齐云渊习惯性拦腰抱着他躺在沙发上。


    “怎么了?很累吗?”温禾砚问道。


    齐云渊的声音也听不出情绪,“不是很累。”


    温禾砚安慰他,“等安稳了点,就什么都扛过来了,云渊哥,有我和你一起努力呢。”


    齐云渊苦笑,“我不适应这样的生活。”


    他从前看着段凛让泡在办公室,完全没有任何休息时间,如果不是温期介入段凛让的生活,他认为段凛让一辈子会是个枯燥乏味的男人。


    如今他和段凛让差的不多。


    做着那些百无聊赖的事,管理那些员工和各种随时会发生的问题。


    “迟早有一天,你得适应啊。”温禾砚轻声。


    但齐云渊还是喜欢从事医生相关。


    他享受在拯救了人之后被人感谢的滋味。


    为了成为继承者,他手下的工作已经被迫暂时交接给了其他医生。


    仅仅是暂时的。


    齐云渊不想放弃的事情,他总要想办法拿回来。


    “小砚说的没错,可我……”


    打心底就是个懦弱的人。


    他没说出口,生怕温禾砚会嫌恶他。


    “没关系,”温禾砚揉了揉他的脑袋,他们四目相对,温禾砚说:“我会帮你的,你之前不是在手机上跟我说注入一批新员工的事吗?”


    “我不想谈这个,小砚。”


    温禾砚皱着眉,温柔道:“我们把这个解决了就做别的,好吗?”


    “……可以明天吗?”


    “明天我们还能像这样安稳的聊天吗?”温禾砚的话没有冲击力。


    齐云渊抬手抚过他的脸颊,“明天不能这样聊天,所以应该珍惜今天才对。”


    温禾砚说:“那云渊哥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吧?你太辛苦了,让我帮帮你,好不好?”


    齐云渊点点头,他亲了亲温禾砚的唇,“如果没有小砚你,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


    温禾砚靠在他的肩颈处,他神色晦暗,“我也是,谢谢云渊哥没有放弃我,要是你放弃了我,我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想起温禾砚伤痕累累的双腿,齐云渊收紧力度抱着他,“不要再那么做,这次说什么我绝对不会,不会和你分开。”


    温禾砚微仰,细长的手指绕过他的背部,擦拭着被吻的唇,“是吗?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一辈子不够。”齐云渊说。


    温禾砚没说话,感受到男人的蠢蠢欲动,他就不挣扎了,任由齐云渊摆布。


    毕竟他很早就清楚这样就能获得男人的芳心了。


    主动张开.双腿换来的是毕生荣华富贵。


    这种方式对于温禾砚来说是体面的。


    利益不能平白无故跑到他手中,得到荣华富贵和滔天权势,他就得付出点什么。


    一夜的折腾。


    温禾砚总算送走了齐云渊,不过幸好他在齐氏的话语权又多了几分。


    齐云渊离开之时,正是秘书回来汇报昨日的情况,他说安排好了人手,就等温禾砚这边同意这些人手进入齐氏。


    与齐云渊交流之后,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的人进到了齐氏。


    齐云渊还是太过于信赖他了。


    温禾砚享受这种被依赖,也享受耍傻子的过程。


    “联系一下新的打手吧。”温禾砚说。


    这一批新员工的事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消息,只是段凛让有必要得知一二。


    段凛让拿过丁潼周转来的一沓厚简历。


    检查过后没有发现问题,他又将简历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说道:“就算没有问题也要提前规避风险,确保齐伯父的公司不会出问题。”


    他顿了顿,“温禾砚最近在做什么?”


    “基本宅在家,等着小齐总去找他。”


    段凛让点头会意他明白了。


    现在段齐两家合作依旧在进行,但私下有不少人说起了他们的闲话,齐云渊早前就把关系闹的太难看,别人难免会推测两家合作不会长久。


    段凛让现在给不出定论。


    他们联系实实在在的没有以前深切。


    即便是如此,他想在他可控的范围内,解决好这一件事。


    他们说话的时间里,门外的工作人员敲门走了进来,“段总,呃……您的外甥段潭舟给您致电留言了。”


    段凛让这才发觉手机没在身边。


    工作人员连连把手机给了他。


    原是段潭舟有个临时家长会,但段潭舟父母远在他乡,目前能以家长身份去参与家长会的只有温期和他。


    他捏紧手机,“备车,去一趟。”


    “好的。”


    丁潼同工作人员一道离去。


    段凛让在给温期报备了消息就匆匆前往——


    火急火燎赶往的家长不只他一个,段凛让下了车,整理好西装,戴上墨镜。他环视学校周围的环境,确实能称得上帝都最好的中学。


    不过还是差点意思。


    他与丁潼一前一后走进教学楼。


    按照指引,来到段潭舟所在的班级。


    丁潼事先与段潭舟的班主任打过招呼,他们单独跟段潭舟开家长会。


    趁着家长没有来齐,段潭舟被喊到了外面,段潭舟年纪尚小,和年近三十的段凛让站在一块儿,段凛让身姿挺拔,气质冷肃,他们看起来就像兄弟一样。


    班主任言简意赅。


    大概是学校领导要求新一届新生全部住校,由此进一步提高管理和学习,尽可能的突破帝都多年来的历史学习成绩。


    但这种事情需要对他们家长通知到位。


    段凛让嗓音低沉,“潭舟,你愿意住校吗?”


    段潭舟没说话。


    “行,”段凛让刚说一个字,段潭舟心脏猛跳,他下意识拽住了段凛让的衣角,想鼓起勇气拒绝时,不曾想段凛让直言道:“我不同意孩子住校。”


    班主任愣了一下,干笑两声:“我们理解你们家长的心情,但这是学校的要求,我们校方与家长一起负责,自然不会出任何问题。”


    段凛让拒绝了:“突破历年高分是贵校的事情,与孩子无关,孩子住在学校,我作为他的舅舅,无法第一时间得到他的有效信息,不必要把这种所谓的噱头挂在嘴边,况且贵校的设施并不符合我的期望,孩子早晚在这里上课,我都要考量一下他是否会有心理创伤。”


    这话把班主任说的一愣一愣的。


    “孩子舅舅……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学校可是帝都最好的了。”


    “我不会争论贵校好不好,我只针对孩子是否能完全适应住校生活,很显然,并不能。”段凛让说完,他看了眼段潭舟,“没必要捆绑式教育。”


    “……好的,孩子舅舅,这是住校拒绝书,劳烦签一下吧。”


    段潭舟明显对段凛让崇拜了几分,他递上自己的笔,段凛让便在拒绝书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


    直到班主任看清签字人是段凛让。


    他才上前慌不择言,“原来您就是段总啊,抱歉……刚才是我懈怠了您,不然您到办公室小坐一会儿?”


    段凛让三拒,“我没有时间。”


    他正要走。


    班主任又拦住他,“啊,那您有事尽管吩咐啊,我会按照您的意思给孩子办好走读手续,至于其他的……还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个谈判的机会,比如说学校的基建问题……”


    段凛让:“没有捐赠意向。”


    “那孩子呢?没有什么……对孩子的要求吗?”


    段凛让看向段潭舟,“对他严格点。”


    班主任:“啊……”


    段潭舟:“……”刚获得的好感在此刻烟消云散!


    段凛让这一趟成功让他提前下班,离开公司之后想要回去坐班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他索性去了自己伴侣的公司找人。


    温期忙着开会,没注意到段凛让坐在了会议室外“偷听”他们的会与内容。


    把员工提出的问题,以及一周的问题处理好,温期宣布了散会。


    转角处,温期的视线与段凛让溺爱有加的眼神相碰。


    第125章 私欲的填充


    段凛让跟着进了温期的办公室。


    “你来的好早。”温期把东西放好,转身拿起了手机,“你给我发了什么?”


    段凛让在他看消息时,走到他身旁,弯腰贴近他的脑袋。


    “你去给舟舟开家长会,校方有说什么吗?”温期问。


    “校方要求住校,我拒绝了。”


    温期哦了一声,他白皙分明的手摸着段凛让的脸,还捏了捏:“挺好的,强制住校不免会造成不便,你是他舅舅,各方面照顾起来都比学校提供的好。”


    段凛让应声,靠得更近:“是吧。”


    温期垂眸看他,“有点热,你别靠着我。”


    段凛让很听话,确实退了一点,但依旧靠着。


    “你不回去工作?”温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拉开领带。


    “已经下班了。”


    “又在放纵自己。”


    段凛让上手捏住他的下巴,在他的唇边轻轻触碰,以此来试探温期的欲望。


    温期说:“这儿是办公区域,合适吗?”


    “不耽误。”


    温期动摇,“万一有人突然进来。”


    段凛让舔了舔他的嘴唇,“我不乱来。”


    闻言,温期双手撑着办公桌,衬衫扣子解掉了三两个,只露出一点肌肤,温期注视着段凛让的动作,他有点不太能理解段凛让打算做什么。


    过了半小时。


    温期全身无力地躺在沙发一角,段凛让缓缓从地上站起,温期望着他擦拭嘴角、吞咽,温期脸色潮红。


    段凛让笑问:“脸很红,舒服吗?”


    温期嗔怒,“知道还问。”


    段凛让挑弄他的头发,俯身低吻他的眉眼,“那很满意?”


    温期半垂着眼,抓住对方的胳膊,他淡定地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字来:“嗯。”


    段凛让磁性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想继续吗?”


    “怎么继续?”


    段凛让咬了一下他的耳垂,“你帮我。”


    温期迟钝了几秒。


    “……嗯。”


    ……


    “说吧,要对谁动手。”


    这是温禾砚请来的打手说的第一句话。


    温禾砚不紧不慢地从柜子里取出一份资料,翻看了两页,他问:“你确保能完成吗?”


    “我不论从事哪个行业,完成率百分百。没有我无法完成的事情。”


    温禾砚说,“不要求你把他杀掉,但要保证他不能安然无恙回来,不过要是真的下手没轻没重,死在你手里,也行。”


    打手戴着口罩,目视对方递过来一份资料,尚未翻开资料,就听温禾砚说出了对方的名字:“叫温期。”


    郑云的手顿了顿。


    郑云翻开那份资料,详详细细地写了温期信息和各种出入的场所概率,郑云翻到末页。


    他脑子迅速转动,这是……


    买命买到他兄弟对象身上了?


    郑云一本正经,“完成了你们给多少钱?”


    温禾砚尚未察觉,他说:“能完成到什么地步?”


    “包死。”


    温禾砚:“你的心理估价是多少我就给多少。”


    “哪怕是一千万?”


    温禾砚不在意,“嗯。”


    郑云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在下定决心后,他合上文件夹,“就这样说好吧,定金50万,今天之前打到我的账户,我会按照你们所说的来做。”


    “行。”


    郑云带上连帽卫衣的帽子,他临走前多嘴道:“你就这么恨这个人。”


    “你有必要知道吗?”温禾砚质问。


    “好吧,是我脑子不好,单主别介意。”


    等到郑云离开,温禾砚才向秘书进一步确认:“这个人如你所说,很靠谱么?”


    “是,他在这方面从来没有败绩,钱到位就没有云做不了的。”


    温禾砚选择留了个心眼,“找个人跟着他。”


    他挑开窗帘一角,本意是想看看郑云离开的方向,却不巧看见了齐云渊和温江邬碰面的场景,他们在说什么,温禾砚一个字也听不清。


    他垂下手,从衣柜中翻出一件崭新的衣裳换上,边换边听着门外的动静,穿好衣服的同时,齐云渊也推门而入。


    “小砚,你在哪?”


    传来齐云渊亲昵的呼唤声。


    温禾砚自顾自收拾好旧衣裳,犹豫一番他把那件衣裳丢进垃圾桶。


    齐云渊站在卧室外,“不喜欢那件衣服吗?”


    温禾砚有点娇气:“嗯,不喜欢。”


    齐云渊把给温禾砚买的东西放在餐桌前,“我有空了就带你去买你喜欢的。”


    “我要的很多,你能买得起吗?”温禾砚理了理衣服下摆。


    齐云渊走了过来,“你喜欢的我就买得起。”


    “真的?”温禾砚朝他撒娇,“我喜欢所有东西。”


    “都是你的,没人会跟你抢。”


    温禾砚勾住他的五指,“万一有人呢?”


    “那我一定会做得更好,让你得到你喜欢的东西。”


    “云渊哥不好奇那个人是谁吗?”


    齐云渊不好奇,但他心目中已经有了答案。


    “是温期,”温禾砚说,“云渊哥你知道么?如果不是温期,我会比现在更幸福。”


    齐云渊微怔。


    “小砚觉得,比现在幸福的定义是什么?你跟我在一起,不幸福吗?”


    温禾砚不能承认,却也继续编织谎言:“云渊哥,缘分是既定的,我们迟早会相爱。只是说没有他的话,我们会更幸福,不是吗?”


    实际上若是温期不存在,温禾砚就应该以温家大少爷的身份待在段凛让身边,那个人就不会是温期,这辈子都不能轮到温期。


    而他和齐云渊所谓的缘分……


    仅仅是他见到权力的垫脚石。


    齐云渊的头埋在他怀里,“你说得对。可是……”


    “什么?”


    “小砚,单凭我一个人的能力,我就可以给你全部。即使是温期他一样过的幸福,他与我们无关……”


    “怎么能无关呢?”温禾砚掰正他的脸,只此一瞬,温禾砚情绪就走向悲色,“云渊哥你或许不知道,他喜欢欺负我,什么事情都要压我一头,我讨厌他这么对我,我是她他的弟弟啊!”


    见温禾砚越说越激动,齐云渊连忙安抚他,“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小砚,我应该站在你这边,对不起,请忘掉我刚刚说过的话好吗?”


    温禾砚梨花带雨的哭。


    实在是太令人心疼了。


    齐云渊无法拒绝一个处于弱势方的男人对他掉眼泪。


    换句话说,齐云渊就该栽在这。


    “我想,有时候就是我活该……我就不应该被生下来,一辈子逃离不了被比较的命运,得了便宜就卖乖的人很多,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是我哥,还揪着我不放。”


    齐云渊擦拭着他的眼泪,眉头紧皱,“别哭了,小砚,我带你离开好吗?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温禾砚的哭声戛然而止,“云渊哥想带我去哪?”


    “去……”齐云渊轻揉他的脸,心疼的要命:“去你想去的地方,去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温禾砚问他,“你的公司怎么办?”


    “公司没有你重要,”齐云渊很肃重,“我愿意带你离开这里,你愿意的话……”


    温禾砚打断他的话,“你刚刚和我爸聊得东西,就是这个么?”


    “你怎么知道?”齐云渊木讷。


    “……”温禾砚松开他,背对着他攥紧了自己的手,他不知道齐云渊到底在想什么,一个想要临阵脱逃的棋子,当真逃了,他就什么都没了。


    可一旦他拒绝呢?


    拒绝的理由是什么?


    他还是喜欢有钱人的生活?


    他不喜欢把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拱手让人?


    “小砚?”


    齐云渊随他的动作上前,从他身后抱紧了他,立马补充道:“你不喜欢,我就继续工作,给你买你想要的。”


    好吧,有些时候,不需要他辩解,齐云渊就能自己贴上来。


    温禾砚根本无需担心,但他决定刻意营造一回温柔耐心的性子,他放轻了声音:“云渊哥,你为什么想离开这里?”


    “……”


    齐云渊叹气,他笑了笑:“理由太荒唐,你会想听吗?或者说,那样的答案你不会满意的。”


    “云渊哥的话,我会认真听。”温禾砚认真。


    “我想和你私奔,不想再和凛让闹得难看。”


    糟糕透了的答案,温禾砚心想。


    他面不改色,“云渊哥,我和你想的一样,但是你知道温家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我爸他年龄大了,我必须肩负重任,所以你明白吗?”


    齐云渊没说话,他一个人的思绪缓了很久。


    直到温禾砚在他眼前晃了两下手。


    他说:“伯父允许我带你离开的,只不过我要尊重你的想法,伯父确实不太能经营公司,算了,我的想法告诉你就够了,不一定要去实现。”


    温禾砚眉眼带笑,他拥入齐云渊的怀抱:“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希望我真的能和你走到天涯海角。”


    “好。”


    他们目前还是分居形式。


    偶尔会住上一两天。


    实际上谁也没有提出同居。


    温禾砚绝对不会同意,而齐云渊是怕温禾砚会拒绝。


    晚上,齐云渊回了家。


    空荡荡而又孤僻的家。


    早失去了父亲的唠叨。


    齐云渊成为了坐在主位的新一任继承人。


    他高兴不起来。


    要是父亲没有死,要是他当初没有跟父亲顶嘴,就不会导致父亲死亡……


    还有那天他把保镖全部撤走,是对父亲走向死亡的最后一个推力么?


    是吧。


    齐云渊从没想过要害死父亲。


    这时,他叫来佣人,问了一下那些保镖的来头。


    佣人告诉他是段凛让派来的。


    齐云渊不明白用意。


    佣人说:“齐老先生身体一向不好,段总担心会遭到报复,就多安排了那些人候着……”


    齐云渊彻底陷入悔恨中,他就不该把那些人赶走。


    佣人安慰他,“齐总,您别太过自责,是命天注定啊。”


    说不自责,怎么可能真的不自责。


    ……


    与此同时,在各大国道上飙车的郑云终于在最后一条街甩掉了跟踪他的人。


    他气愤地踩满油门,一路火花带闪电,把车停在段家别墅门前,义愤填膺地推开了别墅大门。


    第126章 死不悔改


    郑云嘶声力竭:“段凛让!”


    这一声吼的响彻前厅,回应他的却不是段凛让,而是一个矮个子的男孩,段潭舟嘴里咬着笔,脸上写满了疑惑:“请问您是……”


    郑云皱眉,“你又是谁?你怎么会在凛让这儿。”


    段潭舟说话慢吞吞的:“他是我舅舅,我是来借住的。”


    话毕,先是给了郑云当头一惊,他是没想到段凛让能和段家那一大家子扯上关系,毕竟商战前后就闹得关系僵硬,只不过郑云知道的不多。


    他像别墅主人一样换上干净的鞋,来到段潭舟身边,仔细观摩起这个男孩来,“看你长得算清秀,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家住哪?”


    也许是猜到了对方与段凛让关系不错,段潭舟并未作出反应,他默默走到沙发另一边,坐下,不搭理郑云,安静乖巧的看着书。


    郑云啧声,“瞧你那冷漠劲儿,跟你舅舅一个样。”


    段潭舟直言,“跟我舅舅有什么关系?”


    “啊,这你就不知道了。”郑云张嘴就是编:“段凛让那家伙可是我心头好呢,他说什么都不肯接受我的心意,我这么积极的来找他,他指定躲哪儿不愿意见我。”


    “……你,”段潭舟虽意识到关系不错,但现在才猜到面前的人一定是温期的情敌!


    郑云捧腹大笑,正要开口说在逗他。


    段潭舟有点恼,带着劝解的口气:“做别人爱情的第三者是会被指指点点的。”


    他的话与开门声重合。


    温期率先进来,不巧就听见了段潭舟这么说,他欲要低头换鞋,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陌生人的鞋子。


    “嗯?凛让朋友来了吗?”温期喃喃了句。


    郑云没来得及反驳段潭舟,他探头探脑地看向温期,“啊,温期!你们回来啦!”


    温期愣了一下,他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愕:“郑先生,你怎么会在这?”他说完,就扭头去问段凛让,“你约了人家?”


    “我没事找他做什么?”段凛让拍了拍温期的肩膀,又淡漠地朝郑云看去,“没事儿来凑什么热闹,这里欢迎你吗?”


    “……”郑云撇嘴,“你男朋友欢迎我就行了。”


    段潭舟:???


    温期随段凛让一起进去,他问郑云,“郑先生这次来,是有事找凛让商量吗?很抱歉,你应该先通知我们的。”


    “小问题,你知道我来到这里有多困难吗?”郑云险些要哭诉他遇到的事,郑云跨步到段凛让身侧,抱住段凛让的胳膊就开始宣泄,“段凛让,我这辈子可能会做出背叛你的事情。”


    “……”


    段凛让没反应。


    一旁的段潭舟似乎经历了一场头脑风暴,他完全摸不清现在的情况,不是说郑云喜欢段凛让么?那么温期怎么不阻止郑云靠近段凛让?


    难道他们喜欢三人行?


    怎么可能?!


    温期态度祥和,“郑先生遇到了难事么?”


    郑云哭丧着脸,“是啊是啊,我被人追踪了,甩了几条街差点没甩掉!”


    温期表示很吓人。


    段凛让问,“你到底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我操,这话我得问你吧?!”郑云指着他的鼻子,“你哪天没老婆……”都是你自己造的孽!


    “……”段凛让手动给他闭麦,捂住他的嘴后,威胁道:“再乱诅咒我和温期,我就断掉你的资金来源。”


    郑云稍微安分了点。


    “不说就赶紧滚。”


    郑云其实没打算把事实全部供出,他还是想从单主那儿拿到那笔钱,他懒懒散散地躺在沙发上,“没什么大事,我就想你了,想温总了呗。”


    “滚出去。”段凛让勒令。


    温期抬手劝和,“好了好了,凛让,毕竟是客人,至少喝杯茶再走。”


    郑云哭哭唧唧道:“就是就是,怎么能这样对我。”


    段凛让额头的筋不经意间挑起,他说:“下次没事别私闯民宅,我会不客气的。还有不准和温期假客套,不然是狗也不会听主人的话。”


    此话,在场除了段潭舟,没人听不懂。


    温期只感觉脸烧的慌。


    郑云鄙夷他,“说的什么胡话。”


    段凛让笑得阴险:“知道了就滚。”


    郑云勉强在段凛让撵他滚出家门前,喝到了温期吩咐备上的茶水,他说:“最近出门都注意点,尤其是段凛让你啊,保护好你在意的东西。”


    “防着你就够了吧?”段凛让嗤问。


    郑云:“……”


    温期连忙做起了中间人,一路把郑云送到了别墅外,他说:“凛让一直是暴脾气,郑先生你别太在意。”


    郑云恢复原来平静的性子,答道:“我清楚的啦,我的生活比较淡,要是没人能听我发牢骚还叫我滚,岂不是更加寡淡无味了。”


    他停顿了一下,在打开车门前,特地嘱咐温期:“自己出门小心点,最好……嗯还是和段凛让一块出门吧。”


    “谢谢郑先生的关心。”


    “叫我郑云就行了,认识就是朋友,况且还是凛让的对象,我不能平白无故受着别人的尊称。”


    他摆了摆手,“下次见。”


    温期目送着郑云离开他的视线。


    郑云像喝醉了一样,跑到这里来耍了一地酒疯。


    温期回到了别墅,段凛让正和段潭舟说话。


    “聊着呢?”


    温期搭了一句。


    段潭舟抿唇笑了笑,“小期哥哥,我在谢谢舅舅给我开家长会的事情。”


    温期应声,“聊吧,我上去洗漱,准备休息了。”


    段凛让余光撇着他上楼,又开口说道:“不用谢我,既然是我妈把你托在这,我只是做我该做的。”


    “我明白,但还是想谢谢你。”


    段凛让单手揣兜,另外一只手抬起看着腕表,“想谢我就好好学习,考个让你爸妈骄傲的大学,以后在学校有什么问题,就像今天这样给我打电话,没有第一时间看见也会最快处理。”


    “好,好的舅舅。”


    “不早了,去睡吧。”


    段凛让先一步上了楼。


    温期简单洗了个澡,段凛让靠在浴室旁边的墙面上,等着他出来。


    “干嘛?”温期不明所以。


    “期期送他出去的时候,没给你说什么?”


    温期挠头,没对段凛让隐瞒:“听起来,郑先生应该是喝醉了?他说什么要保护我自己。”


    段凛让觉得有蹊跷,他推着温期来到化妆台前坐下,娴熟的拿起吹风筒开始给温期吹干头发。


    温期上半身的浴袍松松散散的,细瞧还有几处红痕,尤其是胸口那一圈,基本上是在办公室内寻欢作乐留下来的痕迹。


    其他没有漏出来的部位,当然没幸免。


    吹干头发后,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


    温期摸摸柔顺的头发,他转身投入到段凛让的怀抱里,经久折腾,早在没到家前就困得不行了,他低声吩咐:“抱我去床上,我要睡觉。”


    段凛让原本要商量点事儿,奈何不想拉着温期“加班。”


    他顺从的把温期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宽大的床一侧。


    温期蜷缩着腿,嘟囔道:“你也早点休息。”


    段凛让吻了吻他的唇:“好,期期先睡,我洗个澡就来。”


    “嗯……”温期翻身,当即迅速入睡。


    段凛让盯着沉睡的温期看了两分钟,结合郑云口痴说的话,是在提醒他什么?还是说郑云那小子又干什么缺德事把他名讳报上去了?


    不管是哪种,段凛让都不在意。


    利用他名讳做事儿的,他只允许在温期和郑云身上发生。


    但不能让温期出事。


    这是他的原则和底线。


    当晚,他就让金尹暗中调查了不少事。


    然而这件事是过了三天才有消息递进来。


    这个消息递进来的时候,是段氏集团总裁与齐氏有限公司的新任董事长第一次正式以新身份会面。


    按理说,是段凛让对齐云渊的迁就。


    不然,就论僵硬的关系,段凛让不会想和齐云渊多见面。


    他们见面不为别的。


    齐云渊的父亲跟段凛让曾一起共同合作了一个项目,现如今项目准备开工,这事儿就到了齐云渊手中,由齐云渊亲自和段凛让沟通。


    齐云渊在项目书上签下名,随后他把项目书推给了段凛让,“这个项目比重主要在段氏,项目推进就交给你们来吧。”


    “不打算自己看着?”


    段凛让寡言少语。


    齐云渊没好到哪里去,他别扭道:“我没有很强悍的实力,就不去给项目添加麻烦了。”


    “行。”段凛让利落地签下名。


    要放在往常,段凛让会鼓励齐云渊去做更多,关系大不如从前,齐云渊身在局中不免苦恼。


    说到底,他还是在为不该丢失的感情感到惋惜。


    他爱温禾砚,更不想放弃和段凛让的交情。


    他鼓足勇气,问段凛让:


    “你还在生我的气?因为我不尊重温期的事?”


    段凛让别过头,没接话。


    “我知道那件事是我的问题,我一时被冲昏了头脑,就算经历这些事情的人是别人,他们肯定义无反顾的怪罪给温期。”齐云渊说,“我……”


    段凛让低声,语气带了点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味:“你真该庆幸我们的合作是长辈那时就留下的,放弃齐氏等于放弃了伯父的心血,我才无法对此进行了断。”


    “……”齐云渊不明白,“站在我的角度,我是不是要为小砚着想,你和我一样,都爱着自己想爱的人,难道不是吗?”


    段凛让还是那句话:“我不鄙夷任何爱情的衍生,可要是是温禾砚,他就不该得到旁人的怜悯。”


    “为什么?凛让,你至少给我一个理由!”


    段凛让:“不够吗?从一开始就在告诉你,远离他。从他试图害温期开始,我就告诉过你,从他试图杀害你的父亲开始,我就知道,你已经为了他而去伤害每一个与你紧密相连的人。”


    齐云渊一时间哑然,“我,我……已经在承认错误了。”


    段凛让指出他的缺陷:“既要又要,齐云渊,你这样的行为是会令人唾弃的。”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齐云渊的话卡在喉咙里,脑子里不断在找补,当他再次回想起段凛让说的话,他才重新抓到了关键词,“段凛让,你说什么?”


    段凛让冷脸,“既要又要……”


    “不是,不是这句!”齐云渊两步并作一步走到段凛让身前,抓住了他的双臂,“你提到了我爸?什么意思?什么叫他试图杀害我爸?”


    “很难理解吗?”


    “我没听懂啊。”齐云渊直视他的眼睛。


    段凛让推开他的手,冷眼相待:“看来齐总有所不知。”


    ……


    第127章 训不乖


    齐云渊走神之际,秘书多次敲响办公室的门没有得到回应就擅自闯入,“齐总!”


    秘书站在门口进退为难,他以为是齐云渊出了事,但齐云渊又好端端的坐在沙发上,他胆小得喊了声:“齐总,段总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我是过来找您签署文件……”


    “去问问你放在手心里疼着的人,问他有没有买通人手残害你的父亲,不过你一味相信他,亲自调查的结果你充耳不闻,我想你可能只当我在说笑,可我也不情愿拿你的父亲开玩笑。”


    段凛让的话依旧回荡在齐云渊脑海中,真假难辨。


    齐云渊揉着眉骨,手肘抵住大腿,“什么文件?”


    “是温氏送来的文件,温总说是与您事先沟通好的。”


    齐云渊记起来了。


    确实是有那么一回事。


    他说:“文件先放一放,我现在要你去查一件事。”


    秘书应声,“您说。”


    “去查查,你们温总这些天的流水走向,再查一查他平时和什么人来往,还有我爸的死……当晚齐家的监控拷贝一份给我。”


    “好,好的。”秘书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不得不去照做,只是一转身的刹那,他就把齐云渊要查温禾砚的事情,悉数告诉给了温禾砚本人。


    温禾砚此时就在齐氏公司大楼楼下。


    他默默注视消息一条一条的跳出来。


    看来……


    训了这么久的狗,心还是摇摆不定。


    温禾砚收好手机,整理好心情,进入公司内部就开始和员工打好交道。


    齐云渊点了支烟,道听途说的版本层出不穷,他深陷其中无法看清来路和真相,他若是张口问温禾砚,未必能得到他想听的答案。


    再者,父亲的离世,于他而言,是根扎在心中的刺。


    他对其亏欠不已。


    唯一能做的就是管理好公司,让天上的父亲看清楚,他不是情种。


    偏偏他不中用,一心求私奔,不求金钱与权势。


    随着他吐烟,清透的玻璃上糊上了一层雾。


    他老大不小了,却像个在分岔路口傻傻没有结论的孩子。


    门又被敲响。


    齐云渊回过神,“进。”


    没有听到那声齐总,齐云渊便扭头看去,只一眼,他就把手中的烟给灭了,“小……砚,你来了也不给我说一声。”


    温禾砚捂着鼻子,“一个人躲在这里抽烟,心情不好吗?”


    齐云渊连忙打开窗,散散室内的气。


    “抱歉,我……我刚刚心情确实不怎么样,没考虑到你会过来。”


    温禾砚:“我没怪你抽烟。”


    齐云渊拍了拍衣服,他岔开话题:“小砚今天有空过来,是有事和我商量吗?”


    “本来想跟云渊哥商量,但看云渊哥心情不好,我觉得我还是不要说太多的好。”


    齐云渊低头闻自己身上是否还有烟味儿,等味散了点他才紧巴巴地凑上去,“你可以直接说,就算心情再怎么差,见到小砚来找我,也该顺畅了。”


    温禾砚要说的自然跟工作分不开,经过秘书的密语,他多少不想跟齐云渊谈论下去,至于他为什么还要上来……


    还真是一个奇怪的行为。


    像是齐云渊这个人,引领着他走进来。


    “没事的,我们改天再说。”温禾砚主动踮脚亲吻对方的脸颊,“我想以你的心情为重,毕竟你一个人管理这么大的公司,没有左膀右臂,我要是像别人一样把压力强加于你,我就不是合格的恋人。”


    像段凛让说的那样,不论结果如何,不论是火海还是深渊,只要是温禾砚布下的局,情意绵绵的几句话就能让他舍弃一切,奋不顾身奔向温禾砚。


    他不会对爱情有所亵渎,但因爱情失去了所有。


    齐云渊推着温禾砚来到董事长座位上坐好,给他捏捏肩,“小砚的心意我领了,我知道只有小砚会心疼我。”


    温禾砚用头抵在他的手臂处,“云渊哥呢?”


    “什么?”


    “我这么心疼你,云渊哥会讨厌我吗?会不会因为我不够身份站在你身边,就弃我而去。”


    “……”齐云渊耐心解释,“抛弃你,这种事我做不到,我会为你所用一辈子的。”


    温禾砚垂眸浅笑,没有任何威胁意味,单纯得紧。


    既然为他所用。


    为什么要通过第三方去窥探他?


    这是不忠,是背叛。


    看似甜言蜜语,实际上温禾砚觉得恶心。


    齐云渊问他,“小砚呢?会对我隐瞒事情吗?”


    温禾砚保持着笑,“云渊哥认为我会做那种事?”


    “我认为的,当然是不会了。”齐云渊说得很淡然,“除了父亲,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你,现在父亲离开了我,我不想连你也抛弃我。”


    温禾砚的心跳得飞快。


    如果从一开始无法训乖一条狗,那么这条狗就很有可能走上旁门左道。


    显而易见,温禾砚的狗,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温禾砚反手环过齐云渊的后颈,与齐云渊深切的对视:


    “是死,我们共死;是活,我们共生。抛弃你,你就把我碎尸万段吧?嗯?好吗?”


    “……”齐云渊吮吸着他的体香,是相识时就令他迷恋的味道。


    他爱得深,到最后连他的爱人是什么样的底色,他始终不太清楚。


    “好,谢谢小砚。”


    而温禾砚说的话,既违背了他的原则,又是一种对爱的顺从。


    温禾砚不屑于对任何东西屈服。


    这是第一次,把誓言说得那么肃重。


    温禾砚说:“不是谢谢你,云渊哥,我爱你。”


    齐云渊愣了半分,那么分得清孰对孰错有什么用?


    父亲的死跟温禾砚有关有什么用?


    所有人背道而驰,跟他齐云渊有什么关系么?


    齐云渊扬起嘴角,有点难言,无数次默念着那四个字,才缓缓出口:“我也爱你。”


    秘书照样去查了。


    但他必须听着温禾砚的指令,原本觉得温禾砚会对齐云渊隐瞒,然后指使他这个做秘书的去伪造一份假的信息。


    结果是温禾砚亲口吩咐,把那些他做过的事情,全部对齐云渊公开。


    准备好万全的资料,温禾砚事先看了一遍资料,上面书写他的一桩桩一件件坏事,温禾砚满意的合上文件,“不用急着交给他,通知代号云,让他动手吧。”


    “好的。”


    温禾砚猜到了是段凛让在其中蹚浑水。


    次次坏他的事,温禾砚只想借着处理温期的借口,也给段凛让一个惩罚。


    温禾砚攥紧中指上戴的一枚钻戒,是齐云渊前不久才送他的生日礼物。


    不是求婚,就单单是个生日礼物。


    若真是求婚,温禾砚认为他自己会换着法子拒绝齐云渊。


    他好奇,段凛让知道温期死了的消息。


    会怎么样?


    温禾砚很期待。


    同理,在地下室吃着饭的郑云收到了开工讯息,他不慌不忙地扒完最后一口饭,配好装备,握着手把转动着一把锋利的刀子,最后收到腰间的口袋。


    他照了照镜子,把嘴角的饭粒给擦干净便上了楼梯,来到一楼,透过没彻底拉好的窗帘朝外面瞥了一眼。


    温禾砚还是不放心他会出手。


    左右全是温禾砚安排在附近的人。


    郑云不是不习惯这种感觉,毕竟以往干这么脏活累活,好几十双眼睛盯着他完成。


    只是这样一来,他又要搬家保证自己的安危了,他低头把刚到的定金确认了一遍,五十万不多不少,正好今天温期没去上班。


    给了他钻空子的缝儿。


    他取来鸭舌帽戴好,整装待发。


    像平时一样,把那群难缠的人甩掉,才开车到别墅附近。


    他在段凛让那儿有了不少特权,进出别墅是最基本的权利。


    他进门先是嚎了两声。


    “温总!温大少爷!”


    两颗脑袋齐齐的探出来看向他。


    郑云挑眉,带着些许惊讶:“段凛让的缩小版没去上课啊。”


    段潭舟:“……”


    温期打了个哈欠,“周末单休,你过来找凛让?”


    郑云上前凑热闹,温期丝毫没察觉到他身上武器配备齐全。


    他拿起段潭舟的作业簿,吐槽道:“这是英文?”


    温期说:“应该是数学。”


    郑云嫌弃地说道,“怪不得我英语那么好都没认出来。”


    段潭舟眉蹙得紧紧的,郑云借此机会调侃这个男孩:“很讨厌我?每次出现都跟凛让一样不给我好脸色。”


    “小孩子,过于计较就没意思了。”温期看他,“你过来做什么?”


    “说起我过来……”郑云背倚靠着门,“我说有人收钱买你的命,你信吗?”


    温期没有理由不相信,只是没彻底放在心上:“想要我死的人太多了。”


    郑云:“不害怕吗?”


    “害怕就能挽回我的命的话,我从一出生就该是怯生生的,一辈子畏畏缩缩。”


    郑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我喜欢你说的话。”


    交流时有时无,温期还得辅导段潭舟的作业,没多久就重新投入到辅导中,同时不忘叮嘱郑云把这里当做自己家。


    郑云来过这里的次数不下十来次,早已熟悉了整个别墅的构造设计,他甚至清楚哪个角落可以避开公共区域的监控。


    他躲得过监控,未必能躲过里里外外的佣人和保镖。


    所以他需要支开那些人。


    方法亦简单——特权。


    重新回到书房,温期认真对待段潭舟的课业,这点挺令郑云折服的,接纳了段凛让,就意味着接纳段凛让身边的一切。


    郑云把视线落到段潭舟头上,不巧的是两人视线相撞。


    段潭舟总觉得郑云没憋好话。


    郑云朝男孩扯出一丝没有危害的笑。


    之后他动作迅速,像是瞬移到了温期身后,一拳落在温期后颈。


    人就这么晕过去了。


    段潭舟立刻警觉起来,他抓紧温期的手,大声呵斥郑云,“你干什么!”


    “哈,小点声啦。”郑云用力掰开他的手,他俯身弯腰,与段潭舟就间隔了几厘米的距离,他们四目相对。


    段潭舟盯着那双充斥着杀意的眸,不禁打怵,“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你凭什么打小期哥哥……”


    郑云并不想跟小孩多说话,他从腰间掏出尖锐的刀,猛然把刀插进桌子,连同那本作业簿贯穿,属实是将没见过世面的段潭舟给震慑住了。


    见段潭舟怕了,他给予了警告:“别报警。”


    他扛起温期就按照自己提前规划的路线离开了别墅。


    没有一个人发现。


    只留下段潭舟独自缓不过神。


    等他把视线转移到刀上,他这才身子一哆嗦地去客厅拿了电话,给段凛让拨去了电话。


    拨打了两回都是占线中。


    段潭舟很害怕给段凛让带去麻烦,可这次不是他自己的麻烦。


    第128章 我接受 我视而不见


    段凛让的电话反复打不通。


    段潭舟急的跺脚,他犹豫了一下,准备拨通报警电话,郑云威胁他是一回事,但不会真的有傻子原地待命。


    这时,段凛让的回拨电话突然打进来。


    他秒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段凛让低沉的声音:“说话。”


    “舅舅……”段潭舟攥紧桌子一角,尽量让自己定下心神,“小期哥他被带走了。”


    段凛让许久没有说话,只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周围弥漫着其他人的嘈杂。


    段凛让事先收到了温禾砚的恐吓短信,在段潭舟打来这通电话时,他还不信,他说:“你在家里待着,丁潼现在赶回去拷贝监控,别报警。”


    段潭舟头点的跟捣蒜似的,却发觉自己在打电话,他立马说好,“可是舅舅……那个人不是你的朋友吗?他为什么要带走小期哥?”


    电话那边没动静了。


    段凛让驻足在原地,他喘着粗气,他看向即将迈出去的大门,他带有迟疑地问了句:“潭舟,你说的人是谁?”


    “前几天来家里……和你们聊天的那个人,小期哥叫他郑先生。”


    ……


    蓦地,段凛让悬着的心竟瞬间如履平地。


    郑云?


    段凛让抬手停下了其他人的动作。


    金尹朝前一步,“段总,不解救少爷了吗?现在时间就是金钱。”


    段凛让沉下气,他对着电话那头问:“看清楚了吗?”


    “是他,我不会看错,他还用刀威胁我不准报警,我们前一秒还聊得很好的。”


    段凛让:“我知道了,在家待着。我在外面有点事情要处理。”


    “那小期哥怎么办……”


    “不用担心。”段凛让匆忙挂断电话,他思路转变很快,“把矛头指向温禾砚,既然他跟我玩这套,就没必要给他们留面子了,让简崇准备准备,务必把所有相关联的人喊过来。”


    “明白,”金尹蹙眉,“少爷呢?”


    段凛让紧抿着唇,深吸一口气:“先去温禾砚说的地方,其他的放在后面解决,”他把手机扔给金尹,“找郑云的号码给他留言,告诉他要是温期掉一根头发,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他。”


    金尹感受到自家老板阴冷气场很大。


    不过也不是没理由,段凛让不知道温期的去向。


    在公司上班就莫名其妙收到了恐吓短信。


    若不是这通电话让段凛让提前知晓掳走温期的人是郑云,段凛让可能真的就深陷温禾砚精心布置的陷阱了。


    金尹立马就按照段凛让的意思给郑云留言,顺便把原本安排好的人力全部撤了。


    看金尹完成了所有交代,段凛让安心坐上了车抵达温禾砚所说的目的地。


    是一处废弃危楼。


    段凛让只带了金尹一个人前来。


    段凛让之所以会来,当然是不想温禾砚的计划落空,对方精心的设计他,他是得想办法让这场计划的猎人沦为猎物。


    温禾砚身边的秘书告诉他,段凛让到了场地。


    矜贵优雅的温禾砚缓缓抽离视线,他侧着脑袋,嘴角的笑意更浓,“段总还是过来了,不是不相信是我绑架了我哥哥么?”


    “……”


    段凛让双手插兜,他阴鸷地看向对方:“温禾砚,我不明白你一直针对温期,他从来不亏欠你什么,从来没有跟你争取过什么。”


    “很俗套的问话方式。”温禾砚食指抵住脑袋,他舔唇,“他欠我的……是口头上说不清的。”


    “说不清,理应是你强加给自己的委屈,或者是刻意伪装。”


    温禾砚哼声,“刻意?我为什么要刻意?温家这一切本该是属于我的,他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段凛让没有惯着他的理由,“从鹿凝插足他人的家庭开始,你的身份就注定不会太干净,更没有资格去诋毁他。”


    “所以,我让我有资格啊。”温禾砚接近疯狂地说,他双手一摊,“我现在足够有资格诋毁了吧?”


    伴随着温禾砚一生的还有一个词:私生子。


    但鹿凝扳倒简荨萋的那一刻,他就是温家名正言顺的少爷。


    他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少爷,就不该忍受着他人的窃窃私语,也不该忍受他和温期之间的比对。


    段凛让狠戾狠戾地瞪着他,“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资格。”


    温禾砚戏谑地说:“那要看我愿不愿意给他留一个全尸喽,段总,说话还是像以前那样不顾一切,若是让你见到一个手脚残废的温期,我真不知道你的那张脸会有多精彩。”


    段凛让明知故问,他说:“你要怎样才肯放了他?”


    温禾砚垂眸、不在乎的啊了一声,他背过身。


    废弃危楼旁边便是一片大海。


    海浪拍打着海岸,一下接一下,激烈又汹涌。


    温禾砚说:“要看段总愿意拿出什么筹码令我满意。”


    站在段凛让的角度,他不清楚温禾砚想得到什么。


    段凛让开口:“你觉得你能从我这里拿到什么?难道齐云渊给你的还不够?”


    温禾砚没回答。


    段凛让补充,“换句话说,你利用够了么?”


    “利用?”温禾砚笑了,“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在利用?”


    段凛让的话语有理有据:“从你告诉期期你没有刻意针对他开始,虚假的嘴脸一直在说着等他回家,实际上你是在利用你的父亲炫耀,炫耀着期期没有得到的那份爱,后来又利用云渊给期期投安眠药,


    那一次,你很失望吧?不懂得药物就随意拿了一个,结果只是安眠药,没能害死期期你很失望对吗?事后扰乱监控,你认为天衣无缝的事,我那儿都有备份。”


    温禾砚怔忪,听着段凛让说那些做过的事,破天荒有一种被拆穿的荣誉感。


    “试图杀害云渊父亲,是你想越过云渊作为继承人的身份替他早一点继承齐氏,温禾砚,你的手法太拙劣了,你觉得你能撑得了多久?”


    “……”温禾砚哭笑不得,他低着头,笑了很久才抬起脑袋,他不可思议道:“段总果然是了解我啊,我可能都没记得这么清楚。”


    他话锋一转,“撑不撑得了,会是段总说了算么?实话告诉你,我就没想打算让温期活着回去,要真的到了必须死一个的地步,我情愿拉着他和我一起死。”


    段凛让皱眉,“你真的是疯了。”


    “我才没疯,我只是为我好。看看你把他惦记得多好,就没有人这么愿意惦记我。”


    “你身边除了温期,谁不是围着你转的?”


    “这,不一样啊。”温禾砚说,“我要的是足够的金钱和权势,最后才能是爱,怎么会一样。”


    温禾砚心里堵的难受,他转过身,放低了声音:“怎么还没把温期带过来。”


    秘书三番两次给杀手发去短信,在多次催促之下才有消息,他告诉温禾砚:“温总,杀手说在路上了。”


    温禾砚放轻松了些,他来回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波涛滚滚的海浪一次次卷上岸,干燥的海岸逐渐被海水弄得潮湿。


    他忽的说道:“我想要的,必须得到。”


    既是说给段凛让听,亦是说给从一而终不变的他听。


    段凛让一语击中他的要害,“可你什么都没成功。”


    “成功了啊,我怎么没成功?”温禾砚站起身,他掰起手指头细数,“温期他妈妈死的就是活该,齐勇更该死,凭什么阻拦我做任何事情,而温期,他的死期不远了,不是吗?哪里没成功呢?”


    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


    可如今段凛让能改变一点是一点。


    他正要开口说话,身后突然有车急刹。


    段凛让余光瞥了一眼。


    齐云渊着急忙慌地下车,大步跑到段凛让的前侧方位置。


    段凛让收回目光。


    齐云渊在收到温期被温禾砚绑架的消息后,就立刻赶了过来,他不敢有一点耽误,他生怕温禾砚会犯下滔天大罪。


    如果杀了温期,就意味着坐牢。


    齐云渊无法接受温禾砚做出那种事情。


    他们还有很长的幸福没有行进啊。


    他气喘吁吁地叫了声小砚。


    温禾砚目色柔情,“云渊哥,你来了。”


    齐云渊单手插在腰间,胸口起伏剧烈,他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眼段凛让,他边扭头边朝温禾砚走过去——


    “别过来——”


    温禾砚制止了他的脚步。


    “小砚……不要,你不要乱来好吗?”齐云渊连连摇头,他双手抬起试图慢慢过去安抚温禾砚的情绪,“不能犯错,要是犯了错就完了,小砚,你听我的话可以吗?”


    温禾砚冷声,“我说了你不要过来!你别管我做什么!”


    说话间,不知温禾砚从哪儿拿出一把尖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齐云渊瞬间吓得脸色发白,脚步停顿在了原地,不敢再靠近一步。


    温禾砚没想要自杀,他只是想吓唬吓唬齐云渊,他眼角横生出眼泪,“云渊哥你果然还是偏向他们,说好的要站在我这边,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不是那样的!”齐云渊解释,“小砚,犯罪的事情,我们不可以做啊。”


    温禾砚并不理会,也不善于伪装,他直言不讳,失去本有的温柔:“你还没得到那份关于我的资料吗?你应该先看看再来找我的。”


    齐云渊大吼:“我看了!我全部看了!我可以视而不见,我可以接受你的,小砚……我求你了,把刀放下好不好?”


    第129章 罪责难逃


    “我说我可以接受你的所有,我可以不计较,我求你了,你别再让我体验失去的滋味了……”


    齐云渊撕心裂肺,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他爱的人。


    接受所有吗?


    温禾砚愣了许久,看过他杀害齐勇的资料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是爱吗?


    因为爱而衍生出的包容。


    温禾砚有点不明白,他依旧拿刀架在脖子上,齐云渊急的不行。


    为什么齐云渊会突然站在他这边?


    还是一开始就是他这边的,温禾砚自己被势利蒙蔽了双眼没有看清齐云渊对他的示爱吗?


    一旁段凛让无言以对。


    他掐着时间,齐云渊到了的话,他安排好的人应该差不多到了。


    温禾砚满脸写着不信,他说:“你在骗我。”


    齐云渊几乎要跪在地上,“我骗你干什么?我有什么能骗你的?我承认我私下调查你是我不对,我……我没办法真的相信你做那些。”


    “可我全部做了,你不该对我失望?”


    “我,”齐云渊很纠结,在爱人的死亡和接受一切、包括接受爱人杀害了父亲这一项里,他必须作出选择。


    所以他选择前者。


    父亲的死已经无力回天。


    倘若温禾砚再离他而去,他就真的失去了人生的指引。


    “我不怪你,我接受这些。”齐云渊很少哭,泪水打湿了他的脸颊,“我们可以一起改变现在的状况,不要想不开,也不要伤害温期,我有能力给你更好的。”


    温禾砚后退了两步,“不,我不想。”


    说完这句话,连同泪水滚落,泪水的滚烫程度是他平生第一次真正体会,仿佛他掉了那么多次眼泪,只有这一次是为了本身而掉。


    更确切的是,他在齐云渊那儿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


    只不过他是永远保持理性的。


    他坚毅地开口:“温期能活,我就不能。我们之间只能存在一个。”


    齐云渊说:“不要这么想,你不在意你的人生,我替你把着关啊。我希望你能幸福,我希望你能在我的保护下幸福啊,我不想你一直活在他人的阴影之中。”


    温禾砚承认,这些话实在是让人摇摆不定。


    然而,为时已晚。


    他决定好了,就不会反悔。


    他低声跟身边的秘书说:“让他们动手吧。”


    秘书点了点头,随后从另外一边离开。


    段凛让看了场不错的闹剧,他觉得自己快要没了下限,多次容忍齐云渊的行为,秉持着两家关系好的原则,他没有进行追究。


    结果得到的是齐云渊得寸进尺。


    他垂下眸,默默等候他们的人包围整座危楼。


    秉霁带着调解员分布至各个角落。


    段凛让懒得再与他们废话,他提高了些音量,语气狠厉绝情:“抱歉,你们的情分到了该到的地方再叙吧。”


    温禾砚走神之际,齐云渊飞扑到他身上夺走了刀子,温禾砚拼命挣扎,他看向段凛让的同时,段凛让身后也围上来了一群调解员。


    他被齐云渊抱在怀里,眼见没有了出路,只有那片大海会成为他的归宿,他出声:“你就不怕温期因此丧命吗?!”


    “丧命?”


    段凛让怕,他怕死了。


    怕的从知道温禾砚又一次把目标放在温期身上,就恨不得把温禾砚千刀万剐。


    三番两次的想要动温期,段凛让恨意上来比谁都多上三分。


    段凛让冷声,“要真是让你动了温期一根汗毛,我会用得着跟你那么多废话。”


    “什么……”温禾砚眉头不展,他瞬间晕头转向,正好这时从旁边溜走的秘书被调解员抓个正着。


    再是秉霁拿着现印发的拘捕令,“温禾砚,杀人未遂罪、谋杀罪数罪并罚,现按调解局总部拘捕令逮捕你,劳烦配合我们的调查。”


    温禾砚的心跳个不停,到头来他的陷阱成为了捕捉他自己的捕猎器。


    齐云渊紧紧抱着温禾砚,“你们没搞清楚前不能带走他!他什么都没做!”


    温禾砚还处于错愕中,又被段凛让摆了一道。


    那温期去了哪里?


    不是早就被打晕带走了么?


    秉霁回头看了眼段凛让。


    段凛让难得无情,对齐云渊说:“不中用的东西,给你的怜悯和机会足够多了。”


    闻言,秉霁一点即通:“齐氏公司齐董事长,齐云渊。因包庇犯罪者,铐上吧,带回去好好查一查,有没有什么要命的案底。”


    段凛让转身就要走,就在此时,温禾砚猛的挣脱开齐云渊的怀抱,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片大海跑去——


    等齐云渊反应过来时,只见温禾砚一跃而下。


    “小砚!”


    齐云渊顾不上戴了一半的手铐,连滚带爬地的爬到了岸边,面目全非地看向汹涌澎湃的海平面,他张着唇发不出半点声音。


    内心的嘶吼早就冲破了枷锁。


    不多时,吼声响彻云际:“啊啊啊啊!!!小砚——!!!”


    “啊啊啊——”


    段凛让来到岸边,望着“万丈”海崖,他心底毫无波澜,他挥挥手:“下去找,是死的是活的,带回来认罪了再下葬。”


    不知是哪句话刺激了齐云渊,他颤颤巍巍爬起来,扯出段凛让的领带,震怒不已,像是要刺破了段凛让的耳膜:“你还是人吗?!”


    段凛让任由他拽着,平添了几分怒气:“怎么,温期的命不是命?你父亲的命不是命?齐云渊,你这么大了仍然学不会长脑子吗?”


    齐云渊气得青筋暴起,想要反驳却无从下嘴。


    段凛让攥住他的手腕,用力将他的手拉开,“别再犯傻了。”


    段凛让一走,秉霁就吩咐带走齐云渊。


    凌晨时分,调解员也带着温禾砚回来了。


    原是温禾砚跳海跑向了一处静谧的岛屿,在那里他早就联系好了人带他离开,并且买好了出国的票。


    温禾砚没想到的是段凛让不打算放过他。


    整个帝都的机场、港口全部封禁了半天。


    就是为了防止温禾砚离开帝都。


    温禾砚因失温太久,陷入了昏迷。


    齐云渊听到温禾砚活着,他打心底庆幸,他靠在墙壁上,眼皮沉重的快要阖上。


    “请这边走。”


    室外一道声音传来。


    齐云渊半只眼睛睁着,半只眼睛闭着。


    在看清来人时,他瞳孔布满了恐惧,他难以置信地站起身,卡在喉咙里的那个字半天没响。


    他以为是梦境,重新鼓足了勇气喊道:“爸。”


    齐勇没反应。


    “是你吗?爸……”齐云渊双腿发软,“你现在就来看我了吗?”


    “看清楚了,我还活着。”齐勇一脸严肃。


    “怎么……怎么可能?”齐云渊此刻困意全无,他擦了擦眼睛,眼前的人依旧站得稳稳当当,没有消失的意思。


    不是梦?


    齐云渊迟钝地张口,“爸,你没死……你,你……那你为什么……”


    他一时表达不清。


    齐勇拄着拐杖,狠狠的怒骂他败家:“齐云渊啊齐云渊,你要气死我才肯罢休吗?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男人做了这么多烂事,又要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齐云渊跪在地上,一阵阵耳鸣致使他走神,脑袋一片空白。


    许久,他越过铁栅栏门,真真实实地摸到了齐勇的腿,“爸,你……没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让我担心了那么久?不对,您没死怎么会传出您离世的消息啊?您在骗我对不对?”


    齐勇向后退了一步,“云渊,我这条老命是凛让给我捡回来的。”


    齐云渊抓住一抹空气。


    齐勇没死成,是因为丁潼收到保镖被劝退的消息,段凛让担心齐勇会出事,索性又折返回去。


    那时候温禾砚派去的人已经得手了。


    齐勇命悬一线。


    段凛让立马开车将齐勇送进了手术室抢救。


    至于闹出齐勇死亡一事,一来是温禾砚急于求成,迅速传出齐勇死亡的消息,二来段凛让满足了温禾砚迫切的成功欲望。


    故而对外隐瞒齐勇并未死亡的消息。


    齐勇低头看向齐云渊,“这些天你的所作所为,我全部看在眼里。我早就对天忏悔,我不该教出这样的儿子,齐云渊,你太让我失望了。”


    “……不,不是那样的。”齐云渊隔着那道铁门,“我猜到您会恨我,是我间接害了您,这些我都清楚,可我……我没办法在短短时间内失去两个对我重要的人……”


    “你没必要再跟我说了。”齐勇铁了心,“任由你去吧。公司不需要你继承,我不想逼你了。绝不能让凛让因为我,无数次迁就你,你这次要错就错到底,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到了我真正死的那天,我自然会向你妈认错,是我没教好你。”


    齐勇没久留,温禾砚派来的人给他留下了致命伤害,不是段凛让叫了好几个医生极力抢救,说不准会无力回天。


    齐云渊思绪盘旋着乱七八糟的记忆,他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他一个人困在四四方方的禁闭室。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次日,温禾砚醒过来。


    在审讯室轮番被问话。


    他们希望温禾砚早点认罪,不认走法律程序,受的刑期会更严重。


    温禾砚对此只字不提。


    秉霁亲自审问:“你又何必半个字不说,你想连累齐云渊吗?”


    第130章 缘分殆尽


    温禾砚第一回接触会闪闪发光的手铐,他盯着手铐走神,总之就是不愿回答秉霁的审问。


    迎接他的是死亡,或是牢狱之灾。


    时至今日,没什么好说的了。


    秉霁询问:“你这么执着闭嘴,布了这么大的局,还是输了。没什么感想吗?”


    温禾砚风平浪静,看不出一丝破绽。


    不过越是这样越是容易变成疯子。


    秉霁双手搭在桌面,“看好他,等到调查结果出来,就准备送他去监狱。”


    调解员说,“那隔壁那个姓齐的呢?不吃不喝有一天了。”


    秉霁迟疑,“不吃饭?多饿一顿,饿死就算了,反正没人管。”


    温禾砚耳朵敏锐的很,齐云渊应该后悔遇到他了吧。调解员将他押回羁押室,路过齐云渊所在的禁闭室,他没有回过头看齐云渊。


    只有齐云渊苦苦哀求,让温禾砚把所有罪责揽到他身上。


    荒唐。


    温禾砚觉得遇到了最荒唐的人。


    没有之一。


    犯了罪还上赶着替对方背锅的。


    这样的人是蠢货,蠢的没救。


    温禾砚缩在羁押室角落。


    他和齐云渊分别被关的距离有点远,已经无法听清对方的心声,唯有孤寂的空房。


    再过了两天,判决结果下来了,随同温禾砚、温江邬一起被判。简崇现身法庭伪造了证据,一并把年过半百的温江邬送进监狱,由于有些年头了,况且杀害简荨萋的主谋不是他,他被判了五年。


    而温禾砚数罪并罚,高达35年刑期。


    其他与相关事件的人一样没有逃过去。


    除了齐云渊,他仅仅是拘留了十五天。


    判决结果的公布,意味着所有事情水落石出。


    温禾砚没有机会花钱请律师上诉。


    倒是齐云渊,在宣读判决结果时,嚷嚷着要替温禾砚上诉。


    段凛让不予理会,该判的必须判。


    真有上诉那么一说,段凛让更不可能轻易放过温禾砚。


    至于齐云渊的判决结果,到头来段凛让还是接受了齐勇的求情。


    离开法院,众多记者站在法院门口想要采访段凛让,他一一回绝,此时此刻他还要去做另外一件事。


    到了急不可耐的地步。


    他想找到温期,告诉温期,以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法院的另一边,是失败者的领地。


    不久后,温禾砚将会送往孤岛的监狱。


    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便是法院。


    齐云渊的拘留是似有似无的,他和温禾砚站在一块,他从来不是哑巴,所以他对温禾砚说,“我等你。”


    温禾砚手腕处的手铐格外刺眼,尤其是那一抹阳光洒在镣铐上,他面无表情,“我跳海是为了逃避,我可以离开帝都。”


    齐云渊不语,他只有假装听不懂。


    “我今天才知道你爸没有死,真的很可惜。”


    齐云渊依旧没有反应。


    “他死了的话,我至少还能拉个垫背。”温禾砚靠坐在长长的椅子上,候厅室只有他和齐云渊,但有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齐云渊低下头,“小砚,你会怨恨我的吧?我没用,我什么都做不成。”


    温禾砚说的是真心话:“我没想到你会那么软弱无能,我早该知道你烂泥扶不上墙,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不能像段凛让一样帮衬我。”


    “我没用,对不起。”齐云渊说,“我可以替你去坐牢。”


    “太晚了吧。”温禾砚一副厌倦了的样子,“你爸爸应该收回你的管理权了?”


    “嗯,他……”齐云渊轻言轻语:“他不管我了。”


    “扶不上墙的东西,就是要扔。”


    “我知道的。”齐云渊扯出一丝笑,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开心。


    温禾砚别开脸,他思绪如潮,他说:“我决断一点就不会站在这个地方。”


    齐云渊向后退了两步,背对着他,没有说话,他双手垂放在大腿外侧,默默的攥紧拳头,“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呢……”


    等待他的,是永不止境的沉默。


    相爱两不疑的他们,没有一句分道扬镳时要对彼此的说得话。


    两名调解员进入候厅室,语气凶狠:“交流到此结束,我们必须在规定时间内押送犯人回到局内,请配合。”


    齐云渊拦住调解员,说:“能不能再让我说一句话。”


    “不能。”


    调解员回绝,“抓紧带走!”


    他们一左一右,抓着温禾砚的胳膊,将人带出了候厅室。


    因犯罪情况不同,齐云渊的罪行过于轻,调解员对他的看管就相对轻松,他追了出去,问出了令他费解的那个问题,埋藏的太久,他再不问,可能这辈子就见不到了。


    “温禾砚,你是不是像资料里说得那样,是因为我能靠近段凛让他们,你才利用我的!那你有爱过我吗?”


    温禾砚的脚步没有停。


    齐云渊鼻尖泛酸,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他,完全顾不上了,他每追出去一步,调解员都要警醒他一次。


    最后在温禾砚上了押送犯人的车。


    他再次大声问:“小砚,你爱我的,对不对?”


    隔着小小的窗。


    温禾砚眼神自若,他没有正面回答,“你心底有答案的吧。”


    车在轰隆声中开走。


    什么答案?


    齐云渊心中的答案是什么?他要听的是温禾砚的答案,不是他自以为是的答案。


    他奋不顾身想要追逐上车,喉咙像是要被撕破,“我不知道啊!小砚!你从来没有爱过我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时分不清是泪水模糊他的眼,还是那片来得不及时的雨。


    他猜不透。


    但他想,也许两者都不是。


    模糊他的眼的是,温禾砚并不爱他。


    调解员怕他逃跑,连忙回来拉住了他。


    齐云渊的衣服慢慢被淋湿。


    他哭得没办法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痛觉流通他的五脏六腑,仿佛没有比这个更痛的了。


    他觉得他的世界有了温禾砚就足够。


    幻想中温禾砚是爱他的,是他伪造的答案。


    雨转瞬间倾盆。


    洗刷他肮脏的心灵,一并带走了他最爱的人。


    而另一边,冒着大雨前往堰城的段凛让也见到了温期。


    “诶?凛让你来啦!”郑云拿着一串烧烤,朝着段凛让的方向迎了上去。


    不出意外,段凛让一巴掌把他拍开,径直走向温期,温期听见声响正好扭头,段凛让一把将他拥入怀中。


    “期期,郑云这混蛋没把你怎么样吧?”


    温期愣了一下,他若无其事地咬了口烧烤,说:“你没派人来找我,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郑云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我操,你力气这么大,怎么不把我打死。”


    段凛让狠戾,“我现在就想弄死你。”


    “……”郑云嘟囔,“来真的?拜托,我没把温期怎么样吧。”


    温期拍了拍段凛让背脊,“好啦,处理好了?”


    段凛让像是求夸奖似的,蹭蹭他的后颈:“嗯,处理好就来找你了。”


    郑云顺势坐下,“太晚了吧,我都带着你男朋友玩遍堰城了。”


    把温期带走后,郑云一路向北,既不给温禾砚透露他们的方向,也不主动联系段凛让。


    他就拿着得到的五十万定金,到处和温期走动,毕竟没他俩的事儿。


    况且一旦暴露温期的行踪,温禾砚那个丧心病狂的男人指不定再派人来暗害他们。


    “……”


    段凛让松开温期,手指轻柔的抚过温期的脸颊,随后黑着脸看向郑云,“再多说一个字,你今天会死在我手里。”


    “哦。”


    郑云毫不在意地咬了口烤肉,“我不死。”


    “不是你决定的。”


    温期叹气,怎么一见面就争锋相对。


    他把肉串递到段凛让嘴边,顺便安慰对方的情绪:“郑云没把我怎么样,你不是信任他才不找我的?吃一点,我亲自做的调料。”


    段凛让顺从的咬住肉串,“一声不吭为了五十万带走你,期期知道我多想把郑云那个组织一窝端了吗?”


    “诶诶诶——”郑云站起身,单手叉腰:“我本人还在这里,当着我的面说坏话,合适吗?”


    段凛让:“闭嘴。”


    郑云自觉地吃着烤串,坐在他们俩中间,看他们眉来眼去。


    “之后呢?什么打算?”郑云问。


    温期对此不知情,接下来怎么走全凭段凛让的指示。


    段凛让低声:“按法院的判决,温氏此前是简阿姨的公司,他们在查明真相后发现简阿姨的公司被吞并到温氏中,所以温氏会传给下一任继承人,简阿姨的遗产继承合同里提到了期期。”


    温期犹豫,“我?”


    “嗯。”段凛让说,“但这需要你本人亲自处理。”


    “你觉得我怎么处理?”


    段凛让无奈,“这是伯母留给你的遗产,全权交给你解决才对,这件事不能太依赖我了。”


    温期托腮,“我想想。”


    郑云边吃边说:“看样子温期没很好的解决方式。”


    “暂时没有。”


    郑云应道,“不是自己成立了公司?把股权合并在一起不就好了,是你妈留下来的,便宜了别人也不好。”


    温期说了声谢谢,“会考虑。”


    这笔财富,多年兜兜转转才算真正落到他手里。


    可他不贪恋财富。


    真正想要的,早就不可获取了。


    “吃完了,走吧。”段凛让牵起温期的手,“别跟这疯子待一起。”


    不知不觉间,烤盘中的肉串段凛让一个人全部解决干净了,郑云骂骂咧咧地,“哇,段凛让,你这人!不讲道理!”


    温期加速了两步,挽上段凛让的胳膊。


    “哥,走慢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