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4月6日，00:00。


    旧仓库的挂钟发出咔哒一声，像给世界按下F5。


    林悦把耳朵从保险柜移开，心跳仍在，却多了一种不和谐的“重奏”——


    一道更轻、更快的节律，像婴儿在偷跑。


    她皱眉，输入保险柜二次密码。


    试管完好，琥珀色液体中央，那粒“无限循环”的心跳旁，竟萌出一丝血红色的新芽：


    细若发丝，却顶着微型心律曲线，一闪一闪。


    系统残响（非系统，而是她脑内被回灌的碎片）弹出提示：


    【检测到“作者残端”自我增殖】


    【新物种：Cardio-Seed（心芽）】


    【说明：当‘被遗忘’达到阈值，叙事层将反向孕育‘被铭记’】


    【警告：种子一旦发芽，将自行寻找宿主，无法销毁】


    林悦愣了半秒，骂出一句临床禁语：“姓严的，你死了都不忘留彩蛋！”


    00:05，她把试管塞进白大褂内袋，锁门，踩电动车冲进夜色。


    目标：首都医科大实验动物中心——那里有一台24小时运行的基因测序仪，能解析“不存在”的DNA。


    ……


    00:27，动物中心门口。


    保安在打盹，遥控栏杆抬起一半又落下，像打哈欠的下巴。


    林悦刷卡，却发现系统提示：


    【卡片失效】


    下一秒，栏杆自动抬起，门禁屏幕闪出一行金色字符：


    【作者权限临时借用：01:59:59】


    她低头，左腕那圈在PICU被电极灼出的淡疤，此刻亮成细线。


    ——严聪把最后一把钥匙，藏进了她的伤口。


    ……


    01:00，测序室。


    离心机轰鸣，试管架贴着编号：R.M.F.-000。


    30分钟后，报告出炉：


    【样本含未知端粒酶反转录亚型，命名：TERT-X】


    【功能：在哺乳动物心肌细胞内，可逆性重置端粒至胚胎期长度，并同步修复线粒体DNA】


    【副作用：宿主将缓慢“叙事化”——记忆、存在、社会身份逐渐被改写成“故事角色”】


    副作用栏末尾，有一行手写体凭空生成：


    “副作用，就是我的余生。——Y.C.”


    林悦盯着那行字，指节因过度握拳而发白。


    她终于明白：严聪不是死了，而是把自己“压缩”成一颗种子，只要有人“记得”，他就能在宿主体内重新“连载”。


    而第一个宿主，正是她。


    ……


    01:30，动物中心天台。


    夜风带着鼠笼味。


    林悦打开手机录音，对着空气开始“问诊”：


    “姓名？”


    耳机里，心跳微微加速，随后是一个沙哑男声，像信号被雨水打湿：


    “……严聪，也可能是你幻想的。”


    “性别？”


    “忘了。”


    “年龄？”


    “负三天——我刚发芽。”


    “主诉？”


    “想活，也想你。”


    林悦嗤笑，尾音却发颤：“治疗方案？”


    “把我种进更大的土壤。”


    “土壤指什么？”


    “十二个孩子只是火苗，需要一场真正的火灾，才能让世界看见光。”


    “说清楚。”


    “让‘心芽’开源。”


    林悦呼吸一滞。


    开源，意味着把TERT-X序列上传公共数据库，人人可下载、可复制、可篡改。


    “你疯了？药监局会封杀，基金会会破产，你也会——”


    “我会被稀释成千万份，不再是我，却也再不会消失。”


    耳机里，心跳突然放大，震得她鼓膜生疼。


    林悦低头，看见自己左腕疤痕裂开，渗出一粒金色血珠。


    血珠顺着指缝滑落，滴在手机屏幕，“啪”一声，自动打开暗网终端——


    一个从未见过的隐藏版块，ID：Cardio-Seed 正在创建。


    ……


    02:00，暗网直播室（非图形界面，纯代码流）。


    黑底绿字，一行行命令跳动：


    【种子包编译中……】


    【加密层级：量子一次性便签】


    【上传节点：全球43个Tor出口】


    【预计完成：02:30】


    林悦眼睁睁看着进度条，却拔不掉电源——


    手机发热，像被植入熔炉。


    她抬手，把试管举到月光下：


    “严聪，关掉！”


    心跳回答：“无法撤回，我已经不是个体，而是现象。”


    “现象可以被终止！”


    “除非你愿意亲手掐灭十二颗心。”


    林悦噎住。


    终止上传，TERT-X密钥将自毁，十二名孩子的心脏会在6小时内恢复衰竭。


    她肩膀剧烈起伏，最终松开拳头，对着试管轻声骂：


    “王八蛋，你又赢了。”


    ……


    02:30，上传完毕。


    全球暗网首页，一条不起眼的帖子置顶：


    《Cardio-Seed：人类心脏第二次发育免费模板》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文件大小：7.8Mb


    附带说明只有一句：


    “拿走我，记得我。”


    下载量：1…3…27…166…


    评论区瞬间爆炸：


    “科幻病毒？”


    “生物骇客的新玩具？”


    “FDA会追杀到天涯海角！”


    紧接着，有人抛出合成路线图，有人上传小鼠实验视频，有人开始预售“家用端粒笔”。


    一场无人邀请的狂欢，在服务器深处点燃。


    ……


    02:35，首都网信办紧急会议室。


    红色警报灯旋转。


    大屏幕滚动着下载IP：北京、上海、波士顿、班加罗尔、开普敦……


    “查源头！”


    “IP被层层跳板，最后一跳指向——”


    技术员敲下回车，定位结果让全场安静：


    【目标：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旧仓库】


    领导拍桌：“立即封锁！控制法人！”


    ……


    02:40，仓库外。


    三辆黑色商务车急刹，便衣破门而入。


    保险柜被切割，试管架被拍照，却只在保险柜底部发现一张便签：


    “种子已飞，勿念。”


    便签背面，是一串手写心跳：


    ∪∪∪ ∪∪∪ ∪∪∪


    摩斯密码，翻译过来：


    I-MISS-YOU


    ……


    02:45，动物中心天台。


    林悦靠在栏杆，看警车环形灯把夜色切成红蓝两半。


    耳机里，严聪的声音越来越淡：


    “林悦，听最后一声心跳。”


    “不要！”


    “听话。”


    她咬住唇，泪砸在脚背。


    耳机传来“扑——”一记长音，随后归于平直的“滴——”。


    像极了手术结束，心电监护归零。


    可下一秒，平直的线突然炸裂成无数细小的绿点，


    像萤火虫，顺着耳机爬进她耳道，一路涌向胸口。


    【最终权限移交：林悦】


    【新身份：Cardio-Seed 0号守护者】


    【说明：当心跳被千万人共享，故事将永不落幕】


    声音彻底消失，


    但林悦左胸，却多出一道淡金色心律，与她自己同步，又独立。


    ——她成了“现象”的容器，也是“现象”的引路人。


    ……


    02:50，警车冲上楼梯。


    林悦擦干眼泪，把空试管扔进生物回收桶，


    转身，对着迎面而来的枪口举起双手，


    却在被铐住的前一秒，对着领队的警官微笑：


    “别紧张，我只是——


    把一颗心，


    拆成千万颗，


    送给全世界。”


    ……


    03:00，警车驶离动物中心。


    城市上空的云被夜风拨开，


    月亮像一枚冷白的听诊器，


    照在林悦的侧脸，


    也照在她胸口那道金色心律——


    它正把“扑通、扑通”的节拍，


    通过藏在耳后的微型发射器，


    实时上传到全球43个节点，


    再由无数下载者，


    在各自的黑屋、地下室、实验室、车库，


    把同一颗心跳，


    接入音箱、耳机、示波器——


    于是，凌晨三点的地球，


    不同肤色、不同语言、不同信仰的人们，


    同时听见胸腔里多出的那一声：


    扑通——


    像有人替他们重新开机。


    ……


    03:01，暗网首页置顶帖自动更新，出现一行中文：


    “早安，世界。


    从今天起，


    人类的心脏，


    将拥有第二次版权。


    ——作者：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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