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战场，卷起血腥与焦土的气味。


    亮介缓缓抬头，望向东方的地平线。


    那里，夜色依旧浓稠。


    然后，他笑了。


    笑容很浅，带着猗窝座无法理解的情绪。


    “你说得对，猗窝座。”


    亮介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不像一个身受重伤，正在与上弦死斗的人。


    “人类确实脆弱不堪。”


    “我们会衰老，会生病，会因一次失误丢掉性命。”


    “我们渺小如尘埃，哪怕拼尽全力训练努力，得到的反馈也微薄得可怜。”


    “甚至有些时候，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


    猗窝座脸上的笑容扩大了。


    “哦？”


    他声音里透出期待。


    “这么说，你终于……”


    “但。”


    亮介打断了他。


    那个字说得很轻，却像一记重锤，敲碎了猗窝座刚刚升起的希望。


    亮介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一丝动摇。


    他扬起嘴角，笑容在这一刻灿烂得刺眼。


    “比起吃人的怪物……”


    “我还是更喜欢人类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亮介周身的气息轰然爆发！


    不再是之前内敛凝实的斗气，而是更狂暴，仿佛要撕裂天地的威压！


    轰隆隆！！！


    炽白的雷光以他为中心冲天而起，化作一道连接天地的雷霆光柱！


    电弧疯狂窜动，空气被电离出焦糊味，四周大地寸寸龟裂！


    “这是？！”


    猗窝座瞳孔骤缩，脸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喜！


    “这股力量！这样的精神力！安井亮介！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啊！”


    他兴奋得全身发抖，双拳因激动而微微震颤。


    亮介在光柱中央，微微侧头，看向远处的炼狱杏寿郎。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杏寿郎……”


    亮介的声音透过雷鸣传来，清晰平静。


    炼狱杏寿郎握紧刀柄，脸上满是担忧。


    “亮介先生，你……”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黎明。”


    亮介打断了他，语速很快。


    “倘若计划不顺利……”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炭治郎等人。


    “炭治郎他们…就拜托了。”


    “亮介先生！！！”


    炭治郎和善逸同时嘶喊出声想要冲上前，却被杏寿郎抬手拦下。


    炼狱杏寿郎盯着亮介，瞳孔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决意。


    他重重点头。


    “我明白了。”


    这也是亮介保留杏寿郎战力的原因。


    倘若谋划失败，倘若亮介无法和猗窝座战到黎明……


    至少现在的杏寿郎完全可以守住炭治郎等人。


    黎明……


    多么漫长又美好的词汇。


    他重新看向猗窝座，看向这个强大而纯粹的对手。


    “雷之呼吸·陆之型·电轰雷轰……”


    亮介周身，万千雷光疯狂汇聚凝练，发出令空间都为之震颤的嗡鸣！


    他深吸口气，胸腔鼓动，全身肌肉贲张，青筋暴起！


    “狂雷神律。”


    “开！”


    轰！


    整个世界唯有雷霆。


    亮介的气息彻底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亮介是一柄收鞘的利剑，那么此刻……


    剑已出鞘！刃指苍穹！


    嗤！


    没有任何预兆，亮介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猗窝座瞳孔骤缩，罗针疯狂转动，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闪避！


    滋啦！！！


    炽白的雷痕擦着他的脖颈掠过，带起一蓬黑血！


    “好快！！！”


    猗窝座又惊又喜，反手一拳轰向身侧空处！


    铛！！！


    拳锋与凭空出现的刀锋对撞，爆出火花！


    砰！铛！轰！


    两人的身影在雷海中疯狂闪烁对撞！


    速度，力量，技巧！全部提升到了另一个层次！


    “哈哈哈哈！痛快！这才是你的全力啊亮介！”


    猗窝座狂笑着，双拳舞出漫天残影。


    亮介的刀同样极快。


    在狂雷神律的加持下，他的实力抵达巅峰。


    雷之呼吸·陆之型·电轰雷轰·雷狱天罚！


    狂暴雷霆自刀锋迸发，化作一座笼罩战场的雷光牢狱。


    无数电蟒嘶吼着扑向猗窝座！


    猗窝座不避不闪，双拳收于腰际，全身斗气压缩到极致，轰然爆发！


    破坏杀·灭式！


    一拳。


    简简单单的一记直拳，前方空气被压缩成实质的白色激波与雷狱正面相撞！


    轰！！！


    天地失色。


    对撞的中心，土壤岩石全部被碾成齑粉！


    亮介与猗窝座的身影在爆炸中同时倒飞。


    猗窝座胸口炸开一道深可见骨的斩痕，黑血泼洒。


    亮介腹部遭受重击，羽织碎裂，鲜血从口鼻中溢出。


    他毫不在意，倒飞途中雷光再度暴涨！


    一条完全由雷霆构成的巨龙虚影自他身后浮现。


    龙首仰天，嘶吼咆哮！


    “来啊——！！！”


    猗窝座狂喜咆哮，双拳在身前交错，周身雪花纹路绽放幽芒！


    术式展开·终式·青银乱残光！


    嗡！


    以他为中心，数百道拳劲残光如暴雨般疯狂迸射！


    亮介举刀，雷光共鸣。


    “雷之呼吸·柒之型·火雷神！”


    吼！


    雷龙嘶吼，所有的一切为之扭曲。


    拳锋与雷光对撞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


    刺目的雷霆中央，围观的众人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噗嗤！


    鲜血泼洒。


    猗窝座的双臂断裂，整个人如炮弹般向后倒飞，重重砸进百米外的岩壁之中！


    亮介以刀拄地，胸口起伏，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


    最强的一刀，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体力和斗气。


    “成…功了……吗？”


    炭治郎死死盯着远处烟尘弥漫的岩壁，声音发颤。


    烟尘缓缓散去，猗窝座的身影缓缓站起。


    他的双臂再生完毕，胸口的空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安井……亮介……”


    猗窝座的声音嘶哑。


    “你已经到极限了，对吧？”


    亮介没有回答，缓缓站直身体。


    “没关系。”


    猗窝座笑了。


    “等你变成鬼，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会亲手帮你突破界限，帮你掌握刚才那一刀！不！是比那更强的一刀。”


    他张开双臂。


    “来吧，亮介，拥抱永恒。”


    亮介看着注意力完全被吸引的猗窝座，突然笑了。


    就是现在！


    就是你毫无防备，不会突然发癫干死晦月将其吸收的时候！


    亮介在猗窝座错愕的目光中骤然消失！


    不是冲向他，而是那个一直蜷缩在角落，试图降低存在感的晦月。


    “什……”


    晦月瞳孔骤缩，全身汗毛倒竖。


    你说什么？安井亮介冲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