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敢对他有丝毫轻视。


    他们奉命行事，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软禁，却不敢对老阁主有任何不敬。


    因为他们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毫无威胁的老人，才是青鸾阁真正的灵魂，也是元霄最为忌惮的人。


    元霄选择在这个时候发难，正是因为她等不及了，她必须在老阁主彻底失去行动能力之前，掌控青鸾阁。


    黑衣人谨记着元霄的吩咐：非必要情况，绝不可与阁主动手，只需将他围住，阻止他前往议事厅即可，万万不可伤了他。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紧张地注视着老阁主的一举一动。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老阁主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那样暴怒，也没有任何动手的迹象。他只是缓缓转身，颤巍巍地走回屋内，重新拿起放在桌上的书卷，一页一页地翻阅起来，似乎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阁主……”


    杜老抱着两只昏迷的凶鹰回到屋里，看着老阁主平静的侧脸，心中焦急万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咱们……就这么任由他们胡来？青鸾阁……青鸾阁难道真的要落入奸人之手？”


    他声音发颤，带着一丝绝望和无助。


    “不然呢？”


    老阁主头也没抬，淡淡地反问，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阁主！您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冷静！”


    杜老急得直跺脚，花白的胡子一颤一颤的。


    “元霄那帮人，摆明了是想篡权夺位！若是让她得逞，青鸾阁就彻底沦为她手中的玩物了！咱们这么多年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说到最后，几乎是声嘶力竭。


    老阁主依旧没有抬头，只是缓缓翻动着手中的书页。烛火摇曳，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青鸾阁……早已不是当年的青鸾阁了。”


    他喃喃自语，像是在问杜老，又像是在问自己。


    杜老被这一问噎住了。他脸上的神情，由焦急、愤怒，渐渐变成了茫然和黯然。


    如今的青鸾阁，早已人心思变。大多数弟子都渴望着出阁，渴望着建功立业。


    阁外的花花世界，对他们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老阁主当初闭阁的决定，并没有让这股风气消散，反而让弟子们更加躁动不安。


    “可他们也不想想，外面的世界，哪有那么简单！”杜老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能干出一番大事业，却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


    他顿了顿，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更何况，那些阁外的势力，早就对青鸾阁虎视眈眈，巴不得咱们内乱，好趁虚而入……”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看向老阁主。


    “阁主……”


    他犹豫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


    “您……您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今天？所以才一直……一直不肯让清兮丫头正式接手青鸾阁？”


    “清兮丫头很好，可惜……她太年轻了，镇不住这些人的。”


    老阁主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无奈。


    “青鸾阁这潭水，太深了……深不见底啊……”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当年，童霜不顾一切地要出阁，并非只为了建功立业，她更是想为青鸾阁找一条生路。可惜……她到死才明白，只要青鸾阁还顶着这个名头，就永远不可能摆脱被各方势力觊觎的命运。”


    杜老浑身一震，他隐约明白了老阁主的意思，却又不敢相信。


    “阁主，您的意思是……”他颤声问道，“难道……您想……”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破釜沉舟。”


    老阁主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一个时机……一个让青鸾阁彻底解脱的时机……”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道决绝的光芒。


    “如今，时机到了。”


    “开阁。”


    老阁主一字一顿地说。


    “从明日起，青鸾阁，对外开放。所有弟子，去留随意。”


    杜老被这个消息彻底震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想反驳，想阻止，想告诉老阁主，这样做无异于自寻死路。


    可话到嘴边，却又怎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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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出口。


    他知道，老阁主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可是……可是那些外面的势力……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杜老挣扎着说道，“一旦开阁，青鸾阁就彻底暴露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了！到时候，别说保全青鸾阁，恐怕连这些弟子们的性命都……”


    “那又如何？”老阁主打断了他，语气平静得可怕，“青鸾阁立阁数百年，门下弟子无数，难道还怕了这些跳梁小丑？”


    “可……”杜老还想说什么，却被老阁主挥手制止了。


    “你不必再说了。”老阁主面无表情地开口，“我意已决。”


    “关于今夜的阁主继任大典……”他冷笑一声，“既然元霄如此迫不及待，那就让她玩吧。反正，过了今晚，青鸾阁就不再是她说了算了。”


    “那……青鸾阁数百年的基业和底蕴……难道就这么白白……”


    杜老还是不甘心。他实在无法接受，青鸾阁就这样走向衰落，甚至灭亡。


    “底蕴？”老阁主摇了摇头，“真正的底蕴，不是那些死物，而是人。只要青鸾阁的弟子还在，青鸾阁的精神就还在。”


    他缓缓低下头，重新将目光投向手中的书卷。


    “你放心，我不会让青鸾阁就这么消失的。”


    “我还有……最后一步棋要走。”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与此同时，幽潭旁的竹舍。


    秦神医一脸阴沉地从屋里走了出来，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阴霾，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守在门外的富峻和俞霜，见状连忙迎了上去。


    “秦神医，您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俞霜关切地问道。


    “哼，有几只不知死活的老鼠，偷偷摸摸地跑到我的地盘上来了。”


    秦神医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和厌恶。


    “老鼠？”


    富峻一脸茫然，显然没有明白秦神医的意思。他四下张望，除了竹林摇曳，什么也没看见。


    秦神医没有解释，只是冷哼一声，双手背在身后。


    只见他身后的药圃里，原本静静躺着的毒蝎，像是突然接到了某种指令，纷纷从土里钻了出来，挥舞着尾部的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