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余四海跑了

作品:《京华异馔录

    马蹄声一路震响在澜波城宽阔的街石上,路上行人纷纷避让,都疑惑地看着一袭湖蓝色的身影就这样风驰电掣来到官驿门前。


    随着他猛地一勒马,骏马长嘶立起,驿站内急急走出一人,是熬得眼下有些青黑的沈寒灯。


    “侯爷?怎么亲自来了?”沈寒灯此刻也不想再演下去。瞧他脸上那又急又怒的神色,必然也不是来好好说话的。


    “是商大哥吗?”楚明昭跟在她身后,也疾步赶出来,见是江照临,脸上也是和金季欢睁眼时一般无二的嫌弃神色:


    “哦,是侯爷啊。”


    江照临牙齿咬得格格响,这群人真是讨厌极了!


    他翻身下马,冷着一张脸,大喇喇走到周砚知和晋璋所在的那张桌前坐下,那两人也并没有对他行礼,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我说你们!”江照临总算憋不住了:“竟然不知什么叫礼数吗?”


    几人这才交换着眼神,纷纷起立站到一处,标标准准地行了个礼,齐声道:“参见侯爷!”


    礼数是尽到了,可江照临并没有感觉出这些人对他有半分敬意,反而觉得更憋屈了。


    在他心目中,此刻的画面,是镇守海疆的藩王、平波将军亲自来问罪商纵怎敢随意捉拿他手下的盐商。


    在其他人眼里,这番画面则是这样的:


    懵懵懂懂的小侯爷压根不知道是谁一直在暗算自己,急得跳脚,憋憋屈屈地来这里摆威风呢。


    “商纵呢?你们那位总提刑商大人,现在在何处?”


    瞧他急成这样,不用想,商纵的法子定是奏效了。其他几人再次交换了一个江照临看不懂的眼神。


    “商大人和朱大人,应该是在押解人犯回京的途中吧。”沈寒灯淡淡地为江照临斟了一盏茶:“侯爷找他有何事?”


    江照临的拳头攥紧又松开,反复几次,勉强把情绪压了下去:“犯人?你是说,余四海?”


    “侯爷消息灵通。”沈寒灯不置可否:“余老板涉嫌要案,商大哥自然是要将他押解回京,细细审问。侯爷若有公务寻他,怕是得往京城递帖子了。”


    走了?竟然就这么走了?江照临有一瞬间的茫然:商纵抓了余四海,不是该立刻拿来要挟他吗?为何直接押走?是掌握了确凿证据,无需再与他周旋?还是……


    “他在我的地界上拿人,也不和我知会一声,是否太过目中无人了些?”


    “你把我们的朋友说扣下就扣下了,不也没过问我们吗?”


    不止江照临,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说这话的人,竟然是晋璋。


    “本侯爷欣赏你们朋友的厨艺,特意请她到府上帮厨,可一顿饭没吃完,半数客人都中毒呕吐,在查明原委之前,肯定只能先留她一阵。”


    江照临狠狠瞪了晋璋一眼,继续追问:“明人不说暗话。商纵抓余四海,究竟意欲何为?”


    “侯爷,”沈寒灯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余四海确实有问题,但他背后之人,侯爷可曾细想?”


    江照临心头一凛:“乐渠侯木赛修?”这是他第一个怀疑对象,乐渠侯刚坑了他们,转头又给自己下套,合情合理。


    沈寒灯轻笑着摇了摇头:“乐渠侯远在西南,能如此精妙地握住东海盐政的命脉,手是不是也太长了些?此人须得提前至少两年便开始布局,将一个看似忠心可靠的皇商,不动声色地送到您身边。”


    “提前至少两年?”江照临心底有个模糊的阴影似乎正在清晰:“可舅父他两年前才……等等!”


    他僵在那里,脸上写满了“原来如此”的恍然与惊恐——极有可能,扳倒他舅父的人,和这次在他身边埋下余四海这棋的人,是同一个人!


    “舅父……舅父他果然也是被陷害的!”


    “侯爷哟,”周砚知苦笑着摇头道:“您上任两年,竟完全没想过这其中的奥妙吗?陛下若真是彻底信了你舅父要通敌谋反,你们一大家子的脑袋,只怕早就挂在澜波城的城墙上当风铃儿咯!”


    江照临又急又怒,瞪着周砚知:“你什么意思!我母族代代造战船平定海事,代代忠心耿耿,陛下怎会不知?”


    “这不就是因为‘知’,所以才把您给扶上来的吗!”周砚知急得只挠头:“您舅父当时那情况,不办他堵不住百官的嘴;可这不还有个你吗?”


    “那、那……究竟是何人,是何人一直在紧追不舍!”


    “侯爷,事已至此,你竟然还看不清这盘棋,啧啧啧……”周砚知仰头呼出一口气:“这样,咱都别卖关子了。”他敲了敲桌子:


    “您把金师傅姐弟俩还回来,我们帮您捋清这些破事儿,再帮您谋划一个自保之法,如何?”


    江照临一时不知该如何做选择,他此生还是第一次陷进这样的天罗地网里。


    “小侯爷,时间不等人啊!‘代销筹饷’之策,看似为大烜防务解忧,但换个角度看,您手握大烜水师重兵,却一直瞒着陛下充实军务,是否也可以被理解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周砚知挑挑眉,贱兮兮地笑着。再往下说,是每一个字都可以挑飞一颗脑袋的程度。


    江照临脸色发白,背脊窜上一股凉意。


    “侯爷是聪明人。”沈寒灯见他已明白,便不再深言:“余四海在商纵手中一日,他身后的人便一日不安。接下来,是有人会狗急跳墙,还是另辟蹊径,还未可知。”


    就在这时,驿站门外再次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随即也是和方才一般无二的勒马、马嘶声。众人望去,只见商纵与朱朗等人去而复返,风尘仆仆。


    商纵大步踏入厅中,玄色衣袍下摆沾染着露水和尘泥,他目光首先落在沈寒灯身上,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随即扫向江照临,眉头立刻蹙起:“潮远侯?您怎么在此处?”


    江照临心乱如麻,见商纵回来,下意识便想问余四海的情况,话到嘴边却成了:“商提刑不是押解犯人回京了么?何以折返?”


    商纵脸色沉了下去:“余四海跑了。”


    “什么?!”江照临和沈寒灯等人俱是一惊。


    “押解途中遭遇意外,看守疏忽,让他寻机遁走,现下已不知去向。”商纵说得简短,但紧绷的下颌线显示他此刻心情极差。


    他转而急切地问沈寒灯:“季欢呢?她情况如何?”顿了顿,又一脸不情愿地看向江照临:


    “侯爷,还是不打算放人吗?”


    听到“季欢”二字,江照临心头那根一直紧绷的弦,被商纵毫不掩饰的关切猛地拨动,一股混合着尴尬、恼怒和某种说不清的情绪涌上,他脱口而出:“暂时还回不来,她中毒未愈,需在我府中静养。”


    他本意或许是想证明自己并非苛待,甚至有点“我可是有在好好照顾她”的骄傲。但听在商纵耳中,却完全变了味道。


    “中毒?”商纵猛地转回身,一步步走向江照临,高大的身影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小侯爷好手段。设局陷害不成,便想要杀人灭口吗?”


    “我没……”江照临被他的气势所慑,想解释那豆子本意并非想伤害她,想说他已经给她请了大夫、安排人照顾,可商纵眼中那份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愤怒和心疼,不知为何,竟刺痛了他。


    辩解的话还没出口,商纵已经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拔出腰间的镔铁判官笔,直直朝着江照临的面门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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