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比我预想的，要快。”


    那个站在落地窗前的白色身影。


    缓缓转过身来。


    动作优雅，从容。


    没有丝毫大敌当前的紧张感。


    仿佛他不是在面对一个刚刚屠灭了他整个护卫队的杀神。


    而是在迎接一位许久未见的老友。


    当楚凡看清那张脸时。


    即便以他的定力，瞳孔也不禁微微一缩。


    那不是一张老人的脸。


    相反。


    那是一张年轻得过分，也英俊得过分的脸。


    看起来顶多三十岁出头。


    五官深邃，轮廓如刀削斧凿般完美。


    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皮下青色的血管。


    他有着一头银白色的长发。


    随意地披散在肩头。


    那双眼睛，是诡异的淡金色。


    深邃沧桑，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漠然。


    这就是“天罚”的主宰？


    这就是那个据说活了一百多年的老怪物？


    “神”？


    “很惊讶？”


    男子似乎看穿了楚凡的心思。


    他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


    “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是一个行将就木坐在轮椅上苟延残喘的糟老头子？”


    楚凡没有说话。


    但他握着剑的手，却更紧了几分。


    因为他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人气”。


    虽然他长着人的模样。


    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一具精美的、冰冷的尸体。


    “坐。”


    男子指了指不远处的真皮沙发。


    态度随和。


    “别那么紧张。”


    “打打杀杀是下面人的事。”


    “到了我们这个层次，应该学会用脑子交流。”


    楚凡冷笑一声。


    不仅没有坐。


    反而向前逼近了一步。


    身上的杀气，如潮水般涌动。


    “我和死人，没什么好交流的。”


    “死人？”


    男子闻言，却并没有生气。


    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低声笑了起来。


    “不，不不。”


    “楚凡，你错了。”


    “我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更懂得‘生’的意义。”


    他缓缓踱步。


    走到了大殿中央的一个展示台前。


    那里，悬浮着一个复杂的三维全息投影。


    上面显示着双螺旋的DNA结构，以及无数精密的人体经络图。


    “你知道‘天罚’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吗？”


    男子看着那些数据，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权力？金钱？统治世界？”


    “不，那些都太俗气了。”


    “那是凡人才会追求的低级趣味。”


    他猛地转过身。


    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整个世界。


    声音高亢，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魔力：


    “我们追求的，是进化！”


    “是超越凡胎肉体，打破生命桎梏的——永生！”


    “永生？”


    楚凡嗤笑一声。


    眼中的不屑更浓了。


    “没错，永生。”


    男子并没有理会楚凡的嘲讽。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今年，已经一百二十七岁了。”


    “但我看起来，比你大不了多少。”


    “这就是科技与古武结合的奇迹！”


    “我们提取了古武强者的基因，融合了最先进的生物科技。”


    “我们改造肉体，强化精神。”


    “我们正在创造一个新的物种！”


    “一个凌驾于人类之上的，神族！”


    说到这里。


    男子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


    他一步步走向楚凡，眼神灼热。


    “楚凡，你很强。”


    “你的身体，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素材。”


    “你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潜力。”


    “加入我们吧。”


    他伸出手。


    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声音充满了诱惑：


    “只要你交出龙元。”


    “我们可以共享这份技术。”


    “我们可以一起，成为这个世界的新神。”


    “拥有无尽的寿命，拥有至高的力量。”


    “这难道不比你在世俗界当一个所谓的‘豪门大少’，要强上一万倍吗？”


    大殿内。


    一片死寂。


    只有男子那充满诱惑的声音，在回荡。


    楚凡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张英俊得近乎妖异的脸庞。


    看着那双狂热的淡金色眼睛。


    突然。


    楚凡动了。


    他抬起手，掩住口鼻。


    像是闻到了什么极其恶心的味道。


    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怎么？”


    男子脸上的笑容一僵。


    “你在犹豫什么？”


    “我在想。”


    楚凡放下手。


    目光如刀，瞬间刺破了男子那完美的伪装。


    直指他那腐朽的灵魂。


    “你还要在那层画皮下面，躲多久？”


    “什么意思？”


    男子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别装了。”


    楚凡冷冷说道。


    “你的身上，有一股味儿。”


    “什么味儿？”


    “尸臭味。”


    楚凡一字一顿。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男子的脸上。


    “用科技强行锁住气血。”


    “用别人的基因来修补自己的残躯。”


    “你这不叫进化。”


    “你这叫拼凑。”


    楚凡的目光，变得无比犀利。


    他拥有两世的灵魂，拥有敏锐的感知。


    在他的眼中。


    眼前这个看似完美的男人，其实早已千疮百孔。


    他的体内，充斥着各种驳杂的能量。


    他的灵魂，早已被岁月的腐蚀变得扭曲不堪。


    这就好比一具即将腐烂的尸体。


    被人强行刷上了一层金漆。


    外表光鲜亮丽。


    内里，早已蛆虫遍布。


    “你为了维持这副皮囊。”


    “为了你所谓的永生。”


    “杀了多少人？抽了多少血？”


    “Mr X搞出来的那些克隆体，还有外面的那些怪物。”


    “都是你的‘备用零件’吧？”


    被楚凡一语道破天机。


    男子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无比。


    那原本优雅从容的气质，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被揭穿后的恼羞成怒，以及


    森然的杀机！


    “闭嘴！”


    “你懂什么？！”


    “这是伟大的牺牲！”


    “这是通往神座的必经之路！”


    男子咆哮着，五官因为愤怒而扭曲。


    皮肤下，竟然隐隐透出黑色的纹路。


    那是基因崩溃的前兆。


    “神座？”


    “你也配？”


    “锵——！”


    一声清越的剑鸣，骤然响起。


    龙渊剑，出鞘！


    楚凡手腕一抖。


    漆黑的剑身，在灯光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剑尖，稳稳地指向了那个男人的鼻子。


    相距，不过三尺。


    楚凡看着他。


    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动摇。


    只有无尽的厌恶与鄙夷。


    “靠吸食他人鲜血维持的永生。”


    “不过是高级一点的寄生虫罢了。”


    楚凡身上的气势，轰然爆发。


    半步宗师的威压，如山岳般倾轧而下。


    他冷冷地看着那个所谓的“神”。


    淡淡地说道：


    “你的废话。”


    “说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