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轩：“……”


    呵，善变的男人，林疏你之前喜欢的可不是这款的！


    林疏笑着打招呼道：“好巧，出来吃饭呀。”


    小轩已经跟桌上同学打过招呼，屁颠屁颠跑到了林疏这桌，坐在了他身边：“是啊哥，你怎么会来这边？”


    林疏恍然，这条街好像正在小轩学校对面。他便笑笑道：“这边便宜。”


    小轩偷瞄了一眼对面的姬悬月，道：“这是哥的新男朋友吗？”


    林疏：“……”


    姬悬月面无表情拉下口罩：“是我。”


    小轩：“…………”


    小轩尴尬道：“不……不好意思啊。”


    姬悬月又把口罩拉了上去：“没事。”


    林疏笑道：“我们不是情侣，只是合租。就租住在这附近，平时逛街也喜欢往这边来，不过还从来没遇到过你。”


    小轩摸摸鼻子道：“我不住校嘛，我家就在肃山区那边，平时除了上课也不太来这里。”


    林疏却一下子来了兴致：“对了，你们学校现在还让外人进吗？这三年管得严，我都没去听过课了。”


    小轩笑道：“已经放开了，现在大课教室随便进。”


    “那太好了。”林疏两眼放光，对姬悬月道：“下次带你去他们学校听大课，很有意思！”


    姬悬月眼睛微弯，点了下头道：“好。”


    林疏已经开始在心里策划了，小轩的学校算是国内比较有名的双一流，师资力量非常强大，虽然是综合大学，但是每个专业都有泰斗级别的教授在。


    小轩突然问道：“哥，你们真的不是情侣吗？”


    林疏：“啊？哦，不是。”


    小轩慌忙道：“那抱歉啊，你最近都很少上‘蓝帝’，我以为是稳定下来了……”


    林疏：“……”


    蓝帝是一个软件的名字，属于gay们比较常用的交友软件。


    林疏……曾经在上面筛查过可能是“亡夫”的家伙……


    ……其实借用现代化手段来找人并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事，但此刻在姬悬月面前被捅破，林疏竟然有了一种头皮发麻的窘迫感。


    然而姬悬月其实并不知道他们说的蓝帝是什么，他仍旧在低头看菜谱，有外人在的时候，他都会很高冷。


    林疏硬着头皮道：“最近工作很忙，没空看那些……我出差才刚刚回来呢。”


    “啊，原来如此，”小轩若有所思地点头，“小疏哥真忙。”


    林疏问道：“你今天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吗？”


    小轩道：“是啊，有个朋友过生日，来给他庆祝的，不过人还没齐。”


    林疏便道：“过生日就好好庆祝，少喝酒，别玩太晚。”


    小轩笑道：“你怎么跟我妈一样。”


    林疏没好气道：“你们这些小孩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小轩就笑，笑完了他那边的朋友也喊他，他就过去了。


    目送他回去后，林疏松了口气。


    姬悬月冷不丁道：“也是与亡夫神似？”


    林疏：“……”


    林疏讪讪道：“就是交友软件上刷到的，小孩本性不坏，我怕他走歪路，就随便带了那么一下。”


    姬悬月道：“那你以后还会再带这样的小孩吗？”


    林疏随口道：“看见那种要误入歧途的，当然能拉还是拉一把。”


    姬悬月垂眸道：“我也是这样一个小孩吗？”


    林疏愣住了。


    那一抹醋意微弱得像深海中一尾稚嫩的小鱼，林疏感觉自己捕捉到了，但它仿佛没有留下任何存在的痕迹。


    或许是溅起了一点细细的水花。


    却搅得林疏的心一下乱了。


    虽然姬悬月其实也并没有掩饰。


    林疏一直知道，姬悬月对自己的感情在变化。


    民国的鹤城，那个从高处跌落的晚上，林疏当了缩头乌龟，自己都快信了自己的洗脑。


    可这一瞬间，就这一秒。


    他突然很想问姬悬月，要不要在一起。


    在天罚与责任之间苟延残喘的感情，那些骤然产生的冲动，就像大地裂缝处无法抑制的喷泉。


    理智与情感拉锯一般磋磨林疏仅剩的思考能力，他窒息着，感觉自己快被矛盾淹没了。


    问或不问？


    他心烦意乱，低头揉搓自己兜帽的系带。


    过了好久，才终于道：“不是。”


    姬悬月猛然抬头。


    林疏却垂着眼皮，睫毛敛去眸中所有情绪，他不敢看姬悬月的眼睛。


    承认了又能怎么样呢？


    天狐和血孽厉鬼。


    注定能一眼看见尽头的结局。


    这顿饭林疏吃得心不在焉，姬悬月也没有动筷子。他当然不用动筷子，他是用闻的。


    所以最后结账走人的时候，两人几乎剩了满满一桌子。


    小轩边漫不经心与同学们闲聊，边用目光追着林疏和姬悬月一前一后离去。


    “阿轩看什么呢？”他身边的同学随口问道。


    小轩轻轻一笑：“在看墙角，哪里比较好挖。”


    同学们顿时起哄道：“哎唷，油画小王子又要对什么人出手了？是那个黑头发的，还是那个灰头发的？”


    小轩就笑着摇头：“八字还没一撇呢，等挖到手了，带他来跟你们喝酒。”


    ……


    离开饭店后，林疏心情低落，姬悬月自然很轻易就察觉到了。


    他试着问道：“是看到小轩想起了什么，还是……我又惹你不开心了？”


    林疏马上道：“当然不关你的事，也不是那个小轩的事，我就是觉得我这个人……真是太不堪了。”


    他叹着气，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一般小声道：“我一直自诩是个正直的人，虽然不敢说得太冠冕堂皇……至少也是俯仰无愧于天地。但突然，我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卑劣的小人……等等。”


    他脚步一顿，钻进了右手边一个晶莹剔透明亮诱人的橱窗——蛋糕店。


    姬悬月：“……”


    “我提前预定的，”林疏掏出手机查找订单，“8英寸动物奶油热带皇后，林疏。”


    店员很快把一个蛋糕盒子递了过来，林疏接过，道了声谢，然后又拉着姬悬月走了。


    出了店门，林疏随手将蛋糕递给姬悬月拿着，还想继续刚才的伤春悲秋、自怨自艾：“我心里有一些明知道不能去做、做了会有很严重后果的事……”


    姬悬月却不敢置信地捧着蛋糕盒，问道：“你什么时候预定的？”


    林疏愣了一下，道：“就，没出门的时候啊，手指头点一下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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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悬月不知所措，他捧着蛋糕盒子，闻着盒盖缝隙散发出来的幽微甜香……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爱包围了。


    林疏笑道：“感动得不会说话了？”


    姬悬月却郑重点头。


    他垂眸看着蛋糕盒子的模样，像个被巨大幸福包裹的、手足无措的小孩。


    林疏本来还在笑，看到他这个样子，反而心疼起来。


    他主动拉起姬悬月的手：“这是庆祝你终于不用被绳子栓在我身上，是象征自由的蛋糕。如果你不记得自己的生辰，也可以把今天当成你的生日。”


    “生日……蛋糕？”姬悬月问道。他想起回到民国的时候，在租界给梁萍带去蛋糕的钱志远。


    梁萍是钱志远的女朋友……


    他……是林疏的什么？


    ……林疏倒是没想那么多，他甚至连自己的emo都忘了，快乐地拽着姬悬月溜溜达达回了家。


    煞有介事拉了窗帘关了灯，两人把这个蛋糕摆在了茶几上，点亮了蜡烛。


    温馨的暖黄烛火照亮精致可爱的蛋糕，水果们在胖嘟嘟的奶油云朵上挤成一团，看起来憨态可掬，甚是香甜美味。


    “要唱生日歌吗？”林疏想起一出是一出，笑着看向姬悬月。


    姬悬月道：“我不会唱。”


    “我会，我可以教你。”林疏拉着姬悬月站在蛋糕前，轻轻唱起了这首快乐的童谣。


    姬悬月原本跟着林疏一起闭着眼，但在林疏轻声唱起“祝你生日快乐”的时候，他却偷偷睁开了眼睛。


    闪烁的烛光笼着林疏带着微笑的面孔，明明是如此快乐的氛围，姬悬月却仿佛在他脸上看到了淡淡的忧伤。


    “庆祝姬悬月重获新生！”林疏说完这最后一句，笑着睁开眼睛，看向姬悬月，“你可以吹蜡烛了。”


    姬悬月早在林疏睁眼前就收回了目光，他轻轻吹灭了五颜六色的蜡烛，林疏便将它们捏起来放在一旁，然后开始切蛋糕！


    姬悬月双眼放光，捧着蛋糕大闻特闻。


    林疏看着他吃得开心，馋虫也被勾了出来，小小地尝了一口。


    林疏自己很少吃这种蛋糕，一是因为太贵了……二是因为会长胖。


    是的没错……狐狸也会长胖……林疏见过胖乎乎的狐狸，并立誓自己决不能成为那样的胖狐狸。


    这种时候就会很羡慕姬悬月，用闻的果然怎么也不会胖啊……可恶！等他位列仙班的时候也可以用闻的，到时候就可以大吃特吃了！


    然后林疏又想起了自己危险的越界——如果和姬悬月在一起了，他还能成仙吗？


    姬悬月舍不得吃掉整个蛋糕，在询问了林疏可以放进冰箱保存后，他开心地将剩下的大半塞进了冷冻层。


    转身回来时，他发现林疏眼神闪烁地盯着他看，又在被发现后很快躲开。


    姬悬月回到餐桌前，站在林疏身边，好奇地看他的脸。


    这下换成林疏忐忑了：“……你看我做什么？”


    姬悬月便微笑：“谢谢小天师的投喂。”


    林疏躲开视线道：“你喜欢就好，总之……”


    姬悬月却走到他面前，站定，一动不动看着他。


    林疏硬着头皮与他对视，三秒钟后却败下阵来，故作认真地看着头顶的灯，又看向桌上的纸盘子，再看向身后的椅子，目光无处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