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青霉素与牛吃草(九)
作品:《全民穿越后失忆(探案)》 随着白水这声怒喊,许是小小的震动,他们正后方的房间中,一幅画像无由落了地,被画像遮住的木窗没了遮挡。窗外细碎的火光透了进来,一屋子的白脸女像恍地被照清了面容。
森森白脸,安详闭着眼,却无端生出画中人正幽幽挂着眼珠子的视感,让人瘆得慌。
同时,光线虽微弱,却可辨轮廓,正好代替了适才随着谢澜之起身而熄灭的火折子。
白水想抢过卷宗,却被谢澜之头也不抬地丢了只剩白纸的卷宗给她。
白水下意识接过,低头一看,怀里的卷宗只剩个书皮了。
……
只怔愣了一瞬,再抬眼便看见谢澜之攥着纸页的拳头青筋狰狞,硬生生用内力将其震成了软绵绵的碎片,无规律地四处飘散。
白水心如死灰,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人疯了啊?
那是卷宗,不是话本,是大理寺内部审理案件的关键。一桩案件,押上的乃是整个大理寺的责任,人命关天,情理二字在大理寺这里最是站得住脚。
她咬了咬下唇肉,也深知此时再动怒也于事无补,撕下身上块布料,垂头将地上的碎纸仔细收好。
“三二一是你的人。”头顶传来的声音阴冷低沉,还带着明显的怒气。谢澜之身侧的拳头紧握,低下眼望向地上的白水。
白水手下动作顿住,而后面不改色,继续捡起碎片。
谢澜之蹲下身子,目光紧紧盯住白水垂下的眉眼,出手擒住白水的手腕,他一字一顿道:“白水,我问你,三二一是你的什么人。”
手中的碎片猛地受了惊,落下几片。白水收回伸出去的手,抬起眼。“怎么,大理寺的卷宗里可是有你的大名?”
整理卷宗的人不止三二一,但谢澜之只问三二一。三二一是皇帝的人,但谢澜之也是。不过看他这话里话外的肯定,只能说明那卷宗定是被三二一动了些手脚。
而且改动后的内容与她有关,看来这卷宗还真是宝贝啊。
“白水,我没和你开玩笑,三二一可以是陛下的人,但唯独不能是大理寺的人。”
白水反手挣开谢澜之的手,笑道:“他是我大理寺的仵作。普天之下,皆是陛下的子民,我大理寺也不例外。”
谢澜之的态度很可疑。人在紧张,愤怒时露出的信息最真实,也容易拿到疑点。
白水将那群戏子们交由何挽时,她把自己关于何挽的记忆全盘托出,何挽信与不信都无妨。
但白水明显赌对了。三二一与原主的信息传到她手上时,她就知道,没有人能不被自己的记忆蒙蔽。大脑总会用一些你自以为高明的手段,让你相信,自己是对的。
何挽不例外,白水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在白水了解到,三二一原本只是市井中的一介屠夫,却能在女官盛行的凤临国中当了仵作,入驻大理寺。她便知道,所谓的女官盛行,女子为尊,不过是场骗局。
周景栖毕竟是位男子,此举违背那所谓的祖训,明面上赢得了女子的支持,但他身边亲近之人中,男子却占了大成。
南北镇抚司,四大监,宫内外禁军,还有镇国大将军手握重兵。近身保护,远程兵权,他周景栖哪一点吃亏。
既然欣赏女子才干,为何不全面施行女官制,独独留下守卫类的官职为男子。雌性的力量自古以来为首,皇帝一个古人有此见地已是不错,甚至是有些超前。
但又不够,就像……没被古代完全驯化的现代人。
想做,但又做不完全。亦或者就是故意而为之。
虽然白水并不担心,因为苏承昭绝对会拿下这个帝位。但是皇帝的人,没一个可信。
二人的目光犀利,眼中满是提防。白水拢拢袖子,率先开口:“卷宗从三二一手中送到我这儿,我都还未来得及查看,谢大人看完二话不说就将卷宗撕毁。怎么,是想毁尸灭迹?”
“撕毁卷宗此举,颇有与罪犯勾结之意,此罪名,可与罪犯同视。”
白水轻飘飘几句话让谢澜之冷静了下来。
“你既一句话不说,还想从我这儿套消息。谢澜之,你倒挺适合做奸商。闷葫芦一个,别人怎么说也不痛不痒,脸皮厚,又以自我为中心,自以为无所不能。你拉不下这面子求人问话,又想空手套白狼,哪有这么好的事啊。你同其他人可以一刀灭口,拿到你想要的,哪怕错杀无数。但在我这里,你杀不了我。”
说这话,白水可是有理有据的,不说官职这关谢澜之就动不了手,光凭她的身手,死也会拉着他下黄泉。最重要的一点,白水一定需要她做些什么,不然无需费力气把她救活。
话说出口,白水就想到,白水的血既有永生的效果。再结合戎族将士受伤后恢复迅速,其数量越来越大的特点,白水猜出来一件事。
她死不了。
这不相当于主角开了金手指吗,她这个小小配角碰巧沾了光。想到这儿,白水心下有了把握,就如同今日见到的双生子——泽雾与四梵。她与白水一定有着不可割断的联系,因为白水最清楚,一旦救活了她,就没办法再灭掉她。
虽说这血可以压制,尊白水为王,但也确实赋予了不死这一特性。所以,若不是深思熟虑,若不是非做不可,白水此人,断不会决定救活她的尸体。
她们都想要找个答案。
空气中传来吸气的声音,而后不得已叹出。“你想问什么?”
很好。白水弯唇,“你撕了卷宗,可我还没看。你复述一遍。”
“卷宗的我忘了。”
去你爸的。
白水默默咬牙,上楼梯时还说什么上去后指给她看,分明是拿她戏耍。白水刚想一拳头揍过去又听见谢澜之开口:“我说些你应当不知道的。泽雾与四梵能成为谪仙阁的魁首,不仅仅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因为二人身上有个惹人探寻的地方,你可知百合宴这个名字从何而来。”
百合?难道是……
白水撑起手,右手食指指节在下巴不住摩擦,她在思考谢澜之为什么要提起这个。二位姑娘的死看起来都是自杀,但是谢澜之这话很有引导他杀的意思。
难道是因为二人身上这间异于常人的本事而遭了祸,姑娘们年纪轻轻,又知书达礼,前途似锦。按理来说,没有理由要自寻短见。
那就是被他人逼迫……
可是,白水脑中并没有关于二人其余的消息了,于是,她摇摇头,眼神示意谢澜之继续说。
“二人自出生,腰间便有朵百合花胎记,不过泽雾——也就是姐姐身上的是花朵,四梵作为妹妹,腰上的同一位置则是百合叶。”
“嗯,然后呢?”身上有胎记很正常,像花叶的图案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
“两姐妹异口同声说过,二人遇见真命天子时,只要饮下一碗真命天子的心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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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这朵百合花便会完整。”
这个貌似有点儿玄乎啊,那怎么知道是不是真命天子呢,遇见孽缘了怎么办。男方喜欢,女方心如止水。女方心动,男方毫无波澜。这些情况下怎么确定是不是真命天子,总不能一碗血接着一碗血喝下去证明吧。
“啧,”白水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了。“这真有人信?若是真的,怎么知道是不是真命天子。这和这宴会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有人闲成这样,想看人家的真命天子是不是自己啊。”
“她们是苗疆人。”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些大。在白水的印象里,苗疆人是会养神奇小虫子的人,也就是擅长养蛊的有趣人儿。
但是具体这个蛊虫什么的,白水也没有接触过,自然不甚清楚。
不过可以猜想,世外桃源的深山苗疆人在这凤临国此等平原辽阔之地,应该格外惹人稀罕。又是如此杰出的女子,招人喜欢自然不在话下。再有这副特殊身份加持,寻常百姓对她们自然也有敬畏之心。
“所以,他们都信了?”白水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但转眼一想,谢澜之这话有些牛头不对马嘴,身上的胎记与真命天子有关,这件事情和苗疆人又有什么牵连。
历年的记录中,没有提过这两人的来处。如果是重要线索,自然不能遗漏。
除非,这条线索没有被找到。
“你怎么知道的?”
谢澜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虽是苗疆人,但二人没有施展过苗疆/独有的巫蛊之术。历年此等宴会,魁首需献上独门绝技,赢得众人欢呼,来讨个好彩头。”
说实话,还得是当年亲身经历这件事情的人最是清楚,几句话便给了白水许多未曾探到的消息。亦或者说,当年这件事情,北镇抚司隐瞒了很多,以至于大理寺对此案深有疑虑。否则不会将此案视为重案,哪怕压箱底都没有放弃过继续探查这件案子。
谁知说到这儿,谢澜之话锋一转,“那年的百合宴有位侯爷,是此宴的大人物。他见过泽雾姑娘后,惊觉此等绝色,二话不说便送了一座金屋给她。”
白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谢澜之这个脑回路,前面说要表演,后面又提到侯爷赠佳人金屋。只是,本来就要表演,又得了礼,按理来说,是要回礼的。
“想到什么了?”谢澜之冷不丁出声打断了白水的思绪。
白水也不藏着掖着,她相信谢澜之不会这么闲得慌,在这儿给她讲故事听,有些话不能直说,哪怕当下只有二人。
最稳妥的方法是,让她猜出来。那样,北镇抚司与大理寺摘得干干净净。于是,她开口便直奔主题:“泽雾姑娘表演什么了?”
“泽雾姑娘谢过礼,表演了一出水漫金山。而后说自己的妹妹也习得一术,名为枯木逢春。只是身子不适,没有一同前来。”
“水漫金山?”
“嗯,我在那时见过。许是苗疆的异术,泽雾姑娘袖中飞出数只白色的飞蝶,从金屋之上,银色倾泻而下,十分壮观。”
这个……到底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忽而,白水猛地转头,凝神看向楼阁中央的金阶,刚才的大雨倾盆过后,使得金门与金阶露出。
引水入阁,水漫金山。
这些机关,莫不是泽雾姑娘的手法。
“京中能一掷千金的人屈指可数,那位侯爷是谁?”
“平安侯,甄步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