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风声

作品:《铁路公安的晋升之路

    散会后,大家各自收拾东西,默默地离开会议室。


    韩东落在后面,和老赵并肩往外走,走廊里没人,老赵忽然低声叹了口气。


    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这天儿,看着要下,又不下,闷得慌。”


    韩东看了他一眼,没接话,只是“嗯”了一声,两人心照不宣地分开了。


    回到办公室,桌上又堆了几份新送来的学习材料和文件。


    韩东坐下,拿起一份关于“深入开展……运动”的通知,看了几行,觉得字迹在眼前跳动,看不进去,他放下文件,揉了揉眉心。


    他想起了老吴,那个档案里有“历史问题”的老科员。


    这几天,老吴来办公室送文件,脚步比以前更轻,头埋得更低,放下文件就走,话不多说一句。


    有次韩东叫住他,想问问工作上的事,老吴像是吓了一跳,眼神闪烁了一下,才结结巴巴地回答了。


    韩东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知道,老吴在害怕。


    他还想起了刘副主任,局里似乎安静了些,没人再公开议论,但这种刻意的安静,更让人心里发毛。


    家里的气氛也不怎么好,丫丫放学回来,偶尔会说,今天又有哪个老师被叫去谈话了,或者哪个同学家里好像出了什么事,但具体也说不清楚。


    小石头似乎也感觉到了家里的低气压,比以前乖了些,不那么闹腾了。


    晚饭时,桌上的菜更简单了,一盘炒白菜,一碟咸菜,几个馒头。


    夜里,孩子们睡了,韩东和王红英并排躺在床上,都没睡着,窗外风声呜咽,像是什么东西在哭。


    第二天上班,周处长找到韩东,低声说:“东子,摸排的材料,抓紧弄,要经得起查,另外,处里近期的学习记录、会议纪要,都整理好,备查。”


    “是,处长,我明白。”韩东点头,周处长没再多说,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回到办公室,韩东把老李叫来,关上门。“老李,摸排的情况,再捋一遍,特别是那几个有点情况的同志,材料要翔实,证据要确凿,评价要客观。


    还有,处里所有的学习记录、发言稿、心得体会,全部整理归档,一份不能少,字迹要工整。”


    老李神色凝重地点头:“韩处,您放心,我一定弄仔细。”


    韩东坐下来,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工作组就像悬在头顶的一片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雨来,也不知道会下多大。


    他能做的,就是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扎实,把队伍带稳,不出乱子。


    至于别的,他管不了,也无力去管,他只是个普通的副处长,在这个越来越看不清方向的春天里,尽力稳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外面的天一直阴着,雨憋着没下,空气又湿又闷,粘在身上,让人透不过气。


    院里的老槐树,叶子倒是绿了,但绿得发暗,蔫蔫的,没点精神头。


    机关大院里的气氛,也跟着这天色一样,沉甸甸的。


    大家走路都放轻了脚步,说话也压低了嗓门,好像生怕惊动了什么。


    办公楼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开关门的声音,或者急促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


    韩东坐在办公室里,桌上摊着几份刚送来的文件和简报,他拿起来看,字却有点进不到脑子里去。


    工作组虽然还没正式进驻,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像一张看不见的网,已经罩了下来。


    处里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连老王那个大嗓门,现在说话都低了几度。


    处里的日常工作还在运转,安全检查、治安巡逻、内保工作,该抓的还在抓。


    但韩东能感觉到,大家的心思有点飘,干工作有点“就着文件办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那种劲头。


    他心里有点着急,但又没法说,安全这事,最怕的就是思想麻痹,行动松懈。


    他只能在开会、检查时,反复强调“越是特殊时期,越要抓好安全”、“日常工作不能放松”,但说这话时,自己都觉得有点底气不足。


    这天下午,他去运输部门协调一个线路交叉口的安全防护问题。


    运输部门的老刘以前挺爽快一人,现在说话却有点支支吾吾,一个劲地说“按规章办”、“按规定来”,就是不给个准话。


    韩东耐着性子解释了半天,老刘最后才勉强答应“研究研究,尽快给答复”。


    从运输部门出来,韩东心里更不好了,这还没怎么着呢,工作就有点推不动了。


    他想起周处长私下的叮嘱:工作要干,但要注意方式方法,别让人抓住把柄,这“方式方法”,现在理解起来,真是如履薄冰。


    回到办公室,内勤老陈轻手轻脚地进来,递给他一份通知,是局里关于“加强保密工作,清理内部文件”的紧急要求,措辞很严厉。


    韩东看了一眼,让老陈按通知要求,立刻组织各处室自查,该清理的清理,该归档的归档,一份不能少,也不能出错,老陈连连点头,神色紧张地出去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韩东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忽然想起,自己抽屉最底层,好像还压着几份前几年的工作总结稿,有些提法可能……不太合适了。


    他拉开抽屉,翻找出来,仔细看了看,都是些陈年旧账,但字里行间,有些说法,对照现在的文件精神,似乎有点“跟不上形势”。


    他犹豫了一下,拿出火柴,点燃了这几份文件稿,纸张变成飞灰。


    他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有些东西,留着是麻烦,毁了又觉得……空落落的。


    下班骑车回家,路上看到几个半大孩子,拿着浆糊桶和刷子,在墙上贴新标语。


    标语纸红得刺眼,上面的字又大又黑,韩东看了一眼,没细看内容,蹬车的速度快了些。


    回到家,吃饭时,丫丫扒拉着碗里的饭,忽然小声说:“爸,妈,我们班小军……转学了。”


    “转学?转哪儿去了?”王红英问。


    “不知道。老师就说他转学了,没说去哪儿。”丫丫摇摇头,有点茫然,“他前几天就没来上学了。”


    韩东心里清楚,是因为小军爸爸的事,他勉强笑了笑,给丫丫夹了筷子萝卜丝:“可能去外地了,没事,以后还能见面的。”


    丫丫“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吃饭,但明显没了胃口。


    夜里,韩东睡不着,听着身边王红英均匀的呼吸。


    他想起白天在运输部门老刘那碰的软钉子,想起自己亲手点燃的文件,想起女儿说的小军转学,想起妻子藏起来的旧杂志……


    这中压力,正从四面八方缓缓合拢,挤压着日常生活的空间,改变着人与人之间原本简单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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