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走不出

作品:《小庭落满霜

    雷劫过后,迎来了一场甘雨。


    二十道雷劫引来了众人的围观。人多了,甲板上便升起了一道结界,隔绝了众人的视线。


    “始作俑者”庭舒坐在昏迷的梁惊身边。


    直到梁惊醒来,她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


    丹流一直在屋中等着她。


    一见到丹流,庭舒便把不死剑丢给了他。


    丹流宝贝似的摸了摸自己的剑,“你的剑呢?怎么还借上我的剑了。”


    “没带。”庭舒说。


    她绕过丹流往自己屋子里走,倒了满满一大杯水。


    大概是丹流提前烧好的,还是温的。一杯下肚,庭舒彻夜未眠的疲惫消下去了些。


    丹流穷追不舍,“我又没问横苍剑。”


    横苍剑是庭舒后来才得的佩剑。庭舒还有一把本命剑,叫做幼微。


    那原本是一把观赏用剑,后来到了庭舒手上,成了如今的天下第一剑。


    “没带。”庭舒又说。


    “你没拿去修啊?”丹流立刻就知道了其中的猫腻。


    庭舒心中烦躁,但还是回道:“修不好。”


    丹流知道自己再问下去庭舒就该发火了,没再继续追问。


    庭舒眉头轻轻皱起来,美人嗔怒。


    “让我猜猜梁惊如今的修为——金丹?”


    “筑基。”庭舒说。


    庭舒已经快要到突破的极限了,丹流没办法再继续为她压制,剩下的路程还很长,实在是不能确定庭舒能不能撑到苦新。


    正巧梁惊卡在破境的边缘好久,于是丹流与庭舒商量,就让庭舒将自己的灵力渡给了梁惊,然后利用禁书,再帮梁惊跨境升入金丹期。


    庭舒不敢渡给梁惊太多,怕他撑不住爆体而亡。


    按理来说,那些灵力也是够梁惊升入金丹期的,但梁惊从入道开始,就没有亏待过自己——他灵府虚浮,庭舒渡过去的大半灵力都去给他补足了基础。


    等庭舒意识到的时候,已经错失了良机,便没办法再继续渡灵气过去了。


    丹流毫不意外。


    梁惊这些日子怎么过的,他心里门清。


    但他并不关心梁惊,“你能拖多久?”


    “很久。”庭舒随口说。


    丹流面色不虞,就像是那天他回答了庭舒还有多久到苦新后,庭舒的表情一样。


    简直如出一辙。


    “至少能等到白欢。”


    丹流眉眼舒展。


    庭舒嘴唇嗫嚅了一下,欲言又止。


    丹流并未看见庭舒复杂的神色。


    按理来说,只有突破的时候才会招来雷劫。


    梁惊只是破境,这雷劫就显得十分可疑。


    所有人都因为雷劫的原因,认为他跨境升入金丹。梁惊那两天足不出户,根本不敢告诉众人自己真正的修为。


    直到单月和赵恪来看他,说起那夜丹流的话。


    梁惊这才明白,是因为丹瑛强行为自己提升境界,因而招来了天道的怒意。


    他倒没有对丹瑛心生不满。但也着实好奇丹瑛为什么这么做。


    也是那个时候,梁惊忽然发现,丹瑛有很多事都叫人摸不着头脑——在小溪的时候,丹瑛当街杀了个凡人,随后立即叫所有人回飞舟、入苦新。


    那件事丹瑛并未说明缘由,最后还是由丹流出面解释的。


    丹流怎么解释的?梁惊已经记不得了,但总归没什么可信度,否则梁惊不会记得那么模糊。


    这样的念头一旦生出,之前的一切都变得可疑。


    那夜在甲板上,是偶遇还是专门在等他们?


    还有一直被忽视的……血。


    为什么那血会回到丹瑛的体内?她说“真霸道”,那显然不是她自己控制的。


    是谁呢?


    冥冥之中,梁惊总觉得不安。


    梁惊又想起了第七峰上的那棵四月雪树。


    从书阁回去之后,梁惊看着自己荒芜的院子,叹了口气。之后他想看看不浇血,这四月雪会怎么样。


    但那原本长势喜人的四月雪树一夜之间的死了。


    乐麻知道后,又在月庭摘了一枝来,此后浇灌鲜血也都是趁梁惊入睡之后。


    也不知乐麻用了什么方法,那四月雪的生长速度变得只比普通树木快了一点,


    或许是因为自己也对庭舒用血养树的不赞同,因而乐麻觉察到了梁惊对此的排斥,并愿意为他分忧。


    后插下的那一枝,在梁惊离开的时候已经生根发芽。


    或许等到梁惊从苦新回去时,那棵树已经枝繁叶茂,与月庭那棵无二了吧。


    庭舒的血有一整面墙,就算是闭关,也足以养那四月雪百年。


    但那些血只是用来养树?


    梁惊心中存疑。


    联想起离开前几日,庭舒种种,他直觉丹流、丹瑛和庭舒有秘密。


    梁惊日日想,夜夜想,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究竟有什么秘密。


    赵恪自从得了丹流的令之后,就着手安排人在甲板上站岗。


    他虽有名声,但终究不像庭舒丹瑛那般一呼百应,说一不二。上位者安排事情,下边人难免会觉得他有颐指气使的含义在里边,哪怕赵恪举止有礼,对众人都是有商有量的。


    总有人会心生不满,这时候,梁惊这个“长辈”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


    海妖的修为越高,长相也越可怖起来。随着不断有海妖上船,尽管并没有人因此受伤,但担惊受怕的时间久了,弟子们难免心里不痛快。


    所有人都能感知到,海妖的修为越来越高了。


    再后来,一个弟子被海妖拽进了海里。


    好在梁惊和单月在场,将他救了回来。


    那是第一次,海妖真的将人半步拖进了鬼门关。


    但人们连苦新岛的影都没看见。


    飞舟上一时愁云惨淡,不少人还开始啜泣起来。


    梁惊作为主心骨一般的存在,只能温声安慰脾性小的,镇住那些脾性大的。


    时间长了,赵恪也觉得疲惫了。


    他们已经在苦新海上呆了一年多,抵御海妖的日子竟占了大半。


    在海上的日子过久了,对于时间的观念并没那么严谨。


    直到庭舒说出来,丹流才觉得不对——竟然过了这么久?


    他皱着眉,脸色很不好。


    脚不沾地的日子过了这么久,就连他也受不了了。


    庭舒倒是很习惯。跟在第七峰的日子没什么差别。


    大概也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因此也比旁人对千篇一律的生活数得更加清楚。


    “的确是太久了。”她站在月下,嘴角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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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气轻柔。


    甲板上,巡视的弟子开始交接。


    赵恪将甲板上的青云台弟子分成了好几拨,不仅安排他们巡逻,还开始安排每个人的修炼。


    他是个很称职的领导者。在青云台时,他就已经开始帮着谟无管理宗门事宜,这也是庭舒选择他的原因。


    丹流等人并未经历过完整的前往苦新的路程,对于所需的时日并不清楚,但按照前人所说,最多不过要一年。


    事情显然有些不对。


    “师兄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吗?”庭舒忽然开口问道。


    丹流愣住了。


    庭舒冲平静的画面扬了扬下巴,“我们已经经过这个地方很多次了。”


    “……”


    丹流看向海面——水天一色,无边无际。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海面可都是一个模样。


    庭舒默然。未几,她说:“这里,埋骨之地。”她也不愿多说。


    丹流听完思索片刻,随即领悟到了庭舒话里的意思。


    他难以置信,“就因为这个,你就能认出这里?”


    “不然呢?”庭舒轻笑了一声,“师兄好像忘了,我来这里,是要报仇的啊。”


    这里葬送了她同门的性命,庭舒怎么会认不出这里呢?


    庭舒一只手紧紧握住栏杆,面上仍旧云淡风轻。


    当天夜里,庭舒敲响了梁惊的房门。


    近来飞舟上的气氛越发低迷,梁惊只能想尽办法做出一个主心骨的样子。


    他是第七峰出身,飞舟上所有弟子的师叔,天然就要多一份威信。


    但被寄予厚望,名不副实的位置呆久了,难免就会觉得疲惫。


    梁惊不能在弟子们面前露出半点害怕与脆弱,否则弟子们就会像一根紧绷的弦忽然放松,或许再也没办法回复原样了。


    苦新海上的海妖很可怕。神女保证不会让伤亡太惨重,但并未承诺不取人性命。


    神女之上是天道,天道的规矩谁也没办法改变。


    梁惊这些天的日子不好过,他也只能在自己屋中才能获得片刻放松。


    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丹瑛的脸。


    梁惊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妙衡师姐。”


    丹瑛“嗯”了一声,“雷劫时落下的伤好些了吗?”


    梁惊点头。


    外边海风吹得大,梁惊请丹瑛进屋说话。


    丹瑛笑着摆手拒绝,“夜已深,我也不是说什么要紧事。”


    丹瑛仔细打量了一下梁惊有些憔悴的脸,说:“这些天辛苦你了。”


    自从那日之后,丹瑛与丹流两人都没有再露面了。


    飞舟上的弟子们,在苦新海的影响下,渐渐淡忘了飞舟上还有两个大能的存在。飞舟上弟子们能相信的,也只有梁惊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来关心梁惊。


    单月那厮,平时没心没肺,遇上大事也是可靠的。


    她和赵恪两人一起管着弟子们。两个人也都不可能还有空慰问梁惊。


    “苦新海中危险重重,日后有需要,你可以来找我。”丹瑛说。


    梁惊并不知道苦新海的规矩——并不知道领队长老不可出手的规矩。


    只是在听见丹瑛的承诺时,陡然松了一口气。


    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