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苦新深处

作品:《小庭落满霜

    大概是那晚丹流的话过于叫人感动,庭舒并没有阳奉阴违,真的就再也不去管她体内蛮横的灵气了。


    飞舟又行进了两个月,确如丹流所说,苦新海变得更加危险起来。


    起初,并没有人发掘。


    丹流自从那日骂了梁惊之后,却也没有继续管束他们在夜里“背着”他钓鱼。


    赵恪对两人的行为并不赞同。为了避免他的唠叨,单月和梁惊索性就不再拉着他同流合污了。


    只是真的钓起鱼时,还是要麻烦赵恪来杀生。


    不过烤了几次鱼,香味便引得所有弟子嘴馋。


    在眼巴巴看着梁惊和单月大饱口福的不知第几次;在丹流路过了满嘴流油的两人身边,却并未训斥之后,飞舟上许多房间的桌子都少了一条腿。


    梁惊三人独占着那个小角落,原本还被梁惊嫌弃钓不上来鱼的地方,竟然成了钓上来最多鱼的地方。


    但也没人争夺那块福地,算是对先驱者的尊敬。


    梁惊其实也奇怪丹流为什么不管自己了。


    想了两天,就想到了那夜遇到的丹瑛。


    想必是丹瑛说动了丹流,梁惊心想。


    于是乎,在某个夜里,又钓上来两尾鱼的一个夜里,梁惊拿了一整条烤好的鱼找上了“丹瑛”。


    “丹瑛”看着面前肥硕得离谱的鱼,无言片刻,笑容勉强的收下了。


    回去之后,梁惊回想起丹瑛的脸色,就知道自己这东西送得不对。但东西已经送出去了,管人家喜不喜欢,也不能重新来过。


    梁惊蒙着被子,脑中总是会想起丹瑛看见那条鱼的时候,丹瑛复杂的神色,羞愤得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日单月见了他,直呼见了鬼。


    梁惊也不知道自己的一片心意被丹瑛怎么处理了,但他想,如果丹瑛尝过一口那鱼,想必也不会扔掉吧……毕竟是赵恪做的,梁惊自认为味道不错。


    这种事也不好亲自去问,只是在那天晚上,他在甲板上碰到了丹流。


    丹流脸色并不好,看起来甚至有些憔悴。


    丹流不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他的脾气上来了,是会平等骂每一个人的。


    但梁惊也是第一次看见丹流这么烦躁。


    起初梁惊还没看见他的神色,上前问了好。


    丹流回头看见他,就阴恻恻说:“爱吃你的鱼就自己吃去,少拿去祸害别人。”


    后来,丹流就像消失在了飞舟上一样。


    只是在那段时间,梁惊夜里总能听见什么声音。


    他始终找不到声音的源头。


    海浪声、呜咽声、瓷器碎裂的声音、掀翻桌子的声音,还有哄睡的歌声……


    男人的声音沙哑又沉闷。


    “霏霏点点回塘雨,双双只只鸳鸯语。”


    “灼灼野花香,依依金柳黄。”


    “盈盈江上女,两两西边舞。”


    “皎皎绮罗光,青青云粉状”


    ……


    这声音夜夜唱,却好似只有梁惊能够听见一般。


    腰间的银铃晃啊晃,伴着这声音,他竟然能睡得格外沉。


    几天之后,梁惊第一次在白日的甲板上见到丹瑛。


    丹瑛面色憔悴,两只手都被包扎起来。


    丹流扶着她在甲板上散心。


    日升月落,每一场他们都没有缺席。


    第一个上前与丹瑛搭话的是赵恪。


    梁惊和单月也是之后赵恪说起的时候才知道到这件事的。


    可赵恪向二人问好后,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将那夜丹瑛给他的芥子囊原封不动还给了她。


    赵恪说丹瑛并没有强让他收下,只是叹了口气,劝赵恪不要总是憋着自己。


    丹瑛与丹流出双入对,飞舟上的弟子们在第一日的时候就知道了她的存在。


    从上飞舟后,没有一个人知道丹流之外,另一个带队长老是谁。


    丹流、单月、赵恪、梁惊都心照不宣没有告知众人。前者不说,是因为庭舒不说,后三者,便都是看着丹流行事。


    丹瑛每每出现都带着幕篱,但仪态仍能看出不俗之处。


    所有人都在猜测她是谁。


    直到有一日,有弟子终于问向了赵恪。


    问那个女长老是谁。


    赵恪回答了她。


    “是妙衡仙子。”


    丹瑛的名号不及庭舒响亮,但就像庭舒于剑修一般,丹瑛于丹修而言亦是人人瞻仰的存在。


    天下谁人不识君?


    苦新海中钓上来的鱼越来越肥美,有时还会险些将弟子们扯落下去。


    甲板上的弟子们不再只是专心致志钓鱼了,还会暗中打量着那个甲板上的两位丹门主。


    丹瑛出现在甲板上的世间越来越长。


    她手上的布条已经撤去,但腕间始终被不同颜色的腕带缠绕。


    渐渐的,也不再和丹流一同出现了。


    丹流不在,那些丹门弟子就鼓起了勇气,上前询问丹瑛丹道要领。


    其实弟子们心里还是有些怵——虽说传闻中丹瑛温柔和善,但她的亲弟弟丹流可不是个善茬。


    同胞姐弟,性格大概差不了多少。


    但这个担心很快就化作灰飞消失不见。


    丹瑛的确温柔。


    知无不答,无所不知。


    这让众多弟子们都乐得在甲板上等着她现身。


    人越来越多,直到有一日几乎所有人都来了,丹瑛分身乏术,在甲板上解了一整天的惑。


    在之后,就又没有人见过丹瑛了。


    日子还是继续过下去。


    有一天,一个弟子钓上来了一尾鱼。


    那鱼模样怪异,硕大无比,牙尖嘴利。


    弟子还没细看,那离水的鱼忽然蹦了起来,咬落了那弟子的一只耳朵。


    众人这才知道这些鱼究竟是什么——是妖。鱼妖。


    不过是苦新海边缘的鱼妖太过弱小,才任人宰割,于普通的鱼无异。


    想到吃了这么多日妖兽的肉,弟子们干呕了一片。


    至此,也就没人再在甲板上钓“鱼”了。毕竟少了一只耳朵真的很难看。


    海里的鱼妖已经能看出妖的模样了。


    日日夜夜,这些鱼妖不断攻击着飞舟,好在飞舟是丹流花了重金制作的,船身画了许多攻阵与守阵。


    除了船行进得晃了些,倒没什么别的影响。


    飞舟下的鱼模样越来越难看了,弟子们被晃得头晕脑胀。


    更不幸的是,他们还发现自己的法力被限制了。


    弟子们心情不佳,胆大的就跑到甲板边拿东西砸下边的鱼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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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一个夜里……


    又是一轮满月夜。


    两个女弟子手挽手,在甲板上看月亮。


    今日是中秋。


    修士对这些节日没什么太大的感触。


    几十年的寿命已经过去,有人坚信人生在世,终究会再见一面。有人则是已经亲友尽亡了。


    两位弟子显然是仙门的少数。


    梁惊的不守规矩带坏了飞舟上的很多弟子。


    丹流是不允许飞舟上有人饮酒的,但两位弟子却丝毫没有遮遮掩掩,倒了两杯酒对饮。


    看那女子的动作,那酒壶中的酒应该所剩不多。


    喝完酒,两个人脸红扑扑的,相视一笑,又结伴回船舱去.


    她们并没有看见,在她们身后,一只足有半人高的鱼妖跳上了飞舟。


    那鱼妖长了满嘴尖牙,两只眼睛十分凸出。


    它长了四条如婴儿般的腿,轻轻地、迅速地跟在了两个女修身后。


    “嗬、嗬——”


    呕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就像一个势在必得的人,对手下败将的挑衅.


    一个女修似有所感,僵硬地转过头。


    鱼妖伸出舌头,身上的粘液滴落满地——它已经跃到半空,将要扑到女修的脸上!


    “啊啊啊啊!!——”


    女修下意识紧闭双眼。


    然而,预料中的撕咬并未出现。


    长久的安宁中,女子小心翼翼睁开眼。


    ——那鱼妖已经被钉死在了甲板上。


    一柄剔透晶莹的白玉萧贯穿了这妖的身体。


    女修心有余悸,脚下一时不稳,摔了下去。


    刚才的声音引来了船舱内人出来查看,不多时,甲板边边围满了人。


    见到那鱼妖的尸体时,场上议论声渐起。


    在人群的议论声中,一个女子从高楼跳下,走到了鱼妖的尸体旁。


    庭舒神色淡淡,将那白玉萧拔了出来。


    白玉萧通身沾染了鱼妖的鲜血,拔出来时,鲜血滴落在了庭舒的衣摆上。


    庭舒踢了踢鱼妖的尸身,转身吩咐:“丢海里去。”


    人群之中,丹流揣着手慢悠悠走了出来,在众人还在疑惑这是在吩咐谁时,他就已经处理好了这鱼妖。


    庭舒走到女修身前,将她人拉了起来。


    女修受宠若惊,还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这才握住庭舒伸来的手。


    “没事吧?”她问。


    女修摇了摇头。


    另一个与她同行的女修跑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看见她没有受伤后,另一个女修冲庭舒行了大礼,“多谢妙衡仙子!”


    庭舒颔首,转头看向丹流,问:“还有多久到苦新?”


    “大约半个月?”丹流也不确定。


    庭舒看着他,没说话。


    丹流摸了摸鼻子,又说:“多不过一月。”


    庭舒这才移开目光。


    “苦新深处有海妖聚集,飞舟的结界只能应付元婴以下的妖兽。这些天,诸位还是不要在上甲板上了。”她环视周围一圈,“赵恪和梁惊在哪儿?”


    “赵恪师兄说梁师叔快要升境了,现在正守着梁师叔。”


    “去找。找到后,把梁惊带来找我。”


    庭舒心情不佳,吩咐完后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