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弱不胜衣

作品:《小庭落满霜

    回飞舟的路上,庭舒一言不发,脸色不好。


    不光是生气,还有凝重——庭舒是不会因为弟子们的漠视而气愤的,那又不是她的什么人。


    来时还需要丹流三步一回头等的庭舒,如今却是健步如飞。


    刚才庭舒的动作太过突然,就连丹流也没有反应过来,但他相信庭舒必定是不会无故发作的。


    他想问什么,可庭舒步履匆匆,丹流也不好在此时发问。


    二人脚步飞快,走到飞舟下时,众多弟子都已经上了飞舟。


    丹流掐诀,两人瞬移到了丹流的房间中。


    与此同时,飞舟升空,驶入了苦新海。


    是庭舒催动的。


    屋内,庭舒的表情还是不好。


    丹流给她倒了杯茶,没有开口。


    “是谢安琼。”庭舒转头看着丹流,断定,“是谢安琼!”


    “谢安琼?”丹流不解。


    关谢安琼什么事?


    庭舒别过脸自己冷静了片刻,随后看向了丹流,“你没发现那人有什么不对吗?”


    那个持刀伤人的书生。


    那个被庭舒控制,“自行了断”的书生。


    “是谢安琼!”


    丹流的脸色变得难看。


    他难得没有顺着庭舒的话说下去,而是问:“你是如何断定的?”


    “……”


    庭舒沉默了下来。


    那并不能用眼睛看出来。


    那需要一种连结。


    后颈再次传来灼热的痛楚。原本就因为谢安琼而烦躁的庭舒更加心烦意乱。


    她皱着眉,极力忍耐着。


    耳边仿佛又被蒙上了什么东西,四周的声音变得沉闷起来。


    庭舒、庭舒……


    庭舒的眼睛逐渐变得涣散。


    在她将要倒下去的时候,丹流眼疾手快揽住了她的腰。


    这次丹流连呼唤都没有再呼唤。他以一种霸道的方式进入了庭舒的识海。


    识海黑黢黢的一片。


    丹流还未站稳,就唤出自己的命剑。


    不死剑剑身立刻覆上火焰,丹流口中念诀,用力一劈


    ——火焰立刻驱散了识海中的黑暗。


    黑雾四处逃窜,然后消失不见。


    丹流顾不得多停留,立刻收回神识,探查起庭舒的状态。


    身上的灼热已经渐渐褪去。庭舒双眼沉沉合上,应当要等上一会儿才能醒来了。


    丹流看着已经晕过去的庭舒,心情复杂。


    ……


    他看了好久。


    最后,他叹了口气,将庭舒抱到了榻上。


    -----------


    庭舒醒来的时候,飞舟已经落到了苦新海上。


    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让人觉得悬浮。


    庭舒坐起身。守在一旁的丹流就出声:“睡好了?”


    丹流坐在窗边打坐——与今早庭舒的样子别无二致。


    庭舒走到了丹流身边,不待自己开口,丹流就问:“为什么认定是谢安琼?”


    “我没办法解释。”庭舒顿了一下,“但的确是她。”


    “……”


    “她在催我来苦新。”


    小溪就在苦新海边界,神女的感知能够到达这里,但这并不是苦新地界,神女无法掌控这里。


    于是谢安琼控制了一个人,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庭舒:来苦新。


    谢安琼甚至连让庭舒停留一日都不愿意。


    真是……望眼欲穿啊。


    如今他们已经进入了苦新地界——当一个人进入苦新地界后,什么都瞒不过谢安琼。就像是在青云台,什么都瞒不过庭舒一样。


    而谢安琼所能知道的,比庭舒更多——因为谢安琼的力量,来自于天道。


    “她在看着我。”庭舒得出结论。


    从那场仙门与妖族的大战、从她杀死明祉之后。


    谢安琼或许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


    那日仙门大比,她的出面并不是为了农昭——她是为了那个龄月仙子会出山观礼的传言。


    庭舒的记忆回到了七十年前一个夜晚。


    她皱眉,“或许,我和她很快就能见一面了。”


    她们两人之间,没有新仇,亦没有旧怨。


    她们两人之间,有的仅仅只是一段共同的秘密。


    “这一路上,我们得小心了。”


    ----------


    龄月仙子。这是每个仙门人引以为傲的一个人。


    千重人,没有一个人不认识她的——自从那日她杀死妖君,终结大战。


    庭舒的故事流传了七十年,人人倒背如流。


    传闻中,庭舒一族的先辈乃是创世之神的第一位信徒。他追随创世神,忠心耿耿,至死不渝。


    后来,苍生遭逢大乱,创世神为拯救苍生陨落。他被埋葬在人族与魔族的交界处,化作一道屏障,隔绝了魔族来到人间的道路。


    而庭舒一族,世世代代守护着这道屏障。


    曾有一位魔君,多次想要冲破屏障未果,恼羞成怒之下,他为庭舒一族降下了一道诅咒——这个诅咒,让庭舒一族代代短命,不得善终。


    千百年来,始终没有人找到破解这个诅咒的方法。


    沧海桑田,直到如今,这一族中仅剩下了一位孤女在世。


    这位孤女,正是庭舒。


    传闻庭舒降生之时,天地呈祥。


    她天生剑骨,身负无瑕灵体,极受天道喜爱,修行之事一日千里。


    在一次抚云下山游历时,冥冥之中,一个声音呼唤她来到了创世神的坟墓前。创世神降下神谕,让抚云将自己的信徒之后带离故土。


    于是乎,抚云带回了当时仅有八岁的庭舒。


    庭舒十六岁时参加仙门大比,一手剑法出神入化,一剑点破对手修为突破。


    后来,在仙门与妖族的那场大战之中,十八岁的庭舒尚还只有筑基期的修为,却以一人一剑,杀死妖君明祉,护佑了天下苍生,也终结了萦绕他们一族千百年的诅咒。


    那一战后,庭舒名声大噪,而她,却学着她师傅的模样,隐世不出。


    就连她隐居的第七峰,也一同消失在了世间。


    ……


    进入苦新海之后的日子实在是无聊至极。


    大海茫茫无边,只有天上的日月能有所变化。


    好在飞舟停留在小溪的时候,梁惊买了好些好玩的东西。


    他联合着单月砍了自己屋中的桌腿,做成了一个鱼竿。两人整日坐在飞舟的角落垂钓,赵恪就在两人身后打坐。


    他们两人的运气不好,五日中只有一日能钓上来两尾鱼。


    至于这鱼究竟该怎么吃,就全看赵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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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做了。


    单月和梁惊都不挑,很好养活。


    好日子没过几天,三个人钓鱼的事情就不知道是谁传开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在众多弟子们围着赵恪嗷嗷待哺的时候,丹流拎着少了两条腿的桌子兴师问罪来了。


    就这样,梁惊三人被丹流骂了一通。


    准确来说,丹流也就指着梁惊骂了。


    丹流严令禁止了他们钓鱼。


    作为小师叔,梁惊率先表了态,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再放任单月师侄胡闹。


    第二天,梁惊果然没有再对苦新海的鱼下杀手。


    但没过几天……


    夜里,他敲响了单月的门。两个人又拉着赵恪,蹑手蹑脚的跑到了飞舟的角落。


    ----------


    “师叔,我们这样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想着那日丹流的样子,单月心里发怵。


    梁惊看了眼她跟在自己身边鬼鬼祟祟的样子,冷笑道:“在青云台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胆小怕事?”


    “这又不是青云台——丹师叔骂你的时候你还不是跟鹌鹑似的。”单月嘴上不饶人。


    梁惊懒得与她多说什么。


    在两人身后,赵恪面无表情跟在身后。


    他同样轻手轻脚,却不似前面两个人那般,仍旧看起来光风霁月。


    跟梁惊与单月两个人看起来格格不入。


    晚上并没什么人在甲板上,三个人也不知是在躲谁——总之就是一副偷鸡摸狗的样子。


    好不容易到了钓鱼的地方,梁惊还没舒一口气,就看见他们的目的地——飞舟的角落,站着一个人。


    是久不露面的丹瑛。


    月亮悬在空中。今日不是十五,月亮只有弯弯的一弦。


    丹瑛墨发松散,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寝衣。


    独属于她的那件浅粉色校服披在外面,一只肩膀已经快要挂不住。


    丹瑛仙子神色恬淡安详,仿佛未曾觉察。


    她抬头,含笑。


    温柔的看着海边那一轮弦月。


    她的手已经伸出栏杆,指尖一滴血珠在海风吹拂下摇摇欲坠——数不清的海鱼在海面上翻腾,迫不及待等着那一滴血的坠落。


    然而,就在那一滴血真的要掉落下去的时候——在那一滴血将要归于海内,它忽然停滞在了空中。


    金光包裹着它。


    然后,这一滴血缓缓上升。


    它升到丹瑛的面前,在庭舒身边转了一圈。


    它来到丹瑛的指尖,蹭了蹭。


    随后,鲜血从它被遗弃的地方回到了庭舒的身体。


    金光包裹着丹瑛的指尖,待它消散之后,丹瑛的指尖毫发无伤。


    “真是霸道啊……”丹瑛收回手。


    梁惊三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丹瑛已经看向他们。


    月凉如水。


    丹瑛拉起已经快要掉落的外衣,轻轻将它合拢。


    海风将她吹得就像一团雾一样飘渺。


    “是谁出的主意?”丹瑛眉眼含笑。


    尽管如此问,但她已经把目光放在了领头的梁惊身上。


    梁惊觉得丹瑛就是明知故问。


    她的目光就像是早就知道了答案,却还是要等到有人亲口说出来。这算是一种恶趣味?


    “你们还真是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