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壮(月神殿传说)

作品:《凤髓骨鉴

    “还真是一出好戏!”


    随着这一声,黑衣少年转过身。谁知两人对视的一瞬,神情都凝滞住了。


    祝余先是瞧见他腰间的青玉,随后再看到他的脸。


    夏清朗?他为何会出现在寒江?他不是府衙的主簿,难不成顾长柏也跟着来了寒江?


    她思绪不安地瞟向别处,好在胡娘提醒,如今换了容颜,就凭这张脸他认不出来。


    可偏偏是这一张脸,让夏清朗有种见鬼了的感觉。


    夏清朗第一眼,就觉这张脸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他分明没有见过此人,可又总觉得有些熟悉?


    他忍不住问:“兄台看着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见过?这怎么可能?


    祝余眼眸一圆,只因这张脸绝无可能在这世上出现过。


    那是她以小药人幼时的骨相,推测出了一张完全不存在的脸。不过,当日用铜镜一观,这张脸确有这些说不出的熟悉感。


    兴许是此前常以无相之术,摸骨成型,熟知南靖人的面貌特征。此番第一次创作,加入了一些共同特征也合理。


    她得出一结论:“我这张脸纯属路人之颜。”


    此人虽不及谢展容貌出众,可要说是路人之颜,未免夸张了些。


    他一身黑衣身姿飒爽,眉宇带着锋芒,藏着江湖气,也算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只是夏清朗也没深想下去,他看此人有趣,想交个朋友。


    “我姓夏,字清朗,兄台不知如何称呼?”


    名字?她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最好是一个与祝余毫不相关的名字。


    余光中,大强正在沙柳树下纳凉。


    她下意识说出一个名字:“大壮,柳大壮。”


    听到这三个字,夏清朗两眸睁大了一圈,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这和一个妙龄女子叫二狗有什么区别。


    倒是祝余颇为满意这个名字,毕竟柳大壮,听上去确实挺像个厨子的名字。


    即便如此,夏清朗还不忘捧场:“大壮兄,啊不是,是柳兄气质典雅脱俗,没成想有个如此霸气的名字。有趣,实在有趣!”


    祝余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话锋一转试探道:“夏兄瞧着眉目清秀,不像是寒江本地人,可是从南方而来?”


    “哦,我从清河来的。”二人并肩同行。


    “清河?”祝余装作深思问,“那离这儿有些距离,夏兄不远万里来这寒江所为何事?”


    夏清朗也不真是个蠢笨的人,他见这柳大壮颇有城府,连那无赖孙霸都败下阵来,想必也不是寻常人。


    他挠了挠头,遗憾道:“我本是来等一个姑娘的,不过可能再也等不到了。”


    姑娘?夏清朗除了吃,竟还喜欢姑娘?


    不过祝余松了口气,起码夏清朗并不是顾长柏派来的人。


    “夏兄,不容易啊。”她拍了拍夏清朗的肩以表安慰,毕竟私奔百里未果,又遭女人抛弃,确实不易。


    可不是,夏清朗能容易吗?


    昨个夜里风沙声本就大,他本就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谁知谢展一直挑灯夜读到深夜。


    “阿朗,你睡了吗?”


    夏清朗扭动着身子,捂住耳朵道:“睡了。”


    一个转身,谢展那张白净俊朗的脸凑了上来,十分正经道:“我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难道是玉美人一案有了什么新的线索?


    夏清朗深吸一口气问:“什么事?”


    谢展抱着手臂思索道:“明日还是你去城中接应祝姑娘。”


    “我不去。”夏清朗闭着眼翻过身,语气慵懒道,“那祝家小娘子是你想见,我又不想见。”


    谢展顾着左右,清了清嗓子:“祝姑娘乃是仵作世家祝家的传人,是悬镜司仵作的不二人选。若有她助力,玉美人一案想必能更快破解。”


    夏清朗被他折腾得毫无困意,坐起身子幽怨地看向他:“老谢,你想让人家加入,也不问问人家姑娘愿不愿意?”


    “所以我给她写了信。”谢展一脸认真,“她一定会来的。”


    夏清朗在心中破口大骂,老谢是有些姿色,洁身自好,又风度翩翩,清河女子爱慕他的不少。


    可那祝家小娘子也不是寻常女子,他是见识过的,白日破腹取心从不眨眼,夜如蛟龙下水无影无踪。


    老谢要落她手里,必定只剩个皮了。


    “老谢啊老谢,你还是不够了解女人。”夏清朗抱着被子,一副看透红尘的模样。


    “你觉着祝家娘子会因这封不着边际的征书,赶上十多天的路程,再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见一个从未见面的陌生人?”


    夏清朗摇头,谢展他根本不了解女人。


    谢展若有所思,颔首道:“不如我们打个赌?明日你进城接应,若寻到了祝姑娘,你给我一两银子。若是没寻到,我请你吃炙羊肉。”


    一听是炙羊肉,夏清朗的困意全无,眼睛立马亮了,连忙答应下来。


    根本没有意识到,谢展提出的赌约,又岂会有输了的道理。


    ……


    “夏兄在想什么?”


    夏清朗一时出神,瞧见柳大壮盯着他,急忙大步跟上。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起马上能吃到炙羊肉了,激动!”


    “让一让!让一让!”话音未落,身后催促声不断,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让出一条道来。


    只见巷尾拐角缓缓驶出一辆马车,前头四匹马并驾,后头拉着的根本不是人。


    是一个足足两人高的铁笼子。


    百姓们嘀咕着,笼子里安静趴着七匹狼,蜷缩在一起像是昏睡过去了。再走近一些,七匹狼的脖子上、脚踝上都拴着三指宽的铁链。


    一个绿衣红裤的男人站在笼子一侧,他手拿着鞭子,嘴角有意无意地扬起。


    能征服这沙漠之霸的,除了神女,还有他。他看不起那个装神弄鬼的女人,自个多么辛苦才弄来这么些银子,可这女人只要坐着,就有无数信众把钱供上。


    这太不公平!


    “他是谁?把这些狼送进城里干嘛?”夏清朗在人群中探着脑袋。


    一旁卖白面馒头的老农道:“他叫廖八,是个驯兽师。明日就是一年一度的月华神典了,这些都是神典上用到的神兽。”


    当日在仰月楼瞧见的月兽,是只四肢强壮、浑身灰白、威武霸气的沙狼。


    笼子里的这些狼看上去瘦小多了,当然这种狼崽子也是会攻击人的。


    这本是安然无事,可忽然,一个疯汉拦在马车前。


    “你个疯子!不要命了!”廖八揪住麻绳,但太迟了,笼子里的猛兽已经被这动静惊醒。


    他一鞭一鞭打在铁笼之上,想要警告这些畜牲,可这些狼已然失控。


    铁链碰撞的声响,两人高的铁笼子,听着就快被拆了。


    疯汉双手拜月状,嘴里念念有词:“月神降临,有罪之人必受审判。月神降临,有罪之人必受审判…”


    狼嚎声伴着那疯汉毛骨悚然的诅咒,百姓们四处逃窜,方才的欢愉立刻被恐惧笼罩。


    这些狼若是逃脱,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