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笨拙地学习爱人

作品:《乖乖女退场,京圈浪子怎么眼红了

    要说凌绝最亲近的人,不是母亲戚曼君,也不是父亲凌慕峰。


    而是戚曼君的养兄戚晚亭。


    戚晚亭自小被戚家收养,性格温柔豁达,与家人也感情甚笃,在凌绝七岁前的童年时光,这个靠谱的舅舅充当了亦父亦母的长辈角色。


    可惜这样好的人,璀璨的人生却永远停留在了二十年前。


    一场车祸,不仅带走了戚家的父母,戚晚亭亦成为植物人,一睡多年。


    是戚曼君不死心,始终用大量的钱和药物吊着他一口气。


    但奇迹并没有发生。


    戚晚亭的生命还是被宣布走到了尽头。


    凌绝半夜抵达的时候,戚曼君和凌慕峰还待在他的病床边。


    戚曼君声音里已经没有太多起伏,“医生说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凌绝缓慢地靠近病床,凝视着床上形销骨立的男人。


    和记忆中风度翩翩的舅舅已经是两种模样了,可依稀间又和从前陪伴他的温和沉静的形象没有什么不同。


    他的离开,似乎也预兆着亲情的最后一抹余光消逝。


    “死亡对他来说是解脱。”


    看了他很久,凌绝只说了这一句话。


    戚曼君却陡地潸然泪下。


    她知道的,她知道的,她一直都清楚,以戚晚亭的骄傲,是宁愿轻快地赴死,也不愿意这样苟延残喘地像废人一样躺着的。


    是她自私。


    是她想要留住他。


    她的亲人,除了阿绝,只剩下他了。


    他活着一日,就像这世间戚家的余温还未消散。


    她这样强求,这些年他是不是也有在心里怨过她。


    又或者和曾经许多次她闯完祸归来一样,只会笑着说一句,“没关系,我们曼君做什么都可以。”


    一直强大的,坚韧的,完美的戚家家主在这个深夜卸下了所有伪装,浑身颤抖,泣不成声。


    凌慕峰眉头紧蹙,垂在身边的手指动了动。


    他已经快二十年没见过她哭过了。


    曾经骄纵的,动不动就泪失禁的戚大小姐似乎已是很遥远的事了。


    他克制地伸出手,想要抱一抱她。


    戚曼君却在那之前就已经整理好了自己,除了发红的眼睛和仍带点鼻音的声调,看不出一点那一个瞬间脆弱的女人的影子。


    她挺直脊背,保持平静,对着凌绝道:“你在这里陪陪你舅舅,我去准备后面的事。”


    对戚晚亭的身体她其实早有准备,该备的都备着。


    况且这会深更半夜,有谁要沟通呢,不过是她想躲出去收拾一下狼狈的自己罢了。


    戚曼君没有等儿子回答就已经快步离开。


    凌慕峰伸出去的手尴尬地杵在半空。


    过了好一会,自嘲又失落地收了回来。


    他看向进门后就没和自己说一句话的儿子,“去陪陪你妈吧,她需要你。”


    凌绝沉默地跟了出去。


    ……


    凌晨时分的医院花园,除了零星的几点路灯,空无一人。


    花丛边的长椅上,有人捂脸痛哭。


    在无人处宣泄悲伤。


    凌绝本来不准备上前的,以他一贯的性格,只会静静地陪在一边。


    他对生死向来冷漠,戚晚亭会死,他亦会死,与死神擦肩而过的许多个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会比戚晚亭先离开。


    他想对戚曼君说不必介怀,却不知怎的想起离开S市前,在秦疏意家楼下那个拥抱。


    戚曼君感觉到有人坐过来,又被揽住肩膀轻轻拍了一下的时候,她以为是凌慕峰,结果却发现竟然是她许多年没有拥抱过的儿子。


    她很少抱他的,后来想抱的时候,他已经长大了。


    在一个人人都扭曲拧巴的家庭里长大,凌绝也和他的父母一样从不会直白地表达爱。


    但此刻无声的安慰,却让戚曼君突然觉得。


    原来在不知道的地方,她的儿子正在跌跌撞撞地,艰难地,笨拙地学着爱人。


    她有点意外,有点欣慰,又有点心酸。


    是应该笑的,却不知怎的眼泪更加止不住了。


    可不得不说,此刻来自血脉至亲的安抚,是一股温暖的力量。


    母子俩就这样没有对话的,在花园里安静地坐了很久。


    慢慢地接受亲人的离开。


    ……


    秦疏意回到帝都的当天,还没来得及做任何事,就先接到了老板蒋木兰的电话。


    “疏意,有一个客户指定要你接手,你想去吗?”


    ……


    戚晚亭是在秦家回帝都的这天凌晨走的。


    在被医生宣告最后时间后,他仍然又多撑了两天。


    医生说,也许他也是想多陪陪亲人。


    戚曼君又崩溃了一次。


    秦疏意是在灵堂见到的凌绝和他父母。


    见到是她,凌绝有点意外。


    不过当下并不是叙旧的好时间,两人只是专注地做好自己的事情。


    告别仪式办得很隆重,戚晚亭出现在大众面前的时间已经很久远了,但还有很多人记得这位戚家公子的风姿。


    而且光是冲着凌家和戚家的面子,人就不会少。


    整个告别仪式期间,来来往往吊唁的除了亲戚朋友,就是各大权贵。


    陶望溪也到场了,她是跟父母和哥哥一起来的。


    即便是沉重的葬礼,也是另一种意味的名利场。


    受邀即是身份的象征,资格不够的连寒暄的机会都不会有。


    陶望溪从秦疏意手中接过点燃的香时,居高临下又怜悯地看了她一眼。


    秦疏意会以工作人员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一定不是凌绝的意思。


    如果是凌绝让她来的,不是女朋友这样自家人的身份,也会是普通宾客。


    那么,戚曼君或者凌慕峰至少有一个人对她不满。


    即便有凌绝喜欢又如何呢,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大家都是被挑挑拣拣的可怜虫。


    秦疏意不是没有察觉陶望溪对她的观察,但是不管那个人指定她是为什么,她只会在自己职责范围内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