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小好友表面看十分正常，最近也一样在上班下班。据一些居住在附近的老头老太太说，偶尔就会提着水果去看朋友的家里人。


    平时上班也在上班。


    乍一看没什么异常。


    不过她们还有“面试”环节，就是看他的状态，还有顺便问一下其他行踪。


    看到人后，乐宁就肯定了。


    这个人就是肇事司机托付赃款的对象。


    因为他身上穿的衣服，是现在时下的流行款，手上还戴了一块手表。虽然用不了太多钱，但对于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以及有家庭的人来说，要花出去买这些“不实用”的东西，肯定会十分舍不得。


    尤其是这些东西的成色都还很新。


    证明就是近期买的。


    而且他脱离周围认识的人后，表情不自觉会非常高兴，整个人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乐宁让沈疏影仔细找人打听了一下，有和这个人聊得比较来的人说，他有辞职的打算。


    不过后来又说为了肇事司机，选择留下来，等肇事司机的判决下来再说。


    综上所述，这些基本可以判定，肇事司机的钱确实给了这位发小。


    “回去吧。”乐宁说。


    沈疏影点头，跟上乐宁的步伐。


    两人回到车里，开车回队里，准备提审肇事司机。


    蓝敏再度被安置好后，乐宁他们拿着卷宗和其他资料，走进了审讯室。


    走进门，肇事司机已经被安排坐在了椅子上。


    在看守所一段时间，他整个人眼神混沌了许多，黝黑的皮肤上没了血色，胡子拉碴，身形瘦削。


    看见她们进来，他眼睛里带着惊讶，随后又低下头，假装无事发生。


    沈疏影坐下后看向乐宁。


    乐宁点了点头，放下资料后看着对面说道：“姓名。”


    “李江。”李江已经非常熟练知道这个流程，迅速回复道。


    乐宁继续问其他的信息，核实后问道：“你撞死的人，你认识吗？”


    “你们没看之前讯问的记录吗？我不认识。”李江说。


    “老实点！”沈疏影喝道。


    李江没说什么，抿唇继续低下头。


    他外表属于普通长相，没有一些大货车司机凶横的感觉，甚至还能看出几分苦相。


    乐宁盯着他，定定地说：“那你现在就要认识了。”


    她拿出卷宗，开始详细描述黄胜和黄依琳的生前的事情，以及两人的遭遇，还有最后的死亡时的情况。


    她说：“我看了一下，你当时很久没下车，过了好一会儿才扶着车走到的死者面前，你当时是什么感想。”


    似乎是没想过乐宁居然会问这种感想方面的问题，肇事司机李江望着她，表情有瞬间的茫然。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我……很害怕。”


    他当时浑身都在抖，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只看着那具尸体。


    以及他再也回不去的人生。


    他听完乐宁的介绍后，只有黄胜苦啊，和他一样苦。


    他喉咙里哽住，过了好久才让人打了电话。


    乐宁看着他的模样，说：“他很苦。他人去了，女儿的案子也就没人在意了。他到死，都没能等来一个公道。留给他的，只有被碾压身体的剧烈痛感，然后在身心双重痛苦中死去。”


    在审讯中下策是攻身，也就是熬被抓的重大嫌疑人。


    至于上策，就是攻心。


    欺负一个可怜人，对一个不是完全良心泯灭的人来说，是很困难的事情。


    不过她知道，光是这样说，李江也不会承认。


    所以这就是铺垫，是前菜。


    李江知道乐宁的意思，也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她说的，也确实是事实。


    他想过很多，也没想过被他压死的黄胜那么惨。


    他眼眶不自觉泛红，低下头任由眼泪不断砸落在紧紧交握的手上，肩膀不自觉抽动着。


    低声的呜咽传来。


    “……我不是人……不是人……”他哭着，嘴里含混着说。


    乐宁望着他，等着他哭泣。


    唤醒仅存的良心后，乐宁将黄胜的卷宗放好，翻开了贺江远给的资料。


    沈疏影站起身，给他递了纸。


    李江擦了自己满脸的眼泪，抬起眼用通红的眼眶看向乐宁。


    乐宁双手放在桌面上，手指交握放置在桌子上，眼神郑重道：“我这里了解了一些事，我想你应该知道。”


    李江没说话，她也没有补充说让人认真听的意思。


    她开始一个个说那些程江远手下的受害者，从高中开始。以及这些女孩的家庭背景，还有她们的父母。


    无论是反抗还是不反抗，对她们的遭遇来说，差别不会非常大。


    最终的结局，要么被扔掉离开德育，要么疯掉，要么死亡。


    就算侥幸是正常被甩掉，也不会得到别人的同情，因为很多人眼里，她们是“自愿”接受的。


    至于背景，有好有坏。


    有和李江女儿一样的背景，也有和贺江远那样还不错的家庭的背景。


    程兴业都没有放过。


    “你或许没察觉出来，她们都有一个统一的背景，那就是“无依无靠”，因为她们的父母要么完全无能力，要么她们的父母需要靠着宏丰才能生存。所以哪怕是那样，没人能为她们做点什么。”乐宁轻声说。


    李江的身形颤抖着，显然十分明白乐宁的意思。


    乐宁继续说：“这样的备选还有很多，条件都很统一，那就是免费在德育读书。我调查了一下，你都已经进看守所了，你的女儿还在德育好好读着书。我看过她的资料，成绩不错，长相清秀。如果能躲过程兴业，会有个光明的前途。”


    李江闭上眼，头偏到一边，显然不想再听乐宁继续说。


    乐宁并不恼，而是继续说：“你认识贺江远吗？”


    李江没说话。


    她兀自说：“不认识也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他是宏丰曾经的高管，是对程家相当重要的人。而他的女儿，曾经也是程兴业的目标。他很着急啊，花费了相当大的代价，在钢丝上行走，才把女儿带走离开。你说，在德育，有多少幸运的目标，能逃离程兴业的残害。”


    “别说了……”李江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拒绝道。


    乐宁笑了，合上了资料，嘴里说出一个让李江无比熟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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