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叫叫叫

作品:《被菜鸟讼师坑进大牢后

    郝正回来的那天,两只眼窝已恢复如常,只有颧骨处还剩一道褐色的结痂。


    那时乐言坐在院里望天发呆:“水在屋里,要喝自己倒。”


    郝正没客气,进屋牛饮两杯,蹲在她身边开口:“董涵的确有个夫人,但不是三十出头。算算年纪,现在还不到二十。”


    乐言嗯一声:“还有么?董涵和梅明德什么关系?”


    郝正摇头:“没查明白,但关系应该不一般。”


    乐言没再说话,郝正试探问道:“乐言,你还生我的气么?”


    “嗯。”


    郝正也开始望天。


    “但我答应要替你擦屁股,就不会食言。”


    郝正纠结道:“可我的屁股跟你的比起来,实在难办许多。乐言,要不还是我动手吧。”


    乐言:“哦,那你去吧。”


    郝正语塞,听她笑着低骂“窝囊废”。


    “嗯,窝囊废。”他点头自骂,又道,“你想好怎么…怎么动手了吗?”


    乐言:“没有,还没有心思想这个。”


    郝正:“怎么了?有心事?”


    “郝大哥,你回来了?”杨羡文推门而入,扬起笑脸朝二人走来,“你们俩怎么坐在地上?”


    乐言死死盯着杨羡文,道:“嗯,有心事。”


    “你来干什么?”


    “嗯?什么?”杨羡文灭了灯,往乐言身边钻。


    乐言:“我不是让你别来了,这几天还来这么勤做什么?找死啊你。”


    杨羡文眨眨眼:“不是玩笑话吗?”


    “谁跟你开玩笑?”


    杨羡文搂过她:“可是,为什么不让我来?你不高兴吗?”


    他看她这几天明明睡得很高兴呀,就连…就连刚刚也是。


    乐言望着他镀了月光的柔和的脸,在心中唾弃自己心软,哐哐砸着床板转身,背对他恶狠狠地道:“睡得我肾亏!”


    杨羡文:“哦…我们可以不那个的,抱着说说话就好。乐言,我就是想见你。”


    乐言咬被:“谁忍得住?谁让你长这样的?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


    杨羡文将人搂得更紧,埋在她发间发笑:“乐言,你总这样,好话被你说成歹话的语气。”


    被窝里黑乎乎的,他的右手慢悠悠穿过黑暗,在乐言眼前钻出来,而后覆在她手上十指紧扣。


    “好喜欢你。”他说。


    他握着摇了摇,又说了句:“真的好喜欢你。”


    乐言后颈麻了一片,她迅速转身压上:“死秀才,你就爱招惹我是吧?老娘今晚睡死你!”


    “乐言,唔…肾,肾…”


    --


    “记好了?天一黑就行动,千万千万不能让董涵发现不对劲。等我见到他夫人,我从正门进来找你。”


    “记好了,蹲在这儿一刻钟,你念了有百八十遍,我能记不住吗?”陆远游挪了挪发麻的腿,“呐,总而言之,就是缠着董涵,是不是?”


    乐言:“嗯。”


    陆远游:“我问你,他夫人要是藏在什么地窖啊、暗室啊,你找不见怎么办?”


    “找不见?找不见我就放火。”她恨不得现在就放火把天烧黑。


    陆远游笑道:“你跟你那个秀才,简直两模两样。我上回看见他在妓院门口喂猫,那猫挠了他一爪子,他还‘对不住对不住’道上歉了。什么人呐你俩?”


    “要你管!”乐言扬起拳头砸他,“叫叫叫!”


    “不叫了不叫了。”陆远游被搡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腿上麻劲未散,便怎么也起不来,他难受得哭笑不得,揉着小腿道,“说说正事啊,命案的事,你什么时候帮我?”


    乐言沉吟片刻,道:“说了互帮互助,你帮完我,我自然会帮你。况且,这案子也没多少花招。”


    “什么意思?”陆远游来了精神,“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知道。”


    “那还要秀才忙什么呢?”


    乐言拔了株草往旁边一扔:“你管他呢,他反正没事干,让他忙吧。虽然没念书,练练字也挺好的。”


    “不是。”陆远游扒拉她,“谁啊到底?”


    “现在说有屁用,说了你也娶不了芙儿。”乐言望着他点点头,“嗯,我们互帮互助的日子还在后头,你得打起精神来,往后放火啊杀人啊你都得出力的。”


    陆远游:“诶?秀才知道吗?啊?不告诉他吗?”他收了乐言沉稳的四个摇头,啧啧两声瘪嘴龇牙道:“不得了,我看你俩有得一吵。不是,到底谁啊?”


    “还叫叫叫!”乐言往他嘴里塞了把草,“天黑了,赶紧起来!”


    乐言爬树的动作可谓慎之又慎,翻墙过后也不敢轻举妄动,在暗处一动不动藏了一刻钟才猫着身子往里钻。


    许是董涵刚来狸县不久,家仆不多,一路上她连个鬼影也没撞见。


    到了光亮处,有丫鬟抱着熟睡的露露往屋里走,不一会儿便只剩那丫鬟一人出来。


    虽说此行是找董涵的夫人,可看见露露,乐言实在手痒。


    手痒脚也痒,念头刚出,她两只脚已踏进屋里,对着床上的女孩儿咬牙。


    乐言蹲下身,指尖点了点女孩儿的脸颊:“你就叫董露露么?还是董什么露?董露什么?”


    “叫董逢露。”


    乐言被这背后冷不丁一记女声吓得汗毛直立,她僵着身子,俩眼珠朝床上乱瞟,想找个趁手的东西往身后砸。


    枕头,软的;被褥;软的,唯一一个硬点的是这位小董涵。


    罢,还是自己的拳头比较硬。


    “姑娘,你握拳,不会是为了打我吧?”


    乐言干笑:“哪儿的话?董…夫人?你女儿…长得…嗯,长得…”


    “长得和她爹一个样是不是?好在董涵长得还算英俊,不然这姑娘该怎么办?”


    乐言听见入座的声音,而后又听那女人道:“你这样僵着,肩不酸么?坐下吧。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害我失落好久。日日守着,总算把你给等来。”


    乐言转过身,拳头到底没松开。


    “我叫郑兰,你呢?”郑兰歪着脑袋问道。


    她年龄与乐言相仿,歪一歪头显得俏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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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却是藏不住的倦态。


    “乐言,我叫乐言。”


    郑兰点点头:“少见这个姓。”她朝床上一指:“你是想要露露,是吗?带她走吧。”


    “哦哦,好。”乐言扛起露露就走。


    到了门口,乐言停下:“你等我做什么?”


    郑兰:“等你来带露露走,你不是想要她吗?”


    “她不是你女儿吗?”


    郑兰摇摇头:“不是,是那个叫云娘的,你认识她吧?乐言,你再不走,董涵要来了。”


    谢天谢地,乐言内心狂喜:还好,还好是云娘的。可露露的呼吸洒在颈侧,叫她忍不住瑟缩一下:“你诈我是不是?”


    “嗯?诈你什么?”


    “外面是不是有人在?是不是等着抓我呢?”


    “没有人呀。”郑兰无辜地道,“下人都被我屏退了,就是怕你来的时候被撞见。”她那日听见乐言撒泼打滚念着“女儿、孩子”等字眼,心想肯定和云娘有关,这才把露露推了出去。


    乐言:“哦,你是看见露露心里膈应,巴不得她走是不是?”


    “嗯…算是吧,董涵不是个好人,露露跟着娘亲总归好一些。”


    “我这么把孩子偷走,董涵抓我怎么办?”


    郑兰静默了好一阵儿,垂着眼皮低声道:“那就…一直跑,跑得越远越好,别被他抓住。”


    “我不跑,我要光明正大把露露接回来。”乐言把露露放回床上,“董夫人,你既然膈应露露,我们正好互帮互助。我去报官说董涵抢孩子,你来公堂作证,名正言顺把露露赶走,怎么样?”


    “公堂?”郑兰坚定摇头,“我不去公堂。”


    “董涵娶我的时候,我哥哥也去报官了,后来他就死了。”


    屋里就这么冻住,烛火都不摇曳。


    乐言想起郝正那句“出嫁早”,便问:“你几岁出嫁的?”


    “十四。”


    “你…”


    乐言“你”了许久:“你…哥哥他,你…你不愿意嫁的,是不是?”


    郑兰道:“乐言,你快带她走吧。我不去公堂,我不敢去。”


    乐言又问:“梅知县和董涵,是什么关系?”


    郑兰张了张唇又合上:“现在没有关系了。以前,董涵的姐姐是知县夫人。云娘生完孩子被赶走后,知县夫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大家都说,可能是闹鬼了,不然怎么会消失地悄无声息,可我觉得不是…”


    她回忆道:“闹鬼会把首饰银票一并带走么?我想,她可能是逃走了。”


    乐言道:“那你呢?你想走吗?你也可以走的。”


    郑兰又摇头:“我不走,其实,董涵待我…也挺好的。”


    乐言逼近:“你是不敢走是不是?你怕谁,董涵和梅知县?他们坏事做尽,说不定哪天就死了,到时候…”


    廊下,不知谁打翻茶盏,瓷碎一地,听得人心惊。


    郑兰打断乐言欲启的唇:“我说了,我不去公堂,也不会作证,但我会等你来带走露露。”


    “等带走她,你就和云娘跑得远远的,一辈子都别回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