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身份
作品:《病柳折腰记》 沈荜听他天一句菩萨地一句菩萨无异于挖苦讽刺,因此白了一眼,转身就要上马车。
“唉!”布日古德忙伸手去拦,却被崔巍举起剑鞘挡开,只能隔开对她道,“公主就是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的?刚刚要不是我,就凭你们三人,早被这群流民混混踩死也未可知。”
他就是如此赤.裸地“协恩图报”,又像是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企图挽回沈荜决绝的心意。
女子停住脚步,不耐地转头举起手掌,一道淡淡的疤痕显露,淡然道:“就当之前放你一条生路的回礼,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那道疤,是沈荜当初在齐悦皇宫,替布日古德挡下宁弈那一剑留下的,沈荜救他一命,现在他又替她解难,双方算是扯平了。
布日古德哼笑道:“公主凭什么说两不相欠?”
“公主若能和我回厥然,履行我们之间的盟约,做了我的王妃才算真正的两不相欠。”
沈荜被他这副无耻的嘴脸逗笑,乜斜一眼哼笑道:“大王子何必再演?”
“我们之间还算盟友吗?”
“你莫非是演着演着把自己都骗了?忘了从头到尾不过是你和宁策吾的算计?”
布日古德低头释然般长笑,方才回味过来,难怪她今日态度如此强硬,明明上次他去皇宫与她谈条件时,女子只是怀疑和不信任多一些,此刻却是完完全全要与他割席。
“无论真心或是假意,公主当初来厥然王帐亲口对我承诺的,就这样不作数了?”
“你能毁约,我为什么不能?大王子不也没办法阻止你们可汗出兵齐悦,还搁置了两国开关互市的约定。”
沈荜的话再次触及布日古德憋在心中的一口气,一想到宁策吾在他背后给他的父汗下眼药,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握拳冷静下来,语气殷切道:“只要你跟我回厥然,我保证,假以时日,这些我定能做到!”
他始终记得自己的筹算,带齐悦长公主回去和父汗谈条件,如何也不能任由父汗和宁策吾再这样穷兵黩武消耗厥然。
“大王子忘了?齐悦公主对外宣称已死,就算带我去厥然也于事无补,况且,我绝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
沈荜甩下这句话,拉住马车扶手准备攀去,一走了之。
布日古德没想到她拿这句话噎他,确实,在众人眼中,沈荜已经死在那场大火,哪能莫名其妙冒出来跑去厥然和亲,只怕到时候流言纷纷,说她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冒牌货。
布日古德嘴角上勾,笑自己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看轻这名女子的心思?
就因为她外表看起来天真烂漫、纯白无暇吗?
可无论她再怎么苦心孤诣,齐悦已是一潭死水,不知她走这样一步棋,是该说她聪明还是愚蠢呢?
“难道公主就不怕,你还活着的消息,被我传回上都?”布日古德丢下一句威胁之言。
“你费尽心机跑出来,只怕是早有预谋,让我来猜猜......”布日古德靠近沈荜,宽大的掌心落在沈荜肩头,语气调笑道,“你到底要引谁出洞?”
“别对我们主子动手动脚。”
崔巍大喝,出手阻止,却被澄伈打断,程璧来帮,几人交缠动武。
沈荜停住抬眉,心里一顿,努力不让他透过自己的神色辨出自己的心思,面上尽量保持冷静,转过身对着布日古德道:“少贫嘴。”
“也许我可以帮你。”布日古德诱惑道。
“大可不必。”
沈荜快刀斩乱麻地谢绝,她抬手拎起布日古德搭在肩头的手,一把扔开,抬脚上车。
忽然间一阵眩晕感冲袭脑门,太阳穴突跳动,浑身上下顿时发麻,竟控制不住向后哉去。
“主子!”一边被拖住的程璧、崔巍急喊着。
布日古德原本打算劝不动沈荜就直接让他身边的亲卫将人围住拿下,区区三人,怎么可能是他们的的对手。
没想到还没等他出手,沈荜就自己昏倒在他眼前。
他就在沈荜正后方,眼见那情势,连忙将悬在空中的人抱住,喊了怀中女子几声,却无人应答。
沈荜浑身发烫、四肢颤抖不止,惨白的小脸抖着青紫的唇,异样无比。
布日古德不顾程璧、崔巍的阻拦,坚持要将人带走……
“若不想她死,就交给我。”
—
一片车水马龙的闹市,城中百姓摩肩接踵,这里不比上都温馨、有烟火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一派萧索和黄沙漫天,街道上男男女女装束风貌也和上都不一样,要么银白面具覆面,要么绸纱半遮。
这,就是古宛国。
昴诃从齐悦朝贺回来的路上,一路赏景漫步悠闲快活,甚至还在路上遇到两个看对眼的美男子,也一并带回了古宛国都——泉汾。
这一趟出使,可把她累坏了,毕竟遇事要装上三分,见人要揣度肚心。
进了恢弘的宫殿内,红色宝座上坐着一位年老苍苍的老妇,她的面容虽已经被岁月和风沙磨砺得难见光彩,但胜在不怒自威的气势依旧强劲,美人虽迟暮,但依稀可以看到年轻时的模样。
昴诃下拜到:“母皇,孩儿回来了。”
女孩低着的头颅微抬,矜觉的双眸看向她这位眼神凌厉、饱经风霜的母亲,早在四十多年前,眼前这位可是叱咤风云的沙场杀神与战神。
就是她,当年一箭射瞎歌舒涵的眼睛——此乃云岐将军,也是现在的古宛首领。
云岐沉缓有力的嗓音唤道:“诃儿,上前来,让母亲看看。”
昴诃高高兴兴地走上前,见高座之人似乎没有对她拖沓回程之路表示不满,心终于定下,俯跪在云岐腿边卖乖。
“母皇,诃儿这一来一回都瘦了许多,你看……”昴诃撒娇戳着自己那白白嫩嫩的脸颊,仿佛受了天大的罪,“孩儿脸上都没什么肉了。”
云岐被昴诃晃着胳膊,面带柔意地看着她这位女儿,转眼示意身旁的女官。
防风一眼便懂,端起侍者木盘里的碗盏道:“公主,知您舟车劳顿,这是天主特地为您准备的润肺羹。”
古宛多风沙卷席,昴诃肺不好,时常咳嗽,润肺羹是她最喜欢的,也是对她身体有益的东西。
“谢谢母皇。”
昴诃像个得了甜糖的孩子一般两眼放光,接过防风手中的羹水,抓起勺子大吃了两口。
正当她吃得津津有味时,云岐一声若无其事的发问传进她耳边:“诃儿此去上都,可完成母亲交给你的任务?”
“啊哦……”昴诃嗦进嗓子眼的羹汤还没咽下去,知道再怎么也逃避不了这个问题,张口道:“母皇有所不知,那个宁弈实在是太难搞了!”
“无论孩儿怎么与他亲近接触,他都视若无睹。”她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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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中带了几分娇嗔和傲气,“孩儿再怎么说也是堂堂一国公主,哪能几次三番腆着脸贴人家……”
“多没面子啊……”
昴诃说得七分真,三分假,临行前云岐曾和她交代此行表面是为齐悦新朝祝贺,暗地里却要笼络宁弈,最好让他为古宛所用。
一开始,昴诃也是这样做的,一旦有见到宁弈的机会就使出浑身解数向他示好,不管是夜宴上、兽苑中还是宁府里,她都数不清自己死乞白赖凑上去多少次了,可那人跟个木桩一样让人讨厌,不论她做什么,眼里只有那个沈荜。
她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那点痴男怨女的心思,最后那几日,她实在是没力气缠着他了,索性放弃了。
“哈哈哈哈哈,你瞧瞧这孩子,真是一点委屈也受不得。”
云岐听了她女儿的话哈哈笑了起来,朝身边人说着,惹得一旁的防风也跟着掩袖低笑。
话里话外看似指责,实则专溺。
“也是,你今后可是要继承古宛大统的,哪能轻易为一个男子折腰,甚则卑躬屈膝。”
云岐继续道:“去年古宛和厥然合兵却迟迟拿不下齐悦,全是那小子在背后推波助澜,倒是有些本事……若是能将他收入彀中,也是一件幸事。”
“只可惜……那位‘狐玉军师’竟就是她的孩子,他的身份,终究只能与古宛为敌。”
极少有人知道宁弈在西北那两年的真实身份,他上阵戴着面具,私下不见外人。
还是领兵回上都后,身份才开始逐渐传开,他竟是齐悦国相宁策吾的儿子,而宁策吾的妻子,就是越支皇室。
说起来,云岐才是真正知道甄莲身份的人,当年攻打原城失败,却意外让第一任圣后所出的两个女儿流落民间,她在原城皇宫安插的眼线一直追随那名宫女去到齐悦,直到发现襁褓婴儿被交托给陶府一对老夫妻,她便暗中助力这两位女孩靠近宁策吾,当时哪怕是监视陶府、监视甄莲、甄碧,对她都是有利的……
直到真的等来了机会,陶璟之被抄家,宁策吾报复齐悦,甄莲成为宁策吾的妻子……
一切变得越来越有趣,对她来说,水越混,才能更好摸鱼。
再后来,齐悦几乎是在宁策吾的控制之下,时机成熟,她将这个消息卖给了厥然,使得两国合作,势必通力拿下齐悦,这样就能越过齐悦攫取越支的水源,大功快要告成!
万万没想到中途夭折,胎死腹中……
都怪这个宁弈……他和他的外祖父歌舒瓘一样讨厌,屡屡破坏她的计划。
云岐也是那时才得知,难怪他多智近妖,背后竟有这样的身份渊源。
哼,多年布下的棋子,原来就在身边……
昴诃不解道:“母亲明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为何此行还要叫孩儿对他示好?”
“终得试试才好。若是成了,古宛何愁不与越支交好,我们也不必岁岁为祈雨而忧虑。”
“只可惜呀,你不争气。”云岐望向她道。
昴诃本乖巧听着,急眼喊道:“母皇——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女儿的。”
云岐笑了笑摇头,这件事本也没指望昴诃能办成。
她的算盘打得长远,这盘棋也下了多年,古宛和越支的争锋久远,化解不在一朝一夕。
又或者,根本不需要化解……
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没留后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