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抄家

作品:《病柳折腰记

    长宁宫的一场大火,无疑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惹人匪夷。


    一夜之后,雕梁画栋成了断壁残垣,生气全无,留下一堆焦木。


    沈昭整日整夜未合过眼,内心的惆怅和无助将他整个人包裹,紧紧勒得喘不来气。


    父皇母后走了,阿姐也走了,还没到弱冠之年的小皇帝,那副稚嫩的身子坐在龙椅上更显得弱小、孤独。


    空荡的宫殿冰冷肃静,沈昭坐在听政殿双目无神,也不与人说话,陷入懊恼和自责当中无法自拔。


    他开始责怪自己,责怪自己为什么忙于国事没有常去阿姐宫中和她说说话、陪陪她,明明知道她不喜欢宫中苦闷,还是任由老师将她关起来,面对她的求助更是无动于衷。


    他甚至想,炽焰焚身,阿姐闭眼的那一刻,会不会还在恨自己?


    此时,顾洵言奉命进宫,由内侍领着进殿,下拜行礼声好不容易将他拉回来。


    “臣参见陛下。”


    他原本送走沈荜后就马不停蹄地回到上都,本想立刻带人查抄令府,没想到沈昭派人在顾府等候,命他速速进宫。


    沈昭忽撑起身子喊道:“顾卿来了!你、你快帮朕查查,长宁宫中的那一把火到底是谁放的......”


    “阿姐那样豁达,不可能是自焚,一定是有人要害阿姐!”


    从始至终,沈昭都不愿相信,那火会无缘无故烧起来。


    如果真的找到证据是有人害死沈荜,无论是谁,他一定要把人千刀万剐。


    事实到底如何,沈昭只猜对了一半。


    那把火确实不是无缘无故烧起来的,沈荜不过拿起烛台烧起了青帐,于滔滔火势不过是小小之举。


    而真正放火之人,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眼前。


    当夜,顾洵言安排人护送沈荜离开后,派人将准备好的桐油浇在宫殿上下,随后亲自将手里照明的火炬付之在地。


    顷刻之间,熊熊烈焰随之升起,滚滚黑烟就在眼前。


    顾洵言面对沈昭毫不心虚,反道:“陛下想让臣怎么查?”


    毫无蛛丝马迹可言,怎么查,从哪里查确实是个难题。


    沈昭道:“朕将此事全权交托与你,任何可疑之人,可疑之处,都不可放过!”


    顾洵言压抑住内心的欣喜,高声受命,躬身拜别。


    原本他和沈荜的计划是直接派兵拿下令祖墨,再借陶璟之案彻底按死他,但由头终归不足,恐惹朝臣攻讦,正好借此契机,他可以正大光明、明目张胆地拿人。


    当夜寒风吹拂,一队官兵举着火把,气势汹汹冲进令国公府。


    令祖墨正在书房画着他那副山水图,突然就听到管家孙允隔屋呐喊:“老爷,不好了,府上来了一群官爷,说是奉命前来查案。”


    如此火烧眉毛的下,令祖墨不疾不徐搁下笔,仰天喟叹道:“该来的总是回来,来了好,来了好啊。”


    孙允不知令祖墨这般云淡风起是何意,急道:“老爷快出去看看罢,公子都已经都被他们拿下了。”


    踏出房门一看,府内上下果然被围得水泄不通,所有出口皆有人把守,就是一只苍蝇也无法进去。


    空地之上,令世显被一人持刀压制道:“世子爷,得罪了!”


    令世显破口大骂:“一群狗娘养的东西,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里是国公府,不是什么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菜市场,敢得罪了我爹,你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绞手挣扎的令世显看见他爹出来,顿时大喊:“爹!你来得正好!快把他们这群有眼无珠的饭桶轰出去!”


    “他们凭什么无缘无故闯进我们的宅院?”


    令祖墨叹气喝止道:“住嘴!”


    一声低沉责骂让令世显不知所措,顿时灭了他的气焰。


    令祖墨看着身穿羽林卫的官兵不禁陷入遐思,果然是宫里的人……


    领头的官兵道:“令国公,得罪了,随我们走一趟罢。”


    “敢问阁下,何以大动干戈将阖府搅得鸡犬不宁?”


    那魁梧官兵不答,而是转言道:“大人跟着小的们走就对了,到了刑部顾大人面前自有说法。”


    令祖墨眸色一暗,顾洵言?


    “这个该死的顾洵言,几次三番和我作对,现在竟敢踩到爹的头上,简直是目无尊卑,爹早就应该率众御史好好参他一本!”


    令世显一点也不能安分下来,一听刑部的顾大人,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屡屡让他受挫,还在上次荣萃街案把他关进牢狱的顾洵言。


    一番叫嚷之后,令祖墨射去一道寒厉的目光,瞬间吓得他这个口无遮拦的儿子闭上了嘴巴。


    “令大人,得罪了,统统带走!”


    奉命官兵也不多费口舌,下令将府上人员全部押走。


    一行人直朝刑部大牢的方向走着。


    再次进到这阴暗又让人恐惧的刑部大牢,令世显浑身发软,抖着颤音道:“爹,我们犯了什么错,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


    “慌什么?”令祖墨一脸冷漠地看着沉不住气的令世显,“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能自乱阵脚。”


    令世显平日里仗着自己的身份胆大妄为,可若是真遇到事儿立马就软了,他想不通那些人为什么要抓他们。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直到第二日,一个牢头打开门锁的动静吵醒了他,他翻身爬起来,眼睁睁看着令祖墨被带走。


    令世显伸手去抓,无奈落空,“你们抓我爹干什么?”


    “爹——”


    令世显绝望地喊着,却见令祖墨毫无波澜。


    那牢头没说什么,推搡着令祖墨往外走,将其带到一间稍微亮堂,但依然腐锈味很重的屋子,把他绑上刑台,任凭他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暗屋各式各样的刑具一应俱全。


    堂上明暗交汇之处坐着一名男子,正闭目养神,身后站立的亲侍完全没入漆黑,那双眸子,像是一触即发的野兽等到了心仪的猎物。


    “大人,人带到了。”


    牢头话语落下,顾洵言才慢慢睁开双眼道:“下去罢。”


    令祖墨看着清皓如月的男子,布满皱纹的脸上表情扭曲道:“顾洵言,你这是干什么?”


    顾洵言站起身来,以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道:“令大人不要担心,下官是奉陛下口谕,彻查长宁长公主被害一案。”


    “你什么意思?长公主的死,跟老夫有什么干系?”


    “怎么没有干系?”顾洵言没管他的质问,扯起嘴角笑道,“令府公子当初在荣萃街无端惹事,欺压良民,公主命其收押刑部大牢反省思过,使其受尽苦楚,令大人心里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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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就不记恨?”


    “休要在这里含血喷人!”令祖墨扯着脖子,激昂辩驳,“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公主训育臣民,那是犬子之幸,老夫何以心怀记恨?”


    “真是天大的笑话!”


    顾洵言的话里满是漏洞,根本就立不住脚,他令祖墨就算是三朝元老,位高权重,但又如何做得出谋害皇室的事,这小子摆明了就是诬赖。


    “令大人不认也没关系,稍后上了刑具,自然就招了。”


    令祖墨睁大眼睛,自己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招?


    况且他一身老骨如何能受得了酷刑折磨,他怒道:“你这是想屈打成招?你难道就不怕陛下治你欺君罔上的罪?”


    “你想清楚,若是老夫有个三长两短,朝廷不会放过你,陛下也不会放过你......”


    “屈打成招?欺君罔上?”男子反问,像是听了个笑话,连连拍掌笑道,“没想到这样的话,有一天也会从令大人的口中说出来,真是有趣。”


    他走近刑台,贴近令祖墨耳边道:“令大人莫非忘了,当年你对陶相.....不正是用的这招?”


    那声线低哑,似笑非笑,如烟火腾空后炸在令祖墨的耳边,毛骨悚然。


    “放肆!陶璟之区区奸臣那是死得其所,你竟为此一再诬陷朝廷重臣,到底居心何在?”


    令祖墨抵死不认,那么这桩三十多年前的陈年旧案就没办法再被拿出来大作文章。


    “令大人是以为下官拿不出证据?我既敢与你当面对峙,就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十几年前,你倚仗滔天权势,夜袭顾府逼迫老侯爷交出为陶璟之翻案搜集的证据,甚至威胁家父,杀死我堂兄,如此罪行罄竹难书,怎可能瞒天过海?”


    这下令祖墨彻底说不出话了,他哑言半天不成句,欲辨物方:“你......”


    “宁大人没想到我会知道罢?”顾洵言道,“所有人都以为我不清楚当年之事,我却是在暗处亲眼所见你的所作所为。”


    “你又何必狡辩。”


    每每回想那夜发生的事,顾洵言就觉得顾洵之的鲜血仿佛喷洒在自己的脸庞,伴随惊恐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也是,毕竟,死的不是顾洵之就是你。”令祖墨忽仰天笑,撕掉那一层伪装的面具,泰然道,“所以你是来替他报仇的?”


    顾洵言拿起案台上的一颗细长钉子,用力钻进他的指尖,皮骨分离的撕裂声夹杂着令祖墨吃痛的尖叫声回荡房内。


    “啊——啊——”


    “令大人不必担心,你没那么容易死。”顾洵言阴鸷的脸上挂笑,“我会将你的罪行公之于众,天理昭昭,终有清白之日,直到还陶璟之一个公道,还我堂兄一个公道,再送你慢慢上路。”


    顾洵言松开手里的细钉,无趣地接过淳风递上来的白帕,擦了擦手,随手丢进托盘,嫌恶地看了一眼令祖墨后抬步就走。


    那一眼,和令祖墨当年对着顾栩仪杀掉顾洵之一样,目空无物,睥睨一切,视万物为蝼蚁。


    “我要见陛下!放开我,我要见陛下!”


    令祖墨爆发一声巨响喊道,他眉目间挂着汗珠,浸湿双目,猩红的眼睛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般瘆人。


    顾洵言站定,微偏头,冷漠道:“当初,你不曾给过陶璟之这个机会,现在,你也不可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