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一根青瓜，那上面甚至还带着晶莹的露珠。


    “你想要什么？”抓到了二当家的，墨王今天的心情显然不错。


    楚念等的就是这句话。


    “民女不敢奢求赏赐。”


    她跪了下去，声音清朗。


    “只求王爷开恩，允民女一家，专心打理这片山谷，为大军种菜。”


    “恳请王爷，免去我家中所有女眷的劳役之苦。”


    此言一出，六皇子立刻帮腔。


    “王兄，准了，快准了。”


    “有这吃不完的菜，谁还稀罕她们去做那点苦力。”


    “准。”


    墨王答应很快。


    他又看向赵副将。


    “传令下去，楚家女眷，悉数脱去流放之籍，归为民籍。”


    “日后，专为我军中培育菜蔬，不再受官府差派。”


    这意味着，她们不再是任人欺凌的罪奴，而是受官府庇护的平民。


    这是她从未敢想过的恩典。


    “还不谢恩？”六皇子在一旁挤眉弄眼地提醒她。


    楚念回过神，重重地叩首。


    “民女，谢王爷天恩。”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走出军帐时，楚念只觉得脚下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端。


    她终于，为家人挣来了一个全新的开始。


    回到家中，当她将这个消息告诉孟氏等人时，。


    “我们不是罪奴了？”孟氏抓着楚念的手，反复确认。


    “娘，不是了。”楚念笑着，眼眶也有些发热。


    “我们是良民了。”


    一家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那一夜，楚家的灯火亮了许久。


    脱去流放之籍，归为民籍。


    她们不再是罪奴。


    丹哥儿和楚雪，不必再背负着父辈的罪责，低人一等地活。


    孟氏抱着楚念，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女儿的肩头，口中反复念叨着列祖列宗保佑。


    刘氏亦是拉着楚雪和丹哥儿，哭得不能自已。


    楚云站在一旁，看着相拥而泣的家人，又看看身旁一脸平静的妹妹。


    她走过去，紧紧握住了楚念的手。


    那只手，还带着未褪的稚气，却撑起了楚家这一片天。


    楚念回握住姐姐，心中那被末世寒冰冻住的角落，又一次被这滚烫的亲情融化开来。


    夜深了，众人散去，楚念回到自己的房间。


    门被轻轻推开，孟氏端着一个粗瓷大碗走了进来。


    碗里，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手擀面，上面卧着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


    “念儿，快趁热吃了。”


    孟氏将碗放在桌上，眼里的红肿还未消退，却带着满满的笑意。


    “今日是你十三岁的生辰，娘也没什么好东西，就给你做一碗长寿面。”


    楚念的目光落在那碗面上，心头猛地一颤。


    十三岁。


    她都快忘了，自己这具身体，又长了一岁。


    也忘了，原来过生辰，是会有一碗长寿面的。


    前世的十三岁，她正躲在废墟里，为了半块发霉的饼干，和丧尸拼命。


    她捧起那只粗糙却温热的碗，那股夹杂着葱花香气的暖意，顺着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底。


    “娘，我不饿。”


    她的声音有些发紧。


    “胡说，快吃。”


    孟氏不由分说地将筷子塞到她手里，坐在她身边，满足地看着她。


    “我们念儿，是大姑娘了。”


    楚念低下头，夹起一筷子面，送入口中。


    面条筋道，汤头鲜美，是她两辈子加起来，吃过最好吃的面。


    一口，又一口。


    她在这里，有家了。


    自那日后，楚家的生活，彻底步入了正轨。


    墨王不仅免了她们的劳役，还将那片山谷周围的百亩荒地，一并划给了楚家。


    地契送来那天，孟氏捧着那几张盖着官府大印的纸。


    有了地，有了民籍，她们便真正在这宁古塔，扎下了根。


    下一步就是要把老爷他们赎回来了。


    而楚念那座能长出反季菜蔬的暖房，也成了宁古塔一桩人人谈论的奇闻。


    起初没人信。


    直到墨王府的马车，隔三差五便会来山谷拉走一车车鲜嫩欲滴的青菜。


    那些被赏赐了菜蔬的军官家眷，在宴席上拿出来炫耀时，整个宁古塔的上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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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圈子都轰动了。


    冰天雪地里，那一口清甜爽脆的绿意，比金子还诱人，都馋这一口了。


    无数人开始打探楚家的来路。


    当得知她们只是不久前才脱去奴籍的流放之户时，各种羡慕嫉妒的目光，便都汇集到了那座不起眼的农庄。


    只是，山谷入口处，有墨王亲卫日夜驻守。


    那些心思活络的富户乡绅，就算再眼馋，也不敢上前造次。


    他们只能另辟蹊径，试图通过各种门路，与楚家搭上线。


    这日午后，一辆装饰考究的马车，停在了楚家农庄的院外。


    车上下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手里提着几个精致的礼盒，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前。


    “请问，此处可是楚姑娘府上？”


    开门的是楚云，她看着来人这身气派，心生警惕。


    “你找谁？”


    “在下是百草堂的管事，奉我们东家之命，特来拜会楚姑娘。”


    百草堂。


    楚云心头一跳，连忙将人请了进来，又让楚雪去里屋请楚念。


    不多时，一个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在钱掌柜的搀扶下，走进了楚家的正堂。


    正是百草堂的东家，孙掌柜。


    “老朽冒昧来访，还望楚姑娘莫要见怪。”


    孙掌柜一见楚念，便拱手行礼，姿态放得很低。


    楚念连忙侧身避开，福了一福。


    “孙掌柜客气了，您能光临，是民女的荣幸。”


    她请孙掌柜上座，又让刘氏奉上热茶。


    孙掌柜打量着这间虽简朴却收拾得一尘不染的屋子，眼里闪过一丝赞许。


    他没有绕圈子，呷了口茶，便开门见山。


    “楚姑娘，老朽今日前来，是想与你谈一笔长久的生意。”


    楚念垂下眼，安静地听着。


    “王府的菜蔬，我等自然不敢觊觎。”


    孙掌柜笑道。


    “只是这宁古塔中，想尝一口鲜的富户不在少数。”


    “老朽想厚着脸皮，向姑娘求个恩典，能否将这暖房中多余的菜蔬，交由我百草堂售卖？”


    他看着楚念，眼神诚恳。


    “价钱，由姑娘开，老朽绝不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