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和他的同事又围着楚璇欣赏了好一会儿，甚至招来了另外两名路过的安检人员围观。


    四个人像看什么新奇玩具似的，对着凤冠评头论足，却完全说不到点上。


    “这羽毛处理得真不错，现在的仿古工艺越来越好了！”


    一个年轻女安检员感叹道：


    “我在亚马逊上买过一件‘东方风格’的头饰，才89美元，看起来也挺漂亮的。”


    “89美元？”


    杰克瞪大了眼睛：


    “这么便宜？


    这个肯定更贵吧？”


    他转向楚璇，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


    “你这顶头冠，现在市场价大概多少？


    我妻子生日快到了，我想给她买个类似的。”


    楚璇一时语塞，她看着眼前这个对国宝价值毫无概念的海关官员，心中涌起一股荒诞感。


    这顶可能是明代宫廷点翠凤冠的无价之宝，对方竟然在问“市场价”，还想给妻子买个“类似的”。


    “这……这是无价之宝。”


    楚璇斟酌着词句：


    “是我们家的传家宝，不卖的。


    而且这种传统工艺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了。”


    “哦！手工艺品！”


    杰克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就像我祖母的钩针编织，那种技艺现在也没多少人会了。”


    另一名官员凑近仔细看了看凤冠上的宝石：


    “这些石头是真的吗？


    看着挺亮的。


    不过颜色好像没有商店里卖的那种人造宝石鲜艳。”


    楚璇强忍着解释“古法切割的天然宝石与现代工业切割的人造宝石光泽完全不同”的冲动，只是微笑着说：


    “是天然的，但年代久了，光泽可能不如新的。”


    “难怪！”


    官员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


    “不过整体效果还是很震撼的。


    你戴着这个过安检，X光机居然没报警？这些金属部件不少啊。”


    “可能是合金成分不同吧。”


    楚璇含糊地回答。


    就这样，在四名海关人员对凤冠的“外观”“工艺”“时尚价值”进行了一番完全偏离重点的讨论后，杰克终于在楚璇的护照上盖了出境章。


    “好了，楚小姐，祝你旅途愉快！”


    杰克将护照递还给她，还特意补充了一句：


    “你的传家宝真的很特别，好好保存！”


    楚璇接过护照，手指微微颤抖。


    她礼貌地点点头，推着行李箱快步通过海关检查口，头也不回地走向登机口。


    直到坐在飞机座位上，系好安全带，飞机开始滑行，楚璇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她轻轻摸了摸头上的凤冠，感受着那冰凉细腻的触感，心中涌起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这么简单？


    几个海关官员围着国宝讨论了半天，竟然没一个人认出它的真正价值？


    他们关心的只是它“好不好看”、“能不能买到类似的”、“市场价多少”？


    楚璇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里，她醒醒睡睡，每次醒来都会下意识摸一摸头上的凤冠，确认它还在。


    当飞机降落在京城国际机场，楚璇跟着人流走下飞机，通过入境检查，踏上大夏土地的那一刻，她才真正相信。


    她真的把这件国宝带回来了！


    出口处，两名身着便装但气质特殊的男子早已等候多时。


    看到楚璇走出来，他们眼睛一亮，快步上前。


    “楚璇同学？”


    其中一人低声问道。


    “是我。”


    楚璇点头。


    “我们是国家文物局海外追索办公室的工作人员。”


    对方出示了证件：


    “王局长让我们来接你。


    凤冠带来了吗？”


    楚璇小心翼翼地取下头上的凤冠，递给对方。


    那名工作人员接过后，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轻轻松了口气，对同伴点点头。


    “完好无损。”


    他对楚璇露出赞许的微笑：


    “楚同学，你为国家立了大功。这确实是明代点翠凤冠，而且是宫廷御用级别，保存如此完好的极为罕见。”


    楚璇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发紧。


    她只是摇了摇头，眼眶突然湿润了。


    “我只是……运气好。”


    她哽咽道:


    “那些海关官员根本不懂……”


    “不是运气，是你的勇气和智慧。”


    工作人员郑重地说:


    “我们会为你申请表彰。


    现在，先送你去休息，这一路辛苦了。”


    楚璇被送到机场附近的一家酒店。


    洗了个热水澡，躺在柔软的床上，她仍然觉得像在做梦。


    那顶点翠凤冠，那件让文物专家激动不已的国宝，竟然就这样被她当作“民族头饰”大摇大摆地带了回来。


    鹰酱海关那些官员围着它讨论了半天，却完全不知道他们放行的是怎样一件宝物。


    楚璇拿起手机，想给家人报平安，却看到几十条未读消息。


    大部分是同学群里的，有恭喜她毕业回国的，有问她旅途是否顺利的。


    她随手翻了翻，突然看到一条私聊消息，来自一个不太熟悉的同学张莉。


    消息是两个小时前发的：


    “楚璇，听说你今天回国？


    在机场看到你穿得花枝招展的，头上戴的那个蓝色头冠挺特别啊。”


    楚璇皱了皱眉，她和张莉关系一般，对方突然发这样的消息让她有些警惕。


    她简单回复：


    “嗯，今天刚回来。


    那是我们家乡的传统服饰。”


    没想到对方秒回：


    “传统服饰？


    我看着怎么像古董啊？


    你不会是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回来吧？”


    楚璇心里一紧，立刻警觉起来。


    张莉这个人一向嫉妒心强，以前就经常阴阳怪气地说话。


    难道她在机场看到了什么？


    “你想多了，就是普通头饰。”


    楚璇回复后，立刻将情况报告给了负责接她的工作人员。


    “不用担心，你已经安全回国了。”


    工作人员安慰道:


    “我们会注意这个情况的。


    你现在好好休息。”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


    鹰酱国，约纽。


    张莉确实在肯尼迪机场看到了楚璇。


    她那天正好送朋友去机场，无意中瞥见楚璇穿着华丽的民族服饰过海关。


    起初她只是觉得新奇，拍了张照片发到朋友圈调侃“我们班的学霸回国还要COSplay”。


    但当她回到家，仔细看那张照片时，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楚璇头上那顶蓝色头冠，做工精致得过分，不像是普通旅游纪念品。


    她想起楚璇学的是艺术史，平时就对古董文物很感兴趣。


    一个念头在张莉心中滋生.


    楚璇会不会是偷偷带了文物回国？


    嫉妒心开始作祟。


    凭什么楚璇成绩好，人缘好，现在还能弄到这么漂亮的古董头冠？


    如果她真的非法携带文物出境，那就有好戏看了！


    张莉翻出楚璇过海关时的照片，放大那头冠的细节。


    她不懂文物鉴定，但直觉告诉她这东西不简单。


    她上网搜索“大夏古代蓝色头冠”，跳出来的结果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点翠工艺”、“明代凤冠”、“国宝级文物”……


    张莉的眼睛亮了。


    她截了几张图，又翻出楚璇的朋友圈照片，拼凑了一份“举报材料”，然后通过鹰酱国海关的官方网站提交了举报信息，声称“有大夏留学生非法携带珍贵文物出境”，并附上了楚璇的照片和航班信息。


    “哼，让你装。”


    张莉冷笑着点击“提交”，“看你这次怎么办。”


    ---


    两天后，鹰酱国海关文物稽查部门收到了这份举报。


    负责人汤姆森看着邮件里的照片，眉头紧皱。


    “点翠凤冠？”


    他放大图片，确实看到了一顶蓝色头冠：


    “那个大夏女孩戴着这个过的海关？”


    他调出了楚璇出境时的监控录像和检查记录。


    画面显示，楚璇确实戴着一顶华丽的蓝色头冠，几名海关官员围着她检查、拍照，最后放行了。


    汤姆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虽然不是大夏文物专家，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点翠工艺的文物，尤其是宫廷凤冠，绝对是受保护的文化遗产，禁止私自携带出境。


    “杰克这个白痴！”


    汤姆森愤怒地拍桌子：


    “他竟然让这么重要的文物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还拍照？


    他以为是旅游纪念品吗？！”


    他立刻下令：


    “联系大夏方面，要求他们配合调查，追回这件文物。


    同时，启动对杰克等人的内部调查，他们涉嫌严重失职！”


    然而，当鹰酱国海关通过外交渠道联系大夏有关部门时，得到的回复让汤姆森几乎吐血。


    “我方确认，楚璇女士携带的是其个人合法财产，一件家族传承的民族服饰头冠，并非受保护文物。


    该物品系其母亲传给的嫁妆，已有五代传承历史，属于个人随身物品范畴，符合出入境相关规定。”


    回复中还附上了一份详细的“证明材料”，包括楚璇的家族背景说明、该民族服饰的传统照片、以及几位“民族学专家”的鉴定意见，证明那头冠是“典型的苗族传统婚嫁头饰，虽然做工精美，但属于近现代民间工艺品”。


    汤姆森看着这份滴水不漏的回复，气得浑身发抖。


    他知道对方在撒谎，那绝对是一件珍贵的古代文物，但问题是——他现在没有任何证据。


    楚璇已经安全回到大夏，那顶凤冠也进了大夏的国境。


    鹰酱国海关既不能派人去大夏搜查，也不能强制要求大夏交出“个人物品”。


    至于那几个围着凤冠拍照、还问“市场价多少”的海关官员，他们成了最大的笑话。


    “一群废物！”


    汤姆森在办公室里咆哮：


    “一件国宝级的文物，被他们当成旅游纪念品放行了！


    还拍照留念？！


    现在全网都在传这个笑话！”


    确实，不知是谁把杰克拿着凤冠拍照的照片泄露了出去，在社交媒体上疯传。


    配文是：“鹰酱海关官员与‘旅游纪念品’合影留念，殊不知放行的是明代国宝。”


    评论里一片嘲讽：


    “这就是文化差异啊，他们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珍宝。”


    “听说那几个官员还在讨论哪里能买到类似的，笑死我了。”


    “国宝：我就大摇大摆地从你们面前走过，你们却只关心我好不好看。”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不懂的人，宝贝摆在面前也不认识。”


    汤姆森看着这些评论，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他下令严查照片泄露事件，同时对杰克等人启动纪律处分程序。


    但这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那顶点翠凤冠，永远留在了大夏。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张莉，在得知自己的举报没能把楚璇怎么样后，气得摔了手机。


    更让她崩溃的是，几天后她收到了一封来自大夏驻鹰酱国使馆的正式函件，指出她的“不实举报”给两国文化交流造成了不良影响，建议她“谨言慎行”。


    张莉在同学圈里彻底社死，而楚璇则因为保护国宝有功，受到了表彰。


    那顶点翠凤冠经过专家鉴定，确认为明代宫廷器物，被定为国家一级文物，收藏于故宫博物院。


    在展览标签上，有一行小字：


    “由爱国留学生楚璇女士历尽艰辛，从海外护送回国。”


    至于鹰酱国海关，他们只能咽下这口气，在内部加强了对大夏文物的识别培训。


    但每当想起那顶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的点翠凤冠，汤姆森都会忍不住骂一句：


    “狡猾的大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