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失笑，捏了捏她的鼻子：


    “哪有什么故事。


    初中时我就是个闷头读书的穷小子，人家是众星捧月的校花，话都没说过几句。


    倒是你——”


    他故意拉长语调：


    “只待了一个学期，就给人家留下印象了？”


    “我那是不爱说话，可不是没存在感。”


    陈青青挑眉，随即又感慨：


    “不过她真的挺漂亮的，气质也好。


    空姐这职业挺适合她。”


    两人说笑几句，便将这段偶遇当作旅途中的小插曲。


    约莫半小时后，贵宾服务经理前来轻声通知：


    “林先生，陈小姐，您二位的航班开始登机了，我带您从贵宾通道过去。”


    ……


    与此同时，机场另一端的机组准备室里，气氛却有些微妙。


    王杏小跑着进来时，大部分机组人员已经到齐。


    机长和副驾驶在查阅飞行计划，乘务长正在做航前简报。


    王杏低声向乘务长致歉，迅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她能感觉到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有好奇，但更多的是不甚友善的打量。


    乘务组一共八名乘务员，除了乘务长资历最深，其余七人中，王杏是进公司最晚的之一，却因为外形出众、服务考核成绩优秀，很快被安排飞商务舱甚至头等舱，这引起了一些资深但外形普通的乘务员的不满。


    尤其是坐在她对面的李薇，三十出头，在公司七年，一直不温不火。


    她瞥了王杏一眼，嘴角撇了撇，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旁边的同伴说：


    “哟，王大美女总算来了，还以为贵宾室有什么重要客人要陪，舍不得过来了呢。”


    那同伴尴尬地笑笑，没接话。


    王杏装作没听见，专注地听着乘务长的安排。


    今天的航班是宽体客机，她负责商务舱前区，李薇负责后区，两人工作区域相邻，难免需要配合。


    简报结束，机组乘车前往飞机。


    登机后，大家各自忙碌，做航前准备。


    检查应急设备、清点餐食饮品、整理客舱。


    王杏正在自己负责的区域核对商务舱的靠枕、毛毯数量，李薇晃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清单。


    “王杏，后区的矿泉水不够了，你去仓库再拿两箱过来。”


    李薇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


    王杏一愣：


    “薇姐，我现在正在核对前区的物品，而且仓库在机尾，来回一趟要时间。


    乘务长刚才说了，后区的物料是你负责清点的。”


    “我刚才清点的时候就是不够，可能配送少了吧。”


    李薇面不改色：


    “我现在要去核对免税商品，没空。


    你不是手脚麻利吗？


    快去快回，别耽误时间。”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却明显是刁难。


    仓库搬运重物本是地勤或男乘务员的活，且航前准备时间紧张，让她单独去搬两箱水，分明是故意折腾人。


    旁边两个乘务员看了过来，眼神有些同情，却没人出声。


    李薇资历老，又有些背景，一般人不想得罪她。


    王杏咬了咬唇。


    她不想在航前起冲突，影响航班运行。


    而且，如果现在去找乘务长理论，李薇一口咬定是物料问题，最后很可能还是得她去搬，反而浪费时间。


    “好，我去。”


    她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清单，转身朝机尾仓库走去。


    李薇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


    王杏快步穿过经济舱，来到机尾仓库。


    果然，角落堆着成箱的矿泉水。


    她弯下腰，试图一次搬起两箱。


    每箱二十四瓶水，重量不轻。


    试了试，太重，而且不好平衡。


    她只得先搬一箱。


    抱着沉甸甸的水箱，她小心翼翼地往回走。


    经济舱通道狭窄，水箱挡住了部分视线，她走得有些吃力。


    好不容易回到商务舱前区，将水箱放下，她已经微微气喘，额角沁出细汗，精心打理的发丝也有些松散。


    “才一箱？不是说两箱吗？”


    李薇不知何时又过来了，抱着手臂，语气不满。


    “一次搬不动两箱，我分两次。”


    王杏尽量让声音平静。


    “那还不快去搬第二箱？磨蹭什么呢？”


    李薇催促：


    “客人都快登机了，东西不准备好，投诉了算谁的？”


    王杏看着她那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心头火起，却还是忍住了。


    她一言不发，再次转身走向机尾。


    李薇看着她第二次离去的背影，脸上的得意几乎掩饰不住。


    她早就看王杏不顺眼了。


    仗着年轻漂亮，培训时被教员夸，上了飞机被乘客夸，连机长都对她格外客气。


    凭什么？


    今天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当然要让她吃点苦头。


    王杏搬着第二箱水回来时，脚步明显沉重了许多。


    她将水箱放在指定位置，直起身，觉得腰背有些酸。


    “行了，赶紧把前区的东西核对完，别漏了。”


    李薇丢下一句，扭身走了。


    王杏靠在舱壁边，轻轻喘了几口气，抬手擦了擦汗。


    制服的丝巾有些歪了，她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整理。


    镜中的女孩，脸色因用力而泛红，眼眶却微微有些发涩。


    她深吸几口气，对着镜子调整表情，努力扯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


    不能哭。


    也不能让人看笑话。


    她迅速整理好仪容，重新回到客舱，继续未完的准备工作。


    只是那挺直的背脊，似乎比刚才更用力了一些。


    远处，李薇和另外两个乘务员在低声说笑，目光偶尔瞟向她这边，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王杏垂下眼帘，专注地整理着座椅上的毛毯。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今天的航班，恐怕不会那么轻松。


    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刚刚登机、正在寻找座位的林阳和陈青青，不经意地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