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家。


    身处于风暴中心的庄毅，等到了他那“可怜”又可恶的大伯。


    几天不见，整个人瘦了好一圈。


    活该！


    一进门，看到那一桌子的银子，大伯惊呼：“老天爷啊。这么多，我该不会是关小屋关出幻觉了吧？”


    “还有……”大伯要窒息了，“生员服，天、天啦！”


    庄毅拿出了生员牌照，“大伯，你认识这东西不？”


    大伯怔怔地点头。


    认识，化成灰我都认识。


    但，多么希望拿着它的人是我，是我。


    庄毅无视他的内心独白，向家人们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战绩：县案首、府案首和院案首。


    是谓：小三元！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地方上一点风都没有？”


    “就是就是，别人考个县试回来，都摆酒席呢。”


    “咱们毅哥儿是生员，都没这么招摇。”


    面对愤愤不平的一家人。


    庄毅淡定笑道：“没关系，小三元而已，科举的路刚刚开始呢。”


    童子试，后面还有岁试、科试，才轮到乡试、会试、殿试。


    你以为就完了。


    错！


    还有成为庶吉士的朝考，庶吉士期间的月考、季考、年考，以及庶吉士后的散馆考试。


    这么艰难的背后，则是平步青云路。


    无外乎，称庶吉士为“储相”。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庄毅想的是，日后种种考试。


    而大伯想的是——我家这小子是什么妖孽啊，小三元，还而已！


    知不知道，这有多难，多难！


    “对了，这件事就别对外面说，已经够吵了，我不喜欢太吵。”庄毅很有主见。


    全家人默默的点头。


    毅哥儿现在是生员了，说话就有分量，是全家的未来！


    “那么，”爷爷咽了口唾沫，“这银子是怎么回事？”


    刚才光顾着激动了，还能没来及细问。


    庄毅把自己指导四大才女写话本，赚了五十两稿费，分成一百两的事情详细的说了。


    堂屋里，安静到落针可闻。


    “二孙，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应付万家大小姐，撺掇她们写话本，顺便想了一个话本故事。”


    “万家大小姐和她的三位同窗，都把功劳让给你。”


    “然后，你就赚到了这么多银子！”


    面对爷爷的询问，庄毅点点头。


    呼……


    都有种晕晕乎乎的不真实感。


    几个月前，毅哥儿还是个放牛的娃儿，短短数月，已经这么有出息。


    爷爷老脸一红，破天荒的把碎银子收回钱袋，放给庄毅：“好孩子，这些银子是你赚的，理应你收着。”


    全家对此都没异议，包括无语的大伯。


    庄毅接过银子，又交给娘亲：“娘，银子收下吧，我不缺。”


    “好。”老娘一只手接，另一只手擦眼泪。


    伯母趁机道：“爹，毅哥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全家今晚聚一聚，就别让他大伯睡小屋。”


    大伯眼前顿时一亮。


    爷爷皱眉，想起儿子的不争气，和孙子的太争气，就气不打一处来。


    娘亲看到这一幕，眼神示意庄毅。


    庄毅明白——家和万事兴。


    “阿爷，就让大伯出来，等我走了，再让他住进去。”庄毅道。


    爷爷这才点头。


    一家人都眉开眼笑。


    “把鸡杀了，给毅哥儿补补身子。”奶奶欣喜道。


    “借米，还有借肉，什么都借。”娘亲一定要给儿子弄顿好的。


    “借什么，咱们有银子，直接买。”伯母也插科打诨。


    “我去！”爷爷自告奋勇。


    “我也去。”老爹笑道，“我走远点，问他们买好米。”


    一家人这样不挺好。


    庄毅随口问：“你们都走了，谁告诉我你们要对我说的话？”


    “没事了。”奶奶喜道。


    刚才的确有事。


    但在一百五十两巨款，生员身份面前，一切事都不算事。


    于是。


    等庄毅回到新安排给他的小窝，把东西都放好，换一身干净清爽的衣服出来，母亲已经把鸡汤煨好了。


    浓郁的鸡汤冒着香气，里面还有蘑菇、青菜和姜片，色香味俱全。


    这只鸡，独属于庄毅吃。


    不过，庄毅不是一个吃独食的人，慷慨的和堂哥分享美食、美汤。


    吃的差不多，爷爷和父亲从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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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了，红光满面。


    以前过的多么憋屈，现在就多么的扬眉吐气。


    奶奶、伯母和娘下厨，做了满满的一大桌子菜。


    这顿饭，庄毅吃的十分饱，不，十一分饱。连走路都是挺着肚子走，就连母亲还怀疑庄毅没吃饱，楞要给他一碗肉。


    庄毅死活不要了，娘亲这才作罢。


    当晚，庄毅洗了个热水澡，便将疲惫不堪又撑死的身体放在床上，连盘算明天干什么都没想出来，就呼呼大睡。


    睡得特别特别香。


    可是，生物钟已经练成，哪能轻易改变。


    第二天，天还没亮，庄毅就睁开眼睛，回味着家里的温暖。


    先练字到天亮，再出去走走，吃了早饭去山长家……顺便看看同窗，这一天真充实！


    想明白了，庄毅翻身下床，到外面简单梳洗后，开始在院子里练字。


    用的是墨湖先生赠的那套东西。


    “二孙，怎么起这么早，在家要好好休息。”老年人睡眠浅，奶奶一出来就看到练字的孙子，既心疼又欣慰。


    “奶奶，我已经习惯了，等天亮，我就出去走走。”庄毅笑道。


    奶奶不再说什么，洗漱一下，上山打猪草。


    接着，家人们陆续起床，看到庄毅这个“小三元”都还在辛苦练字，大伯头一回露出惭愧的表情。


    庄毅练完字，就沿着小路，出去走走。


    迎面看到一个放牛娃，定睛一看，竟然是大牛。


    大牛也看到庄毅，乐呵呵的拼命挥手：“毅哥儿，毅哥儿！”


    “大牛！”庄毅挥手。


    大牛跑近一些：“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刚到，你在家干嘛？”庄毅问。


    “放牛呗。”大牛说着有些遗憾，“毅哥儿，听说你考举业，结果怎么样啊？我真羡慕你，这么小就能考举业。”


    庄毅笑了：“马马虎虎。”


    “哦，那你努力，我得去放牛了。”


    “路上小心。”


    “哎！”


    望着大牛的身影，庄毅感觉自己老了十岁。


    心里觉得没意思了，就回院子。


    一大早，全家又整了一桌菜，庄毅一连吃了三碗饭，才让母亲满意。


    饭后，全家忙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