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的对对子、作诗，在众人的惊叹中结束。


    若是先前，万老爷子对庄毅的“神童”还抱有一些怀疑。


    那今夜过后，便再也不会有了。


    作为举人，又是总督的幕僚，这么多年见过的人才，不说车载斗量，也可以说是不可胜数。


    但面对庄毅，只能想到一个词：文曲星君。


    高兴之余，又不禁后悔起来。


    自己当初怎么没多想一步，把庄毅推给闵清逸。


    这可是把名垂青史的机会拱手让人啦！


    唉！


    万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越想越觉得自己亏了。


    闹得老夫人睡得不安生，索性坐起来：“老爷，你在想什么呢？大晚上的又是翻身，又是叹气的。”


    万俊也坐起来，说出心里话：“我觉得吧，不能让他去**学堂。”


    “哦……”夫妻多年，老夫人一眼看出他的心事，“老爷啊，毅哥儿年龄虽小，却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而且眼光很好。”


    “我知道。”


    万俊烦躁起来，“这也是我最头疼的地方。”


    闵清逸虽是女儿身，学问非常扎实，整个荆阳府能比过她的，一只手能数出来。


    加上闵清逸孑然一身，肯定把心思放在教学上。


    这对于有志于科举的庄毅来说，的确算得上良师益友。


    “既然知道，还想这些干什么？反正**学堂，也是你的学堂。”老夫人安慰道。


    “你不懂，不一样！”


    万俊拿起扇子，索性坐在床沿上，烦躁的扇起了风。


    天地君亲师，除开天地君，人最亲近的是亲和师。


    而这个“师”，在科举中大有学问。


    师，在科举体系一般分三类，启蒙、授业和提携。


    提携之师，说的是乡试、会试的主考官，也就是座师。


    以及点翰林之后，在翰林院负责教育的教**。


    暂时不用细聊，也和他们万家无关，想争都没机会。


    然后是启蒙之师。


    庄毅的启蒙师是庄松，栖霞书院的山长。


    童子试后，庄毅要是一路过关顺利，栖霞书院注定名声大噪。


    这就是科举带来的好处。


    这个“师”米已成炊，万家是争不了。


    最后就是授业恩师。


    这是科举体系中，民间能得到的最大利益。


    还能细分一甲三位之师，进士之师，举人之师。


    但不管是哪种，带给万家的声望是巨大的。


    甚至因此成为地方名流，记入地方志，万世流芳。


    名和利的巨大利益，让万俊心里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草率了。


    老夫人听罢，也认真起来了。


    这可是关系到万家未来。


    “既想把庄毅抢过来，又不能得罪闵清逸，还要让庄毅答应。”


    老夫人想了会儿，摇了摇头：“这真的好难啊。”


    “可不，”万俊郁闷**，“我实在想不出来好办法。”


    “有一个办法！”


    “什么？”


    “给儿子写信，叫他赶紧回来。”


    “他回来能干嘛。”


    “你忘了，女先生能在**学堂教书，是咱儿子力排众议的结果。”


    噢。


    万俊这下听懂了。


    他本就厉害，被老妻一指点，就恍然大悟。


    于是，觉都不睡了，连夜跑到书房，熬夜写家书。


    老夫人研磨。


    万俊拿起毛笔，足足写了七页纸，将庄毅一通夸赞后。


    在家书的末尾叮嘱：儿子，这关系到万家的未来，你要立刻请假，请病假都可以，无论如何要回来。


    又怕儿子不听话，赶紧腾出位置，给老妻。


    老夫人用笔，写了一行字，话很重：


    如果你不回来，就是不忠不孝，我去布政司告你。


    这真的重！


    官员不忠或不孝就是重罪，前途尽毁，甚至有生命危险。


    万俊吹干墨迹，把家书放进信封，递给家仆：“这封信，一定要送到少爷的手里，要是有半点纰漏，卖你去牙行。”


    “老奴不敢。”家仆小心翼翼的收了信。


    万俊还觉得不够，又写了三份，一模一样的家书，交给三个家仆，以确保能送到儿子手上。


    就这样，忙活了半夜，老夫老妻才安稳睡去。


    第二天的早上。


    府邸门口。


    万柔罕见的自己背书箱，笑嘻嘻的看向庄毅：“书童，再过几天就要考府试了，你就不用跟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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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毅闻言，笑道：“看在我要参加府试的份上，以后就不送你了。”


    “可以啊。”万柔说完，弱弱的问了一句：“真的不送么？”


    庄毅哈哈大笑：“和你开玩笑的。”


    万柔抬手，但没打他：“开玩笑也不分场合。算了，我不和你说了，再说就迟到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庄毅点头。


    万柔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学堂门外。


    女学子们陆续到来，向闵清逸问候。


    闵清逸心不在焉的回礼，眼睛一直望着远方。


    看到四道身影，立刻亮起来，但没看到她想见的，又暗下去。


    “拜见女先生。”四大才女躬身施礼。


    闵清逸回礼，然后问道：“毅哥儿，他怎么没跟来。”


    万柔一怔，回道：“回先生的话，再有三天就是府试了，毅哥儿要在家温**书本。”


    闵清逸这才恍然，一时高兴，居然忘了这回事。


    失策失策！


    这时，万柔问道：“女先生，有件事，您好像还没做呢。”


    “我记得，四大名捕！”闵清逸笑道，“我记着呢，课间就给你们好好润色，再到书行售卖。”


    “真的？”其余三女都惊了。


    还以为女先生把这事忘了。


    闵清逸微笑的点头。


    四大才女集体欢呼起来，然后兴高采烈的进课堂。


    闵清逸望向万府方向，心里在想，毅哥儿，希望你这次府试顺利。


    府试，实行的是每场淘汰制。


    因为有名额限制，虽然只考三场，可每一场都要淘汰一大批人。


    有过统计，荆阳府下辖一府八县，一千多学子，通过率不到5%。


    何况，庄毅头上还有县试案首的光环。


    多少人眼红，多少人盯着。


    然而，作为风暴中心，庄毅依旧非常的淡定。


    和往常一样，躺在太师椅上，优哉游哉的看着书。


    茶和糕点，伸手就能拿到，还有人随时添置。


    万俊远远地看到，小声问老妻：“他在咱们府上，一直是这个待遇？”


    老夫人得意道：“怎么，有问题？”


    万俊却笑眯眯的竖起了大拇指。


    干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