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的县试终于落下帷幕，在这个最基础的考试中，大半的学子都折戟沉沙。


    近千名学子，最后只通过一百七十三人。


    但，留下来的每个学子，关心的事都不是自己的排名。


    自己的排名再怎么高，都不会在地方志上留下辉煌的一笔。


    那个位置——


    明德十四年，隆县县试，最传奇的学子。


    非庄毅莫属！


    快到正午，整个隆县的街头上人头攒动，一片沸腾。


    仅九岁的孩童，庄毅被一群学子簇拥着，无奈的往县衙的方向赶去。


    “快点，毅哥儿，我们还想看你再登圈榜第一。”


    “再来个第一，就是县试的案首！”


    不止是这群学子，连大伯庄锦都参与其中。


    “此次县试，毅儿，你可给咱们庄家长脸啦。”


    别误会！


    大伯并不是真的看好庄毅，而是因为他也把注下在庄毅身上，赚钱和看笑话，理智的选择了赚钱。


    毕竟以大伯现在的财务情况，已经不支持他考府试。


    他给家里写了信，银子还没到呢。


    “那个，我……”庄毅还没把自己换号牌的事说出来。


    又被另一个学子打断：“毅哥儿别紧张，你能连续四次第一，已经非常了不起。”


    呸呸呸！


    好几道呸声响起，不约而同的响起。


    “第五场肯定是第一，案首肯定是毅哥儿！”


    “对对对，我刚才说错话了，呸呸呸！”


    “快要到了……”


    学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完全不给庄毅说话的机会。


    庄毅本就不在乎这些事，索性闭嘴，任他们说什么都不理。


    到了县衙外围，就看到贴榜单的那面墙，前面站满了人。


    不止是大伯他们，其他地方来的学子，也都很关注县试的案首。


    更离谱的，还是在县衙一侧，居然有人摆摊开盘。


    随庄毅一起来的学子，都把庄毅扔到一边，跑去买盘。


    毫无疑问，他们的钱都压在庄毅头上。


    这可是本届最大的热门！


    庄毅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在客栈大堂点了四菜一汤，还没等开吃呢，大伯他们就非要带他来看发案。


    吃完再去，又不会少块肉。


    既然都没注意他，庄毅干脆去附近小吃摊，要了一碗豆腐脑和两个大白馒头，悠闲地吃。


    看着摊位前争执的学子们，有的说庄毅高中，有的说必不可能。


    就是没人提别的学子名。


    搞得好像，本次县试只有庄毅和其他学子。


    不远处，庄松和周越也在人海中站着，一边吃早餐一边观察着庄毅。


    “你说，谁是案首？”


    “必然是我的学徒。”


    “我也这样觉得。”


    “要不也去买一注，给毅哥儿赚点路费。”


    “可以。”


    周越掏出三两银子，交给了身边的随从，告诉他，赚的银子，分十两给他打酒吃。


    那随从一听，高兴的去了。


    庄毅吃到一半，一声锣响传来，张贴圈榜的小吏在衙役的簇拥下拎着榜单前来。


    现场一片喧嚣。


    都开始紧张，死死盯着小吏手里的圈榜，患得患失。


    小吏头一遭遇到这种情况，慌乱了一下下，然后镇定的把圈榜贴上。


    所有人第一眼看向圈榜的正中，一瞬间，如遭雷击！


    或是喜悦，或是伤悲，甚至呼天抢地，泪流满面。


    “不、不是……甲辰！”连说出这话的人，自己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面对。


    五味杂陈啊！


    然后，爆发了一阵狂喜。


    “钱，哈哈，给钱，我们中了。”下了银子在庄毅不是第一的学子，一个个喜不自胜，疯狂的样子，与赌场的赌徒毫无区别。


    下错注的学子，这时才想起庄毅来，东张西望，不见他踪影。


    “他跑了！”


    “没跑，在小吃摊吃东西呢！”


    正喝豆腐脑的庄毅，忽然感到一阵阵寒冷的目光，毫不在意的喝着。


    抬头看时，大伯已经到面前。


    “毅儿别气馁，一次失利算不得大事，下次考好就行。”大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安慰他。


    心里还在滴血，钱啊，压在侄儿身上的钱。


    “那个……”


    庄毅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才开口就被打断了。


    “舟哥儿别悲伤，已经很好了。”有些学子五味杂陈的安慰他。


    庄毅一脸无奈。


    他的无奈，落在这些大人们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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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解读成了悲伤。


    然后，又有一群学子过来，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态，都安慰庄毅。


    东一句西一句的，什么话都有。


    还有人拍庄毅的头。


    大伯也拍头：“毅儿，别难过啊，有大伯呢。”


    “你们能不能听我说一句，就一句！”庄毅恼怒的甩开大伯的手。


    大家这才安静下来。


    庄毅冷静地道：“我的号牌已经换了，不是甲辰，是丁丑。是县令上报给学政……”


    后面的话还没说到一半，他的周围就爆发了一阵大笑。


    比刚才还要疯狂，还要激烈！


    丁丑，是丁丑！


    圈中的是……丁丑啊！


    拿钱！


    大伯等众位学子，几乎都要留下幸福的泪水。


    开盘的都懵了，还……还有这回事？


    幸亏自己还没支付银子。


    而刚才买庄毅不是第一的学子，在这一刻，集体沉默了。


    然后，他们爆发了：“不急，不能让那小孩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什么意思！”另一方暴怒。


    “等县试的放榜，如果他是案首，那就没问题。”


    直到此时，大家才想起来，还有总体排名的县榜。


    **稍微平息。


    又有一个不赞同的声音传来：“不对，四个第一也可以是案首。”


    大家集体懵逼。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只听一道小小的声音：


    “我的甲辰号牌已经弃用，而圈榜是不会淘汰学子，所以……”


    “对呀！”有人打断，“我们赶紧找一找，圈榜上面有没有甲辰。”


    一语惊醒梦中人。


    众学子又是一阵仔细的寻找，一遍又一遍，最终化作念号牌。


    一个号牌一个号牌的念，声音很响。


    直到最后，没有出现甲辰号牌。


    “大伙看到没，没有甲辰！”


    一言既出，四周欢腾。


    大伯不知该喜是该悲了，再看开盘的，也被学子们的阵仗吓到了，乖乖的给钱。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锣响，学正亲自来张贴榜单。


    大红榜单上，一百七十三名学子，第一次出现真名字。


    排在名单首位的，赫然写着两个字。


    庄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