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胜者是——红莲铠骑！训练师是来自嘉世的苏沐橙选手！”


    电视里传来主持人朗声宣布大赛成绩的声音。几乎与此同时，轮回战队的会议室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唉声叹气。


    “上一场是输黄少，这次又是输苏妹子，我不懂啊队长哪里不如他们了，咱们队长明明是现任冠军啊！”吕泊远抱头哀叹，“队长的帝王拿波不强壮吗？！看看那翅膀，抽起人来跟抽陀螺一样！为什么在强壮项目的比赛里从评委到观众都是‘可爱’的评价一骑绝尘啊？！”


    杜明也放下了自制的周泽楷应援团扇，一脸绝望：“要说单纯强壮评分比苏姑娘的红莲铠骑低也就罢了，那个单看数值都能拿第一了的可爱评分是怎么回事啊……队长明明表演招式全用的展示强壮的招式没错啊，怎么就所有人都给他加分加在可爱上，把强壮的分给分走了呢……”


    全部赛程已经结束，电视上正在挨个回放赛事各项目的精彩回顾：


    美丽项目，苏沐橙的阿罗拉九尾与周泽楷的波荡水对决，阿罗拉九尾胜。波荡水获得了全场一致的“啊啊啊看那结实的大腿肌肉！”“安全感MAX！太强壮了”的全面好评——只是大家的关注点完全不在项目主题的“美丽”上。


    帅气项目，决战在黄少天的苍炎刃鬼和周泽楷的千面避役之间进行，胜利者是苍炎刃鬼。周泽楷认真地让千面避役表演了超帅的远距离水枪精准射击，获得了观众们的交口称赞——优雅，美丽！


    可爱项目，这一次是黄少天的闪光仙子伊布与周泽楷的西狮海壬之间的妖精系决战，仙子伊布胜。周泽楷家的宝贝小公主雌性西狮海壬得到了“好帅！”“这就是城都人说的宝冢系吧！”的超高评价，论坛的直播贴更是赐花名与评价为——轮回第一A的“王子”殿下。


    最后就是刚刚结束的强壮项目，苏沐橙的红莲铠骑决战周泽楷的帝王拿波，红莲铠骑胜。虽然帝王拿波确实出现了一点从球里一放出来就差点乱跑被周泽楷拦住的小插曲，但是观众们笑得都很友好，超高的总分也可以反映出这点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大家对帝王拿波的印象分——只不过分全高在“可爱”评价上了。


    于是本次未设聪明项目的地方性华丽大赛中，苏沐橙斩获美丽与强壮两项的大师级优胜，帅气和可爱两项的大师级优胜则被黄少天拿下，周泽楷手握各项最高总分，收货了四个亚军。


    荣耀地区华丽大赛的评价标准是优先比较当前项目评分，如果打平就看训练师配合评分，再打平才会看宝可梦的全项目总分。毕竟如果出现可爱项目的冠军却是可爱0分、全靠着强壮项目把总分顶到最高这种情况就尴尬了，所以倒也是可以理解。


    只是轮回队员们都不理解，他们队长明明很认真地按照每个项目的要求去排演了，怎么每次偏偏就分数都被其他项目分流了呢？


    周泽楷自己也不理解，所以他强撑着笑容（通过手机洛托姆的翻译辅助）表扬过帮自己夺得四亚的宝可梦们，喂饱它们收回球里休息之后，就泄了气委委屈屈地蹲在了选手休息室的角落椅子上纠结。


    选手休息室里，其他参赛选手早就各回各家，只剩下包揽了各项前三名的三个人——周泽楷之外的两个自然就是苏沐橙和黄少天。


    两位黄金一代的前辈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奈的笑意。


    黄少天首先靠上前去揽住了周泽楷的肩膀：“哎哎哎我们的冠军同志！看你这个丧气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今天第一轮被淘汰了呢！第二名怎么了，我强壮和美丽两项还是比你还低的第三名呢我说什么了吗！你才刚开始接触华丽大赛没多久，四个第二名很厉害可啊你培育得都很好，别输不起嘛未来还长着呢！”


    “半年了。”周泽楷委屈地抽抽鼻子，“少天前辈，早赢了。”


    黄少天偷偷瞥一眼周泽楷的手机洛托姆，后者非常上道地噤了声在屏幕上打字：〈楷楷是说少天前辈第一次参加华丽大赛就拿了帅气项目的大师级优胜缎带，半年时间早就赢了很多场了，洛托！〉


    黄少天又和苏沐橙苦笑着对视了一眼。不愧是能当上冠军的人——当然黄少天自己也没资格说别人，但至少他有自觉——这该死的胜负欲和好胜心简直不分时间地点。


    黄少天蹲下来和抱头坐着的周泽楷对视：“小周，你真的这么想赢吗？”


    周泽楷看着自己前一任的冠军。前辈还没卸掉表演装，眼梢晶亮的闪片落在浸润了睫毛膏的长长的金色睫毛上，给金黄的眼睛里投下的影子都带上了反射了日光灯的磷光。他那么认真地看着自己，对于被别人听到一定会觉得好高骛远的发言也没有任何责怪，周泽楷不由得感到了脸颊发烫。


    “我……想赢。”周泽楷轻轻地，但一字一句清楚地说。


    黄少天垂下了眼睛，周泽楷这才知道他睫毛长得这样一个简单的角度变化，就会遮蔽了整双会说话却又捉摸不透的双瞳。


    “少天……”苏沐橙手里拿着洛托姆手机，做了全套美甲的指甲哒、哒，轻敲了手机壳背面两下。


    “嗯。”黄少天回答她，然后站起身来。


    周泽楷有些遗憾地目送着前辈的面孔离自己远去，这才知道苏沐橙那个他以为是无意义的小动作，似乎其实有着什么黄金一代才懂的明确含义。


    苏沐橙利落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连装都没卸——她连卸妆水都没从包里拿出来，就放出了一只洗翠种狙射树枭。


    “虽然我也挺想帮小周的忙的，不过今天真的赶时间，下次有空再交流吧。”


    “嗯……路上小心。”周泽楷看着这只陌生的狙射树枭，一边呆呆地回应，一边回想着不管是联盟挑战时还是和嘉世战队的友谊战都没有见过这只培养得很好的狙射树枭。


    “多谢周队。”苏沐橙挥了挥手，她注意到了周泽楷的目光，补了一句：“是别人培育的，因为……一些原因，寄养在我这里。那少天有空来找叶哥玩，也陪我们狙射树枭打一场散散心。周队，下个宣传拍摄时见。”


    “嗯。”周泽楷乖巧点头。帅气的新科冠军和美丽的嘉世女神现在是荣耀地区商业代言两大热门，他们经常在拍摄现场见面。


    黄少天也摆摆手：“我回去跟队长商量下什么时候能排好班去找你们玩。到家了记得群里报个平安啊。”


    苏沐橙推门的手一顿：“你难道觉得上次的问题在于没排好班吗？”


    “难道不是吗？”黄少天觉得莫名其妙，“我和队长谁跟谁啊？”


    “算了，反正都是你跟文州说一声再来，叶哥死不了就行。”苏沐橙叹了口气，推门走了。


    目送苏沐橙离开后，黄少天的视线再次回到周泽楷身上，似乎刚才的插曲纯粹是因为苏沐橙的时间所限才发生。


    “小周，你这么喜欢华丽大赛的吗？”黄少天一边收拾起自己的东西，一边问，“先声明你和你的宝可梦我觉得都完全够水准在华丽大赛竞争啊，能拿这么多个亚军本身就证明实力了。不过，你真的有这么喜欢吗？”


    周泽楷慢慢地眨了眨眼睛。


    “我的宝可梦们，很棒。”他一边思考，一边努力地表达，“我想展示，它们很棒，轮回也是。”


    黄少天暂时松开了自己的背包，伸出双手揉搓了一顿周泽楷的脑袋。


    “但你也跑得太多了。全荣耀地区的华丽大赛你都跑了个遍。周泽楷，别忘了你是联盟冠军，远的不说，明天就有人要挑战你呢。可别本末倒置啊。”


    周泽楷连忙献宝一样调出手机日历给前辈看，第二天的大红备注条记着联盟挑战的时间，以表明自己没有忘记本职。但是黄少天看着除了那天和若干其他联盟挑战日，以及挑战前的半天休整以外密密麻麻排满的“拍摄”“宣传”“华丽大赛”日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小周，如果轮回在像嘉世对苏妹子那样对你——”


    周泽楷吓一跳，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自己。”


    “轮回市宣委给的是让楷楷从里面随意挑几个的清单，是楷楷自己决定能去都去的洛托！”周泽楷的手机洛托姆帮着他解释，“阿江又给删掉了三分之一，还想删更多但是楷楷不同意，这些是剩下的洛托！”


    黄少天只好闭了嘴。蓝雨向来尊重队员的自主决定，于是四天王黄少天也是出了名的联盟里尊重后辈意愿而不是代为定夺的放养派前辈。但放养毕竟不同于完全撒手不管，黄少天在征得了周泽楷的同意后前后翻了翻他的日历备注，最后停在了几周后的一个周末的预定上。


    “越云镇的华丽大赛？一个镇主办的普通级华丽大赛你也要去？”黄少天不可思议地抬头看周泽楷，“你一个市究极级华丽大赛优胜获得者、地区大师级华丽大赛全项目亚军，跑去镇普通级华丽大赛炸鱼？？？”


    周泽楷局促地搓手：“越云，还没去过……”


    “确实没有道馆的城市外地人难得会有机会去，但你也不能这么……”黄少天扶额，“你想给轮回刷脸熟是吧，这么玩小心你刷出来的是负威望。退赛退赛！给我把这天的安排空出来！”


    周泽楷当然不想给轮回刷负威望，连忙听从前辈指点让洛托姆发了申请退赛的致歉邮件。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询问前辈让他把这天空出来的原因，退赛申请被受理的通知就飞速地反了回来，在公文语言的字里行间周泽楷恍然似乎感受到了邮件对面的负责人是怎样为送走了一尊自家庙里塞不下的大佛松了一口气。对他的退赛这么迫不及待，周泽楷多少还是感觉有点委屈。


    “唉小周你个工作狂……”黄少天仗着新冠军八成还没仔细看过各个战队加班记录表，非常双标地拍了拍后辈的肩膀感叹，“既然真的这么有意参加华丽大赛，那你就先再自己摸索摸索吧。空出来的这天呢，我们到时候去烟雨市在秀秀……楚云秀楚队那里见一面。她家有对小双胞胎也在学华丽大赛的表演，跟我一起去看看后辈，顺带让我看看你的摸索成果。”


    “好！”周泽楷连忙在日历上追加新备注，并趁着黄少天没在看他屏幕，私心在当天日期上追加了一个红心贴纸。


    黄少天也不在意他的手忙脚乱，留下周泽楷操作手机自己先去洗脸卸妆。只是临去选手休息室的洗漱间之前，他捏了捏周泽楷的腮帮子，又一次强调：“小周，这段时间好好想想，你和你的宝可梦这么喜欢华丽大赛的吗？”


    然后把蹭到手上的腮红擦在周泽楷的鼻尖上，露出虎牙坏笑了一下就去洗漱了。


    ※※※


    “所以你就要休息日专门指导后辈怎么参加华丽大赛？”喻文州紧紧抱住黄少天的腰，任他猛推自己肩膀也不放手。


    “队~长~呀——！周末去烟雨指导华丽大赛这事不是早就跟你说好的吗？只不过是指导对象除了那小姐妹两个之外再加一个小周而已啦，云秀也说没关系的。”黄少天无奈地再次试图挣脱，未果。


    喻文州本来就是个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堂堂正正的大醋坛子，但是黄少天还真没怎么见过他醋起来对着自己撒娇，以往他醋坛子翻了都是去折腾“罪魁祸首”的。当然不是说黄少天就希望看到小周被自家队长折腾，只是这上班时间队长深情款款地粘在自己身上他还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这要是出现个突发事件，黄少天也就毫不留情地一把甩开粘人精直奔现场了——他是战队方面负责人，而道馆馆主喻文州在紧急事件时是有责任留守的——然而现在蓝雨市一切安好，他也就只好任由喻文州抱着他，鼻尖蹭进头发间去嗅他的味道，紧紧环在他腰后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隔着衣服轻轻敲着尾骨的位置。


    那里不是黄少天的敏感点，乍一看也不是什么特别尴尬的位置，所以才会任由喻文州在人前也往那里动手动脚。可那里又是喻文州在床上不隔着布料的时候也爱摩挲敲打的位置，两个人还在战队基地大厅所有队员面前呢，黄少天不比喻文州，多少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


    喻文州却像是浑然不觉，鼻尖拱过黄少天垂在刘海上的一缕金发，温热的呼吸沿着他左边脸颊勾勒半圈，双唇落在被呼吸吹开了碎发露出的通红的耳廓上。


    “帮云秀教小孩也就罢了，又不影响对战强弱，干什么要教他。”喻文州快速地含了一下小巧的耳垂，好歹还记得不是在家里，只一下便松开。“最可爱的，最帅气的，都有你就够了。”


    其实美丽、强壮和聪明，让喻文州选的结果也是显而易见。只不过同期之间，饶是喻文州也还是有情谊在的，忍住了没说出口。


    黄少天怔了一下，不由得失笑。他还在想周泽楷明明早过了喻文州的观察关了才报备行程调班的时候没提具体的参加人员，今天临走才顺嘴说了句要教的不止原定的小姐妹，没想到喻文州比他还看重这个原本是为了学一学怎么让蓝雨自家人开心才参加的华丽大赛的成绩。


    喻文州这么介意，反而说明了周泽楷在华丽大赛方面的潜力，毕竟他对烟雨的那两个小姐妹就无动于衷。不过黄少天倒也不打算拿这个来鼓励仍然看起来有些丧气的周泽楷，再怎么说也不能拿自家队长只给自己看的任性一面给别人鼓劲，黄少天自己也舍不得。


    “你忘啦，比的是宝可梦，不是我呀。而且你觉得我是我就是，干什么还得看别人的评价。”黄少天便由着队长在公务时间对自己动手动脚也不反抗，反而伸手拢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更方便他放过了耳垂也继续在耳根旁蹭来蹭去。“主要是这华丽大赛，如果把参赛搞成了一种麻木参加的义务的话，终归还是走歪了路。小周是我们的后辈，他钻牛角尖了我们得拉他一把嘛。”


    “是方明华的直系后辈，让他拉去。”喻文州嘴上抱怨着，终究还是恋恋不舍地准备松手——指至少不那么用力勒紧了，但手还搭在黄少天的腰间，大有不到他出发前的最后一秒不打算拿开的架势。


    “好啦我的好队长，什么直系不直系的。”黄少天笑着伸手揉揉喻文州气鼓鼓的脸颊，知道他这样子就是已经没在赌气，只是还不想那么早分开，想要自己再多跟他贴贴一下。“我们黄金一代之间分什么后辈直系不直系呢，小朋友们都是联盟的宝贝！再说了老方又不打华丽大赛他不懂的啦！”


    “嗯……快去快回。”喻文州终于还是恋恋不舍地撒了手。依依惜别送了黄少天出门，回过头来还是那个笑容掩盖一切喜怒，山崩于前而巍然不动的蓝雨队长。


    但在那之前，趁着连体婴一样的两个人分开前的一瞬间，还没通过联盟挑战加入战队、但已经作为宝可梦中心工作人员成为驻队队医的徐景熙以两人为背景手速飞快地单手比V自拍一张，然后在队长送副队出门期间唰唰唰把照片发进私人好友群里@刘小别，又打开SNS发博：


    宝可梦中心-蓝雨徐景熙V：#蓝雨战队# #今天蓝雨出太阳了吗# 出了，锃光瓦亮，战队基地限定[图片：正副队贴贴背景自拍] [图片：蓝雨市当前天气小雨，降水概率100%]


    然后若无其事地放下静音的手机该干嘛干嘛，全然不顾遥远的伽勒尔有个冠军在追着他的两个损友嚷嚷“奇巴纳！聂兹！这个构图有意思我们也来拍！”，也不管刘小别撕心裂肺的夺命连环call以及小群——为了关心搬家去微草的刘小别能不能适应环境，而由黄少天的微草好友方士谦把他们和同龄的准队医袁柏清拉在一起的——里“惊喜你招他能不能私敲啊非得拖我下水吗群提醒吵死了！”的惨叫，问就是精密医疗器械谢绝手机靠近。


    徐景熙虽然甚至还没正式以队员身份加入战队，目前还只是来自宝可梦中心的外援，但他毕竟是和“蓝雨三杰”一起长大的发小，根本没在怕的。三杰里的另一位更是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有宋晓和于锋摸鱼看了眼手机之后缩得离喻文州远远的瑟瑟发抖，可最后于锋也还是忍不住又掏出了手机：


    蓝雨-于锋V：转发//@宝可梦中心-蓝雨徐景熙V：#蓝雨战队# #今天蓝雨出太阳了吗# 出了，锃光瓦亮，战队基地限定[图片：正副队贴贴背景自拍] [图片：蓝雨市当前天气小雨，降水概率100%]


    因为缩在一起所以看见了于锋手机屏幕的宋晓瞳孔地震。


    后来事实证明发小就是发小，郑轩和徐景熙一个无动于衷一个敢正面跳脸都是喻文州惯出来的，这事还真就在蓝雨战队内波澜不惊地结束了，黄金一代和王杰希也无动于衷，陷入癫狂的只有蓝雨居民以外的无辜一般网友们。


    黄少天人到烟雨市的时候楚云秀就正在刷着SNS看同期热闹，关系好了看到人来也就懒得起身招呼，反而是对着他扬了扬洛托姆手机：“嗨，蓝雨的阳光来啦？”


    “什么蓝雨阳光……噗！”黄少天再网瘾少年也没那个胆量高空飞行时分心看手机，这下落了地才从楚云秀这里得到消息，“惊喜那小子怎么还偷拍！真是的，我跟队长和他都谁跟谁啊，想拍明明可以直接跟我们说嘛除了床上我们两个从来都随他拍的！”


    “诶诶说话注意点，这有孩子呢。”楚云秀指了指旁边也在刷手机的周泽楷。虽然周泽楷跟他们黄金一代只差了一岁，但18和17的一岁就是成年人和未成年人的差距。在这个10岁就能作为训练师开始全职上班的世界，也就是在这种话题上“法定成年年龄”才有一点存在感。


    周泽楷抬头诚恳地看着前辈细声问好，但手上也没闲着，飞速地敲击屏幕：


    轮回-周泽楷V：羡慕有太阳[可怜]//@轮回-江波涛V：于锋你挑战联盟的时候还不是这个画风……？//@蓝雨-于锋V：蓝雨阳光明媚//@宝可梦中心-蓝雨徐景熙V：#蓝雨战队# #蓝雨今天出太阳了吗# 出了，锃光瓦亮，战队基地限定[图片] [图片]


    或许会有个轮回战队的江波涛在看到转发提示的时候哀叹自己怎么就没管住手转发了同期发癫被队长看到，不过那种事情不重要。


    黄少天凑近了两步去看周泽楷的脸色，盯了一会儿就上手去摸，吓得楚云秀直接把自己手机扔了出去——还好有洛托姆，顺势飘在了空中。


    “少天我先跟你说我们烟雨小地方禁不起你老公发疯——”


    “秀秀你有没有卸妆湿巾啊？”黄少天也不搭理她的胡言乱语，用手硬搓了两下周泽楷的眼底发现擦不太动，开口问道。


    楚云秀也反应过来了他的意思，拉来随身小包里掏出了单片装的出差用卸妆湿巾。周泽楷心虚扭头想躲，楚云秀直接打了个响指，她的漂浮泡泡一口水枪毫不客气地喷在了冠军脸上。


    周泽楷终于认命老实下来，被两个前辈一人拿着半张卸妆湿巾在湿漉漉的脸上擦，逐渐从日常妆下露出再明显不过的两道黑眼圈。


    “小周啊……”黄少天哀叹了一句，却罕见地没有了后续。


    周泽楷局促地拽了拽他的衣角：“前辈，先……验收？”他倒是还记得黄少天之前说的要他先自己摸索。或者说，这黑眼圈就是他尝试摸索如何提高华丽大赛评分的努力证明，他想要前辈别光看见他吃苦了，也看一看他吃苦的成果。


    然而楚云秀和黄少天，他的两个前辈们的反应却都不甚理想。


    楚云秀挑挑眉：“前冠军，看看你给后辈做的好榜样？”


    黄少天抗议：“我可没想不开把整个蓝雨市都抗肩上，要追责也该是找微草单亲爸爸老王吧，他也跟我一样在总部给小周当四天王啊，你要觉得我能影响的话那大眼他也能。”


    周泽楷有点慌，这看起来不像是要表扬自己的样子。


    果然，黄少天拍了拍他的肩膀摇头：“小周啊，你摸索的成果我已经验收到了。……华丽大赛不是这么玩的，今天你就和秀秀家的两个小姑娘一起，从头学吧。”


    楚云秀家的两个小姑娘叫舒可欣和舒可怡，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的双胞胎姐妹。周泽楷也是当了小一年的冠军了，对两个小姑娘也算是有所耳闻，可惜听到的并不都是什么特别让人开心的话题。


    烟雨市明里暗里地想炒作天才超能力姐妹代替带不来他们期望中的经济效益的战队正副队长，如果能从式微的嘉世那里薅来个道馆名额那更是再好不过——这剧本耳熟得很，想必这就是百花市张佳乐与楚云秀和她的副队长李华有个三人吐槽群的原因。


    当然周泽楷是不知道三人小群的存在的。那还是在黄少天当冠军期间，和张佳乐交好的黄少天有一次去找他的时候不小心窥到屏，直接反手拉了冠军加四天王加原本的三人小群成员来对账，这一对就把账对到了联盟理事会头上。乍一听离谱，但仔细想想确实有道理，一个两个城市都突发奇想抛弃自己的特色要在不熟悉的领域白手起家搞什么“有观赏性”“有经济效益”的对战，那搞这“观赏性对战”真正获益的是谁？比起需要从零投资配套场馆设施的城市自身，授权之后坐等门票大头抽成的理事会才会是赚得盆满钵满的那个。这个议题还没有随着冠军的更迭传递给现任冠军周泽楷，现任四天王们一直赞同等周泽楷成年后再让他分担这些。


    不过成年人的肮脏念头总怪不到连联盟挑战都还没参加过的小姑娘们身上。周泽楷也知道的情况是，眼见着两个小姑娘要被别有用心的成年人吹捧得飘飘然了，楚云秀那时便果断地把这事甩进了“黄金一代”的群里，几个心脏的战术大师一合计便有了“不是取代烟雨队长，而是打开华丽大赛的新赛道”这个两全的，或者说是至少不影响战队本职工作的方法。


    真两全吗？周泽楷知道烟雨市想折腾自家战队主要是为了赚更多钱，这样一看可能确实两全，也因此烟雨市欢天喜地地接受了提案聘请苏沐橙和黄少天抽空指导备战华丽大赛。而周泽楷不知道的是，暗中策动烟雨市的某些人其实想的是首先往死里折腾战队其次顺便赚点外快，黄金一代的战术大师们拿出的让烟雨市和烟雨战队和解而且收入大头给不到联盟的这个方案，可算是把这些人和烟雨市的合作挑拨离间了个痛快，楚云秀的后顾之忧比百花的痼疾还是好解决多了。


    这件事从黄少天还是冠军时开始规划实施，到了周泽楷当冠军一年了的现在终于是稍微有了点雏形。烟雨战队基地训练场地边的长凳上，周泽楷乖巧地抱着膝盖观摩盛装打扮的小姐妹和一雌一雄两只超能妙喵的表演。


    <薄雾场地>上舒可欣的雄性超能妙喵和身着同色小纱裙的训练师<嬉闹>共舞，音乐的间歇里舒可怡领着雌性超能妙喵上前<撒娇>，再一眨眼两个小朋友和两只宝可梦已经不知何时交换了位置，是<交换场地>——不对。


    周泽楷猛地回头看向旁边两位前辈。楚云秀点头肯定了他的判断：“没错，是训练师本人的超能力。要不然那群见钱眼开的老东西觉得自己捡到宝了想搞事嘛。”她叹了口气，“小孩子不懂，家里人也不是专业的禁不住忽悠，没有沐沐和各位心脏跟心脏家属帮忙，两个好苗子险些直接毁于揠苗助长。”


    拥有超能力的训练师，在一些大量分布着超能系宝可梦的地区并不少见，通常那些地方也会建起超能系道馆。但烟雨市的宝可梦分布并没有明显倾向于某一个属性，舒家姐妹的能力也算一种突然变异，少见但也不至于没有先例。只不过仅仅两个突然变异的姐妹在华丽大赛以个人名义表演一下绰绰有余，想撑得起一个超能系特化的战队或道馆那还是做梦比较快。


    而另一位前辈黄少天，作为今天的特邀教练已经拍了拍手叫停了姐妹俩的表演。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跑到三人面前来，黄少天回头看向周泽楷。


    “得过奖的前辈，点评下？”


    “呃……”周泽楷语塞，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于是黄少天给了他一点提示：“我直接拉你过来看表演了没告诉你是什么项目，你先判断下这个？”


    周泽楷回忆了一下超能妙喵使用的招数，〈薄雾场地〉〈嬉闹〉〈撒娇〉都是妖精属性，于是开口：“嗯……可爱项目？”


    黄少天似笑非笑：“判断依据是？”


    于是周泽楷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是根据招式属性和倾向判断的。


    “怎么会这样！”深蓝小纱裙的舒可欣惨叫，“难道我们不够可爱吗！”


    “小周哥哥这么帅肯定他说得准！”穿着白色小纱裙的舒可怡也气得跺脚，“秀秀姐说得对，那些说我们可爱的叔叔阿姨都是坏蛋，他们光说好听的骗我们！”


    根本没有说两个小姑娘不可爱的意思的周泽楷：“啊？”


    楚云秀捂着肚子笑够了才伸手捏两个小姑娘气鼓鼓的腮帮子安慰她们：“哎呀两个小傻瓜，你们小周哥哥不是说你们不可爱，那些骗你们的坏人们在你们很可爱这点上也是没说谎的呀。”


    “你看，一个问题问出两边两个毛病。”黄少天耸了耸肩，“首先两位小朋友呀，你们确实是很可爱的，但是要记清楚华丽大赛首先要展示的是你们的宝可梦！训练师只是陪衬，是让宝可梦显得更可爱的那朵小花好吗？你们的超能力在没有超能道馆的荣耀确实是很罕见的，但是观众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你们身上了，怎么凸显出你们宝可梦的可爱呢？云秀说过了坏人骗了你们但在你们很可爱这点上没说谎，那想一想，你们在哪里被骗了？”


    小姑娘们愁眉苦脸地想了半天，或许是双胞胎特有的心有灵犀，突然就一齐地开了窍：


    “他们说我们应该更受关注，但，但……最受关注的，应该是场上的宝可梦！”


    “我们的表演不该抢镜，因为我们用的瞬间移动把表演的焦点从宝可梦身上转移了，才让小周哥哥没能注意到超能妙喵的表演，只能看技能属性猜项目！”


    “说得真好，那你们能再重新构思一下整个表演，让超能妙喵们更突出一些吗？”黄少天弯下腰来挨个摸小姑娘的脑袋，“然后在下一次沐橙姐姐来教你们的时候让她验收一下，好吗？”


    “好！”两个小姑娘脆生生地回应，然后就手牵着手跑去角落里商量新演出怎么搞了。


    黄少天这才站直了身体，再次看向周泽楷：“那小周，你自己觉得你真的有被瞬间移动吸引了注意力，就没注意到宝可梦吗？”


    周泽楷诚实地摇头：“不是。”他能认出宝可梦具体的使用招式，当然是因为实际看见了它们用。瞬间移动确实把他注意力吸引过去了，所以黄少天说两个小姑娘自己比宝可梦抢镜了也是真的，但周泽楷这个水平的训练师自然不可能因此就忽视了周围的观察。


    那么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周泽楷冥思苦想，看他这样子，楚云秀忍不住出声给了他一个提示。


    “小周啊，虽然我自己对华丽大赛不熟，但我还是知道这比赛主观打分占挺大比例的吧？”


    周泽楷点头。荣耀地区的华丽大赛除了给各个展示招式规定了美丽/帅气/可爱/强壮/聪明的属性，由此构成基本得分之外，最决定胜负的其实是评委们和现场观众们的主观评分——周泽楷每次输都是输在这里的主观印象偏差。


    主观印象……


    周泽楷突然反应过来了听了他点评的两个小姑娘为什么气得直跺脚：她们卖力表演半天，没从周泽楷嘴里听到一句有关他主观感受的评价，连表演项目是什么他都是从硬邦邦的招式名来判断的。


    其实回想一下，两个精心打扮的小姑娘和两只古灵精怪的超能妙喵一起跳舞从地上跳到天上，明明是很可爱的景象——对，虽然出现了人比宝可梦惹眼的焦点偏差，但人家把“可爱”展示得明明白白，而不像周泽楷那样展示的可爱，得到的评价是帅气。


    眼看他消沉起来，黄少天上前拍拍他的后背问：“小周，你当时哪一只宝可梦参加哪个项目，是怎么定的？”


    周泽楷看着手里的精灵球：“先查资料……然后，问它们，可以吗？”


    “楷楷先查了很多华丽大赛的资料，分析了优胜宝可梦的种族和属性的倾向，然后问符合项目要求的宝可梦愿不愿意参加的洛托！”周泽楷的手机洛托姆马上尽职尽责地解说，“每一只宝可梦都是愿意为楷楷努力，自愿参加华丽大赛楷楷才选的洛托！也有只想对战不想参加华丽大赛的，楷楷也没勉强它们，洛托！”它生怕主人被前辈误解，还赶忙加上了一句。


    “那是，我们小周怎么会强迫宝可梦做不乐意的事。”黄少天安抚地挠了挠洛托姆的手机壳，“不过，嗯……小周可能是有点忘记考虑了你的宝可梦有多喜欢你。”


    楚云秀点点头，感慨：“除非是对华丽大赛本身没有半点兴趣的好战个性……但凡有一点参加的意愿，那最喜欢的训练师给自己指定了项目问愿不愿意参加，所有的宝可梦恐怕都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愿意吧。”


    周泽楷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精灵球。确实，当初询问宝可梦们愿不愿意参加华丽大赛的时候，他一个一个问过去“帝王拿波，强壮项目，行吗？”“帅气项目……千面避役？”，每一只都对训练师选中自己雀跃不已，二话不说就应承了他的请求。可是……仔细想想，譬如苏沐橙的红莲铠骑——体型中等，没有明显的肌肉，不完全符合一般人印象中“强壮”的概念。但苏沐橙明明生活中对战中都是女强人，在强壮项目的表演中她却主动用自己柔美的一面为宝可梦衬托，将和她一样是对战场上的女强人的雌性红莲铠骑本就具有的阳刚强硬的天生个性凸显得更加淋漓尽致。


    周泽楷会最先想起因为和刻板印象差距较大、最容易联想起的苏沐橙和红莲铠骑的强壮组合这一点，黄少天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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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也猜到了。


    “你也想到了苏妹子和红莲铠骑吧？其实，苏妹子一开始也犹豫过让红莲铠骑参加帅气项目还是强壮项目的。你还记得你的西狮海壬收到的评价吧？红莲铠骑在帅气项目往那个路线走也不是不行，不如说一般参赛者的红莲铠骑很多都会选择这条路，我家苍炎刃鬼干下去好几个呢！”黄少天这个时候都不忘记吹一波自家王牌，“那你猜苏妹子最后是怎么给红莲铠骑选的参加强壮项目？”


    周泽楷认真地思索，想到自己这样直接指定项目似乎并不是正确答案，犹豫了一下回答：“嗯……小比赛，试试？”


    “你是说参加低级别比赛试一试实际获得怎样的评分结果？”黄少天作为四天王跟新冠军共事了一年，总算是能不靠洛托姆解读一些比较明了的对话了，“也不是不行啦……如果不是顶尖训练师，想功利一点力求拿奖，那直接看参加哪个分最高也算个方法。但是小周，你可是冠军！最顶尖的训练师，之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周泽楷茫然地摇头。


    “意味着你的宝可梦多亏了你有了多得多的选择权！”黄少天夸张地拍打周泽楷的肩膀，“你可以让宝可梦自己选喜欢参加哪个项目，然后用你顶尖训练师的培育实力去全力支持它实现！”


    黄少天从周泽楷手里接过被他攥得发热的精灵球，替他向着场地中轻轻一抛——


    “让我们回归初心，问问宝可梦自己最感兴趣的项目——毕竟它们才是华丽大赛的主角！”


    周泽楷不同于作为训练师还没上道的超能力小姐妹，经过了一次点醒，就不需要前辈们再五次三番地持续教学了。或者不如说，结束了今天的点播，下一场华丽大赛他们就会又成为对手。


    怀里抱着收回来的精灵球，周泽楷还沉浸在自己竟然让宝可梦们在各自不是最喜欢最感兴趣的项目里奋战了这么久的自责中。黄少天看他这个样子，便跟监督两姐妹排练的楚云秀和监督其他队员训练的副队长李华打了个招呼，借用了烟雨战队基地的会客室准备和小周好好聊一聊。


    “那个什么，小周啊……你往好处想，至少你跟宝可梦之间的信赖关系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而且它们虽然参加的不是最感兴趣的项目，至少也是不讨厌的，不然你绝对能看出来对吧？”黄少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后辈好，只能语速极快地输出一些无伤大雅不过不失的话。但看着周泽楷消沉地轻抚精灵球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要不然再回到最初的话题吧……”


    他双手揣兜，右手轻轻敲了敲兜里的洛托姆手机。洛托姆意会，短暂地震动了一下。


    “……周泽楷。你这样频繁地、不分级别地参加华丽大赛，还接那么多的商务宣传，是为了什么呢？我们都知道你既不贪财，也不是那种会到处彰显名声求存在感的小孩。”


    黄少天会注意到周泽楷的活动频率问题，其实早在上一次华丽大赛后直接看他的手机日历之前。


    周泽楷所有的华丽大赛日程和商务活动都没影响联盟的工作，所以黄少天作为四天王接触到的冠军周泽楷并没有任何异常。而华丽大赛方面又因为黄少天自己并没有盲目地所有场子都赶，作为全套大师级奖章都拿过一遍（美丽和强壮项目虽然是苏沐橙的天下，但黄少天也不是没有偷家成功过；反过来在可爱和帅气项目上苏沐橙也是一样。聪明项目则是双方互有胜负）的顶尖选手，黄少天还是很自觉地克制自己把挑战范围限定在大师级赛事上。


    他是听苏沐橙说起的。


    近来苏沐橙和叶秋与嘉世战队和道馆基本已经决裂。叶秋已然被赶出了嘉世战队乃至嘉世城，培育的宝可梦除了精灵球随身带在身上的手持个体之外也均被以“战队成员的宝可梦归属于战队”名义没收。叶秋的处置信息上交到联盟总部来的时候黄少天几乎当场发难，当时还以“叶秋那个水准的训练师必然有自己的想法才会接受这种安排”来劝黄少天冷静的韩文清和吴雪峰，在听到理事会的人嘲讽后辈“输都输了还当自己是冠军呢？这么大的架子”的时候也都黑了脸。两位大前辈之所以没发作，也不过是因为王杰希早他们一步命令魔幻假面喵用打草结让那人当场摔了个狗啃泥。


    这个处置安排卡在黄少天这一关若干天，直到叶秋本人联系了黄少天，他才知道了这人打算在嘉世城边上灯下黑的兴欣镇白手起家，这才不情不愿地签了字交给下一位。而被当做摇钱树扣在嘉世的苏沐橙，为了给叶秋的小动作和由黄少天牵线的蓝雨援助打掩护，不动声色地逐渐增加了自己在外参加活动的频率，顺带不大不小地搞点动静来转移一心指望她多给陶氏集团宣传和赚钱的陶轩的注意力。


    ——然后发现，她怎么增加商务活动和华丽大赛的参赛场次，似乎都能在现场碰上周泽楷。考虑到苏沐橙好歹对自己的实力有清醒的认知，增加了华丽大赛的场次也还是在大师级之外最多跑去往下一级的究极级炸点倒霉的大鱼，在被黄少天指出之前连镇级小比赛都不放过的周泽楷的行程恐怕比苏沐橙排得还要满满当当得多。


    苏沐橙当即就从黄金一代群里拉了小群揪出周泽楷的直系前辈方明华和唯一同在联盟总部的黄少天质问怎么压榨后辈比陶轩压榨她还狠，后二者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紧急合计之下才有了那次华丽大赛赛后把周泽楷诱导到烟雨来进行这次谈心。


    “我想……”周泽楷咬了咬嘴唇，挑选着用词回答前辈的提问，“……报答轮回。”


    他看到黄少天眼中冷冽的神色，连忙补充：“没有人逼迫我。前辈……”


    “唉……我后来也去问了老方了，诶你别急我没跟他把你的底全透了，就是旁敲侧击了一下‘最近经常电视上看到你们小周嘛，轮回的宣传部门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这种程度。”眼看着周泽楷要慌，黄少天连忙补上说明，“他也说你们轮回没有给过你什么必须做到多少多少的宣传啊参赛啊的指标。你上次说江波涛还给你减少了一些是吧？要我说啊，你一个冠军堂堂正正往那里一站就已经是给轮回最好的宣传了，再加上华丽大赛大师级保二争一说出去也一点不丢人，光这些还不行吗？”


    周泽楷思考的时间又更长了一点，最后他艰难吐字：“冠军之后……那个，多亏了轮回……”他怯生生地看了看黄少天的神色，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不过黄少天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明白了他一开始为什么支支吾吾斟酌了那么久的语言。周泽楷后半的话消了音八成就是因为明白了怎么回事的黄少天脸色太难看。


    在担任冠军期间，不服从理事会意志的黄少天一直是理事会的眼中钉。尤其是在他自作主张组织黄金一代收服了四灾宝可梦之后，理事会对他的不满更是到达了顶峰。倒不是前几位冠军在位期间就听他们的话了，只不过叶秋时代组织体系还不完善理事会自大地认为自己只是还没做好准备，韩文清时代本人的气场镇得住场子，王杰希时代刚巧没碰上和理事会之间的大冲突，相比而言黄少天对于想把冠军控制在手中的某些人来说是最合适下手推翻后另扶傀儡的一任冠军——毕竟那些人在理事会内部最大的政敌是稳健派的理事长冯宪君，而冯宪君恰恰同样看这个三番五次越过理事会进行重大事件决断的刺头冠军不顺眼，默许了许多在他看来并不算太过分的针对黄少天并试图拉黄少天下马的小动作，乃至于稳健派自己也在尝试着其中一些。


    其中之一就是以在挑战现冠军时予以方便为饵，对崭露头角的天才训练师周泽楷的拉拢。


    那些势力和嘉世城陶氏集团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新兴大都市轮回在他们眼里就是个暴发户压根看不上眼，越过了轮回市政和战队道馆就试图直接拉拢周泽楷本人。然而高举“人材是轮回市最大的财富”大旗的轮回人在保护自家人才上的嗅觉也是一绝，从外来资本的渗透下全方位保护了包括周泽楷在内的正在或即将挑战联盟的年轻训练师让他们得以自由成长，为此甚至牺牲了不少原本要和陶氏集团签订的大订单，和理事会的稳健派也有一阵闹得不甚愉快。和与陶氏集团之间冲突的区别只在只是后者在周泽楷没动用那些小手段正经当上冠军之后姑且没有了利益冲突，逐渐缓和了矛盾。


    这就是周泽楷为什么想要报答家乡。如果不是轮回市和轮回道馆、轮回战队的保护，他或许懵懵懂懂就成了没有自由意志的傀儡冠军，而不是现在这样能够心无芥蒂地与前辈交流的堂堂正正的冠军。


    黄少天说出自己的推测获得印证，加上周泽楷自己断断续续的叙述，大概就搞清楚了周泽楷这两年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拼命。轮回给了他们的王牌最大的自由，连商务和包括华丽大赛在内其他所有能起到宣传作用的活动都是直接列了个表让他在其中随便挑，接多接少概不干涉，只要周泽楷想做的就一定全力支持。而周泽楷也对家乡投桃报李，唯一的意外却在此时让双方心甘情愿的双向奔赴出了偏差。


    从小被保护着长大的周泽楷，听闻过的报答家乡的手段只有陶氏集团和理事会给他画饼时开的条件，赚钱和赚名声。


    当然，正经的城市也从不嫌钱太多名声太好。只是轮回过于相信他们的王牌无所不能，而周泽楷又一门心思地想要回馈家乡多一点再多一点，给自己加的码比轮回列给他备选的单子还要多上不少。


    “小周，小周。那么爱你的轮回，怎么舍得看你这么累呢？”黄少天轻轻地摸着满脸沮丧的后辈的脑袋，“看看苏妹子，她那么累是因为嘉世不做人但她必须咬着牙坚持到全部结束的那一天，嘉世里能帮她的都坐等着看她的笑话，想帮忙的因为各种原因帮不了或者她不让他们帮，我们这些外地人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可你不一样啊，你的队友们不会因为你没拿到哪个优胜就怪你，也不会要求你为他们赚多少钱多少名声，他们只会关心你有没有太累。”


    周泽楷低着头任由前辈摸着，一滴两滴的水珠落在了并拢的膝盖上，很快被队服布料吸收。他喃喃地开口：“我本来……不想他们，担心。”


    “不想他们担心，更要对自己好一点嘛，你说呢？”黄少天摸着他的脑袋，感觉像在安慰一只因为落水而丧气的风速狗，“商务也好，华丽大赛也好，都是贵精不贵多。商务上我给不了你多少建议，华丽大赛嘛，你也找到了新突破口了，我期待着和你的新阵容新演出同台竞争哦？”


    送走了红着眼圈重新振作起来的周泽楷，黄少天长出了一口气，转头自己在周泽楷刚刚坐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们听到了呗？”他懒懒地开口，手机洛托姆从他的兜里飞了出来。


    屏幕上连着视频电话，江波涛时不时地抽一抽鼻子，方明华则带着苦笑。


    “小周刚跟你说完别跟我们提他这件事呢。”


    “我确实什么都没说啊，是你们直接听他说的。”黄少天一脸无辜。他早跟方明华串通好了，在跟周泽楷开始谈心之前就暗中让洛托姆拨通了视频会议。


    “我该更强硬点要小周多少接一些乱七八糟的商务。”江波涛的嗓音还有点哭腔，“谢谢你黄少，都怪我们给了队长太多太沉重的期待。”


    黄少天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逗他：“没关系小江，背锅轮不到你的还有个方明华呢。”


    “啊对对对，我这没啥大本事的前辈也就能背背锅了。”方明华一脸无奈地接锅，但随后又正色道，“这次真的多谢你和苏沐橙了，黄少。好些话如果由同是轮回的我和波涛跟小周说的话反而会给他更大的压力，只能这样麻烦你们，尤其是你。”


    “咱们黄金一代谁跟谁，再说小周在总部也算我的直系后辈。”黄少天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等小周减少了华丽大赛的场次你们内部也就比较好安排调休了，找个机会集体看一次他的现场吧，在他得第二名的时候给他鼓掌捧个场。”


    “不是吧，你都指点到这个份上了还信不过小周能优胜吗！”方明华故作吃惊。


    黄少天坏笑：“那不是优胜还有你天哥我吗。去去去，准备接小周回家吧。”


    摆摆手关了和两个轮回人的视频，黄少天又戳开了后台一直另外挂着的语音：“队长，听够了没有？我要准备回去啦？”


    语音的那一边传来一声轻笑，是黄少天今天听到的喻文州声音听起来心情最好的一次：“嗯，等你回来。”


    ※※※


    “轮回市大师级华丽大赛帅气项目决赛！两位选手的装扮风格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王子与侍卫’的主题！”


    “周泽楷选手这一方，扮演‘王子’的是因飒爽风格而在网上被誉为‘轮回第一A’的西狮海壬，训练师则扮演护卫王子的侍卫为‘王子殿下’开路！”


    “而黄少天选手这一方的角色分配则刚好相反，训练师所扮演的‘微服私访的王子殿下’，被骁勇善战的‘带刀侍卫’护卫在身后，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舞剑演出！”


    “请评委们与观众打分！最后获得帅气项目优胜的是——黄少天选手和他的苍炎刃鬼！！！”


    “唉——”


    占据了观众席第一排的轮回队员们唉声叹气，吕泊远放下了手中挥舞了全场的应援扇：“队长怎么又输了这不科学！”


    杜明也瘫在椅子上：“明明就差一点……怎么能这样啊队长的西狮海壬明明这么帅！”


    方明华苦笑着拍拍队员们的后背，江波涛笑着打圆场：“至少现在不会参加帅气项目却美丽分值最高了。黄少可是大师级帅气项目最强的对手，小周表现得已经很好了。”


    “确实，以前总觉得评价西狮海壬这么漂亮的宝可梦不是美丽就是可爱吧，没想到在帅气方面这么富有才能……哎，队长看过来了！”刚刚还在丧气的吕泊远一个骨碌爬起来高举应援扇：“队长队长！连战连败也别灰心，我们永远支持你！”


    轮回队员们跟着他一起嚷嚷着表起忠心来。周泽楷在领奖台上远远地看到他们，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但是和站在最高位的黄少天嘀咕了两句，又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来，向着他的队员们所在的看台上骄傲地举起了他和西狮海壬一起获得的银牌。


    当然，下次他会给他们看金色的，周泽楷暗暗地想。                                                                                                                                                                                                    </交换场地></撒娇></嬉闹></薄雾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