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又没留宿,哪能算宿妓呢?

作品:《北宋:我真的只想被贬官啊!

    赵野咬了咬牙。


    既然你们不说,那我就自爆。


    我就不信了,我都把屎盆子扣自己头上了,你们还能忍?


    “官家!”


    赵野再次高喊出声。


    “臣,还要弹劾一人!”


    赵顼正准备退朝,听到这话,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还有人?”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赵野。


    “你要弹劾谁?”


    赵野挺直腰杆,目光坚定。


    “臣,要弹劾臣自己!”


    话音落下,整个垂拱殿瞬间安静了。


    比刚才赵野报菜名的时候还要安静。


    文彦博捋胡子的手停在了半空,几根胡须被扯断了都没发觉。


    吕公著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活了大半辈子了,见过弹劾政敌的,见过弹劾上司的,甚至见过弹劾皇帝的。


    唯独没见过弹劾自己的。


    这赵野,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赵顼坐在龙椅上,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他看着赵野,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这小子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赵卿,你说什么?”


    “你说你要弹劾谁?”


    赵野一脸的正气凛然。


    “回官家,臣要弹劾殿中侍御史赵野!”


    “臣要举报自己,昨日夜间,身穿奇装异服,流连于樊楼之中,公然宿娼,且在大庭广众之下喧哗闹事,争风吃醋,严重败坏了朝廷命官的形象!”


    “臣此举,目无国法,不知廉耻,实乃罪大恶极!”


    “臣请求官家严惩,最好将臣削职为民,赶出汴京,以正视听!”


    赵顼听着听着,整个人都麻了。


    他昨天下了死命令,让皇城司封口,让张茂则去警告各大重臣,就是怕有人拿这事儿做文章。


    他是为了保护岐王,也是为了保护赵野。


    结果千防万防,没防住赵野。


    他居然自己跳出来自爆了!


    还说得这么详细!


    还要求严惩!


    赵顼只觉得脑袋一阵阵发晕。


    他这是图什么啊?


    难道真的是为了把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好让岐王彻底摘干净?


    这……这也太忠烈了吧?


    赵顼心中感动之余,更多的是无奈。


    他不想让赵野滚蛋啊。


    “那个……”


    赵顼揉着眉心,装作没听清的样子。


    “朕今日……忽然有些头晕。”


    他摆了摆手,对着身边的内侍使了个眼色。


    “退朝吧,退朝吧。”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说完,他站起身就要往后走。


    只要朕走了,这事儿就不算奏上来。


    可赵野哪能让他跑了。


    他一个箭步冲到御阶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拦住了赵顼的去路。


    “官家!”


    “国法不可废!礼法不可乱!”


    “臣犯了国法,就该严惩!若官家因私情而废公法,何以服天下?”


    “臣请求官家,立刻下旨,惩处罪臣!”


    赵顼看着跪在脚边的赵野,气得想踹他一脚。


    好家伙。


    你是真不想当这个官了?


    朕为了保你,脸都不要了,你还在这儿给朕上眼药?


    赵顼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火气。


    他不能发火,也不能真的治罪。


    一旦治罪,那就坐实了赵野宿娼的事实。


    那他想保也保不住了。


    赵顼眼珠子一转,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苏颂。


    “苏卿。”


    “你是知审刑院事,这……这赵野说的情况,该怎么判?”


    他疯狂地给苏颂使眼色,意思是:你看着办,给朕把这事儿圆过去。


    赵野也看向苏颂,眼中满是期待。


    “苏知院,您最公正了。”


    “您说,官员宿娼,该怎么判?是不是得罢官?是不是得流放?”


    苏颂被这两道目光夹在中间,只觉得浑身难受。


    他也麻了。


    心中暗骂:你别搞我啊!


    昨晚宫里来人传话,暗示得那么明显,谁不知道这是官家要保人?


    自己要是敢按律法说“罢官”,那官家等会儿就敢拿李岩那七十二个人的案子来搞死他。


    苏颂捋了捋胡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在思考一个两全其美的说辞。


    既不能违背律法,又不能得罪官家。


    ...


    赵野看着满殿的沉默,人都无语了。


    他看着那些平日里最喜欢挑刺的谏官,一个个低着头看脚尖,仿佛地上长出了花。


    他又看向那些新党旧党的大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入定了一般。


    这特么是北宋吗?


    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有一群人跳出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斯文败类吗?


    不应该群情激奋,要求把我碎尸万段吗?


    怎么一个个都跟哑巴了一样?


    难道我穿越到了一个假的大宋?


    赵野在心里疯狂咆哮。


    赵顼见苏颂不说话,也没招了。


    就在他准备大手一挥,强行宣布退朝,把这事儿拖过去的时候。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官家。”


    司马光站了出来。


    赵野听到这个声音,如同听到了天籁。


    大喜过望!


    还得是旧党给力啊!


    关键时刻,还得靠这位砸缸的老实人啊!


    司马光一脸严肃,走到大殿中央。


    “赵侍御昨日晚上,确实犯错了。”


    “有错就得罚。”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岂容亵渎?”


    赵野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对!对!


    就是这样!


    骂我!罚我!把我赶走!


    他立马高呼。


    “司马学士说得对!”


    “臣请罪!请官家责罚!绝无怨言!”


    赵顼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神色不善地看着司马光。


    这家伙,平日里看着挺精明,怎么这时候犯糊涂?


    没看见朕在保人吗?


    非要跟朕对着干?


    司马光感受到了皇帝那杀人般的目光,但他面色不变。


    他接着说道。


    “赵侍御。”


    “你说你昨夜在樊楼宿妓?”


    赵野连连点头。


    “没错!就在樊楼!那个苏苏姑娘!”


    司马光点了点头,语气平缓地问道。


    “那老夫问你。”


    “你是在樊楼过夜,还是在家中过夜?”


    赵野一愣。


    “啊?”


    他眨巴了两下眼睛。


    “这……这有什么关系吗?”


    “自然是有关系的。”


    司马光一本正经地说道。


    “宿妓,顾名思义,乃是留宿。”


    “若未留宿,便算不得宿妓。”


    他盯着赵野。


    “据老夫所知,赵侍御昨夜虽然去了樊楼,也点了姑娘,喝了酒。”


    “但在戌时刚过,便离开了樊楼,回到了家中。”


    “既未过夜,也未留宿。”


    “这……”


    司马光顿了顿,给出了结论。


    “这只能算是喝了杯酒,听了首曲子。”


    “虽有失体统,但算不得违反国法中的‘宿娼’大罪。”


    赵野人都傻了。


    这老头,是在跟我玩文字游戏?


    “不……不是……”


    赵野急了。


    “司马学士,我……我虽然没过夜,但我心不诚啊!”


    “我当时是想过夜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司马光打断了他。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既然没做,那就是没做。”


    司马光转身面向赵顼,拱手道。


    “官家。”


    “赵野既没宿妓,况且只是言语张狂一些,喝了杯酒,那就算不得违反国法了。”


    “但毕竟身为朝廷官员,在大庭广众之下言语张狂,坏了朝廷形象,影响恶劣。”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还是要罚的。”


    赵顼闻言,眼睛猛地一亮。


    妙啊!


    姜还是老的辣!


    司马光这一手,简直是绝了!


    把“宿娼”变成了“喝酒”,把“大罪”变成了“失仪”。


    既保住了赵野的官位,也保住了皇家的脸面,还给了众人一个交代。


    赵顼差点没忍住给司马光竖个大拇指。


    他对啊!


    赵野就喝了杯酒,你说他大庭广众那样搞,张狂是张狂了点,但本质上,事情可大可小。


    他又没嫖。


    “司马学士言之有理!”


    赵顼连忙接口,生怕赵野再说什么。


    “既如此,赵野殿前失仪,酒后无德,确实该罚。”


    他大手一挥。


    “就罚俸半年吧!”


    “以此为戒,下不为例!”


    说完,他根本不给赵野反应的机会,立马宣布。


    “退朝!”


    然后像屁股着了火一样,带着内侍匆匆离开了垂拱殿。


    其他官员也快速离开垂拱殿。


    像是生怕沾染什么晦气似得。


    只留下赵野一个人,跪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央。


    风从殿门吹进来,吹起他的衣摆。


    赵野人都麻了。


    他看着司马光离去的背影,又看看那空荡荡的龙椅。


    脑子里只有三个大字在回荡:


    凭什么?


    凭什么啊?


    我又是骂人,又是打人,又是得罪同僚,又是嫖娼。


    这都快集齐五毒了。


    结果呢?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这大宋的官场,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


    “赵侍御,请吧。”


    一名小黄门走过来,好心地提醒道。


    “再不走,宫门就要下钥了。”


    赵野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他看了一眼这金碧辉煌的垂拱殿,只觉得一阵心累。


    “行。”


    “你们狠。”


    赵野咬牙切齿。


    “咱们走着瞧。”


    “我就不信了!”


    他一甩袖子,气呼呼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