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刚冒头的情分

作品:《揉碎蝴蝶

    安秘书拉开车门找到酒精湿巾递给他,晋凌西接过后一边擦手一边弯腰上车。


    他和安秘书聊天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楼上那道躲躲闪闪的视线。


    素宜躲在印着蝴蝶结的浅色窗帘后,只露出两只漂亮眼睛望着楼下,将晋凌西捡烟蒂的动作都看在眼里。


    黑色轿车离开,她转过身靠在墙边,抬手覆在身前,感受着心口传来的一阵阵悸动。


    手机忽然响起,素宜抬起来看了一眼,在看到那串熟悉号码的时候,她唇角渐渐拉平,手指微动,将电话接听。


    “死丫头,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素宜攥紧手机,声音也冷了下来,“什么事?”


    “给我打十万,快点,现在就给我打!”


    “没有,我哪还有钱,给你还完债以后攒下的钱都全被你要走了,我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不知道该怎么交。”


    “那你马上滚回来,人家刘老板说了,只要你嫁给他,他不光把我欠的债清了,还会再给我五十万彩礼。”


    素宜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道:“不可能。”


    “那你别怪你老子我去京师找你!到时候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


    不等对面说完,素宜直接挂断了电话。翻来覆去相同的话,已经不知道听他说了几次了。


    自从他出狱,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给她打电话要钱,次次都是威胁,哪怕没有做出什么实质动作,素宜也不敢赌,她在京师这几年,好不容易积攒的人脉,不能就这么被毁了。


    她靠在墙边被气的浑身发抖,泪珠也扑簌扑簌的掉,湿了整张惨白的小脸。


    可到底,她还是拿起手机,从自己仅剩的十二万里转出了十万到另一张卡上,指尖在屏幕上轻点,给方才打电话的那人发了消息。


    “转过去了,我现在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不要再问我要了。”


    对方很快回复:“这才对,在京师好好赚钱,你老子还要用,刘老板那边我再帮你周旋周旋。”


    帮她?素宜嗤笑,锁了屏幕,她脱力的滑坐在地,抱着膝盖失声痛哭。


    许久后,手机又响了一声,素宜胡乱的擦了下脸颊,点开消息看了一眼。


    居然是刚刚才加上好友的晋先生,素宜望着消息内容,有些愕然。


    是一个地址和一段话,地址的名称只有两个字——宁园。


    “素宜你好,


    抱歉,我还没有想好下次和你在哪里见面比较合适。


    因为我不常看手机,又怕你找不到我,所以将我住处的地址发给你。


    如果有事情需要我的帮助,你可以到宁园来,报上你的名字之后会有人带你来见我。


    无论事情大小,都可以来。没有事情,也可以。


    ——晋凌西。”


    到底是身份和年纪在这,发个消息都要弄出写信的格式。


    素宜弯起唇角无声的笑了笑,将消息又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的头抵着墙,仿佛下定决心一般,颤抖着的手动了动,在屏幕上打出几个字:“晋先生,我父亲那边,您能帮我”


    手指猛然顿住,素宜张了张唇,压抑不住的哽咽溢出,她抬手遮住眼睛,泪水湿了掌心。


    最终她也没有将那句话发出去,回给晋凌西的,只有一个“好”字。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要用这才刚冒头的情分了,一旦用了,那她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素宜抽噎着撑着墙壁站起身,回身看了一眼方才车子停着的位置,这才一步步朝卧室方向走。


    明天还有一天假期,素宜洗完澡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她还是不要去找晋先生了,随口的话当不得真的。


    因为哭的厉害,眼睛又涩又疼,素宜叹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这一觉睡得十分难受,梦里充斥着早些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像一个永远都好不了的伤口,时不时便要发痒开裂,让她忘都忘不了。


    素宜从梦中惊醒,看了一眼时间,居然已经上午十点。


    她浑身早就被冷汗湿透,连睡衣都泛着潮意,只好认命的爬下床洗了澡,换了家居服便靠在沙发上发呆。


    昨天发生的一切好像是梦,素宜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和晋凌西的聊天页面还在。


    不是梦,她认真的念了几遍晋凌西发来的消息,这才呼出一口气。


    与此同时,晋凌西从大内里出来,回宁园的路上,他一改往日除了有重要事情以外不看手机的习惯。


    他刚接了持衡院的任命书,半个月后便要上任,未来大概要在九州的各个省市中奔波,甚至还可能要驻留。


    也就是说,他只剩半个月较为悠闲的日子可过了。


    手机依旧很安静,工作手机倒是一条接一条的消息,晋凌西揉着酸痛的眉间,干脆将两部手机全都扔到一边。


    安秘书坐在副驾驶位上,回头低声道:“先生,二少从国外回来了,现在正和其他几位先生在宁园等您。”


    晋凌西轻皱了一下眉,却也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好”。


    安秘书欲言又止,晋凌西瞥了他一眼,本来就有些烦躁,看到下属磨磨蹭蹭,他没来由的冒起了火。


    “有事就说。”


    “先生,二少他叫了人,”安秘书都有些尴尬,“在宁园唱戏。”


    晋凌西下颌微微收紧,没有说话,偏头看向窗外。


    安秘书讪讪的坐直身子,对于自家先生的这位改了姓、对外称是远方表亲的亲弟弟,他有时也挺替先生感到无奈。


    黑色轿车平稳行驶,直到开进宁园前院的停车坪。


    晋凌西一下车,就听到了后院湖边传来的咿咿呀呀的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