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


    凌和朝着米亚所说的窗外看去。


    只见窗外完全被灰蒙蒙的雾气所笼罩，视野极差，就连隔壁大楼的影子都看不着半点。


    方才在车库内，看向闸门外时，可不是这般景象。


    那时的外界没有云雾，晴空万里，与现在相比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眼下这环境的变化，会不会是......袭击者做的？”凌和在脑海中问道。


    “有可能是，但我想不明白，究竟是谁家的技术，能做到如此小范围的天气控制......”


    米亚眉头微微蹙起，片刻后，又给凌和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我们现在与外界失联了。”


    “那雾气好像阻断了所有的电信号传播，短时间内，我没有办法向忆梦大厦发出求援。”


    听米亚提起求援。


    凌和忽然想起来，面板聊天，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求援途径。


    不过就在凌和打开私聊频道时，一道弹窗直接出现在凌和眼前。


    【根据本区域基础政策：传播管控，您无法在本区域使用任何面板聊天频道。】


    好吧，这至少证明了，他们还处于环城之内，没有被传送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异世界去。


    眼看着只能静待武神重工与天国酒店的支援。


    凌和便也没再多做什么无用功，而是关闭个人面板，坐到了房间内的沙发上。


    依玲自然是寸步不离的护在凌和身侧。


    至于米亚带来的保镖们，则是持着武器，警惕的防范着房门方向，谨防敌人破门而入。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再说话，房间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好一会儿后。


    凌和才通过脑波音频调制器，在脑海中主动打破了寂静。


    “米亚。”


    “嗯？”


    窗边的米亚扭过头来，有些不解的看向凌和。


    “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就是有点儿好奇......”


    凌和停顿片刻后，才试探性的说道：“你跟苏缘的关系怎么样？”


    听到苏缘两个字。


    米亚当即在脑海中喊道：“你怎么敢直呼那位大人的名讳！”


    她怒目瞪着凌和。


    瞪了半晌，发现凌和看上去没有任何感觉的样子，这才逐渐一点点泄气。


    “唉。”


    微微一叹。


    米亚迈步走到凌和旁边的沙发坐下。


    “反正现在也无事可做，既然你这么好奇，我倒也不是不能与你聊聊。”


    说着，米亚抬头看向天花板，陷入回忆。


    “其实......最开始我与那位大人相敬如宾，她曾无条件的相信着我，我也曾无条件的相信着她，就这样一起度过了数十载春秋。”


    说到这，米亚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现在回想起来，以前的日子是真开心啊，陪着那位大人一点点学习管理，一点点召集志同道合的伙伴，一点点建起通天大厦。”


    “那时的记忆，再过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我也不会忘记。”


    “可惜的是，我太老了，走在了所有人前面......”


    米亚在凌和脑海中的声音微微低沉了片刻，随即又变得欢快起来。


    “但我又活过来了。”


    “我不清楚你能不能懂得那种感受。”


    “眼睛一闭，一睁，身体就年轻了几十岁，原先趴在你病床前哭得梨花带雨的白发老人，也重新变回了二三十的面貌。”


    “似是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美好......”


    听到这，凌和忽然开口道：“其实也没有那么美好，对吧？”


    他从米亚说话的语气中，并没有在美好二字上，感受到任何高兴的情绪。


    “是啊，没有那么美好。”


    米亚还在进行着回忆。


    “再次睁眼后，我从那位大人的表情中，感受到了喜悦、悲伤，以及......恐惧。”


    “呵呵呵呵。”米亚自嘲的笑了笑。


    “虽然很多时候，那位大人待我如曾经一样，但我能感受到，她在试图远离我。”


    “或许在那位大人眼中，我并不是原来的那个我，而是一个怪物，一个本不该出现的怪物。”


    “你是......这么以为的？”凌和问道。


    “不。”米亚摇了摇头。


    “应该说，我曾经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那位大人在恐惧什么。”


    “说起来，这件事你也应该明白。”


    米亚歪头看向凌和，“你是领主对吧？你能接受一位事务官，顶着你熟悉的一切，脱离你的面板，脱离你的掌控吗？”


    “你能接受，你再也看不到那位事务官的忠诚度吗？”


    “额，可以。”


    面对米亚的接连提问，凌和几乎是想都没想，便点了点头。


    其他领主那边是怎么样的凌和不太了解。


    但凌和自打最初开始，就没见到过麾下秘书们的忠诚度。


    因此，对于忠诚度这种东西，凌和只要是看不见，便一律默认按照满值计算。


    他总是信任着自己的几位秘书们。


    不过米亚，显然不太赞同凌和的观点。


    “可以吗？呵呵呵呵。”


    “或许，只是因为你经历的还不够多。”


    “总之我能理解那位大人的想法。”


    “她真正害怕的其实不是我，而是我顶着她熟悉的面容，顶着她熟悉的性格，以她熟悉之人的身份，背叛她，打破曾经的圆满。”


    “但我不会那么做。”


    “我会一直守在那位大人的身边，直到她有一天彻底认为，我不是我，直到她彻底不再需要我。”


    “这......就是我与那位大人的关系了，算个好故事吗？”米亚朝着凌和笑道。


    对此凌和没做评价。


    两人间又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米亚才重新在凌和脑海中说道：“罢了，不回答就不回答吧。”


    “不过，我给你一个忠告。”


    “如果你无法怀揣着为那位大人奉献一切的觉悟，还要强行选择站在那位大人身侧，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明白。”凌和点了点头，也略微向米亚说了些实话，“在该离开的时候，我便会离开。”


    脑海中话音落下。


    一抹惨白忽然在昏暗的房间内亮起，照亮了两人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