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尘星捡起一个打火机，手一拨，打火石迸发出刺眼的火星，一簇小火苗颤颤巍巍地，在漫天雨幕下燃烧。


    他在这里闲庭信步，这栋建筑叫什么名字无关紧要，不过内在的装饰尤为华丽，茶几上，放着一条叫不上来名字的烟。


    周围除了大雨哗啦啦，再没有别的声音。


    打开包装盒，掏出一根烟，靠在墙壁上，动作生疏地点燃，猛吸了一口，然后被呛地咳嗽不断。


    他不会抽烟，以后应该也不会喜欢，辛辣的烟气刺激着喉管，咳地眼泪都差点出来。


    影视剧里，动漫的男主一般会在这样的场景来上一根烟，他不理解，却也试着效仿，不过，体验很差。


    哈，安逸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尘星不知道，他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心里难受的要死，气都有些喘不上来。


    他又吸了一口烟，一如方才地呛人，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转瞬凝结成冰。


    尘星把烟放下，丢出去，火星在漫天雨幕之下熄灭，他突然有些烦躁，剑意聚散，化为无形的利刃，将天上的乌云斩开一条缝隙。


    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那一天的到来，最后还是选择走一步看一步，可是现在，那一天好像真的近在眼前了。


    当人要做出选择时，总是有些迷茫的，有些不可置信，就好像在寄宿学校等待周六的到来，又好像是亲手杀了一个人，今天真的周六了？自己真的杀人了？以及现在的，那一天真的要到来了？


    叮铃铃。


    怀里手机铃声响起，尘星蹲下，搓了把脸，接通电话。


    “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完美完成，这次的任务很简单，而且好像还有些别的信息，等我回来当面说”


    “嗯，辛苦了”


    “……”


    “要回来逐火之蛾吗？”梅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我可不可以拒绝？”


    “当然可以，选择权从来在你手里”


    梅那边的声音顿了顿，补充到:“你们两个的房间，我们还给你们留着”


    “可是，梅，选择权从来都不在我们手里啊”


    尘星苦笑，一步一步蹒跚前行，虽然早就知道尽头是悬崖，可是当悬崖真的临近了，他却有些……畏惧？还是犹豫？


    “怎么会，如果是说社会舆论的话，其实很好化解，让他们采访采访，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好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早就在尘星预料之中，谁告诉她真相？谁能告诉她真相？至少他不能，为什么不能？他不知道。


    或许是有些不甘心？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有些畏惧，他害怕如果他告诉了梅真相，梅会因此摆烂，他不敢想象整个出云都放弃抵抗迎接死亡的画面，这也是他的私心。


    为什么不把末日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他总归还是有些自私的，如果他们都放弃了抵抗，命运会不会发生改变？那到时候芽衣该怎么办？万一因为人们放弃了抵抗，导致她孤身御敌，死在了半路，那么是自己的原因吗？


    出云的人们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尘星一直是这么想的，可是他没说，原因有很多，仔细一想，又好像都是借口。


    他只能看着那些战士，心里怀揣着希望，然后死在那片战场，他们在打一场不会胜利的仗，而他们自身毫无所觉，甚至乐在其中。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乡，历史书里，自己的家乡有过一段黑暗的历史，那段历史之沉痛，连小说都写不出来。


    可是他想，情况是不一样的吧？现在的情况，他实在是看不到未来，因为历史早已注定，覆灭是定局，而他的故乡，至少他们……


    不，自己没有资格去评价。


    实话说，乔尼亚斯的建议很诱人，穿越一次不容易，反正就算是没有自己，芽衣也不会死，为什么不听他的，享受享受这个世界呢？


    但是尘星还是拒绝了，不为什么，那样的话，自己不就是个逃兵吗？无论是小时候收到的教育，还是血脉里的本能，他无法对出云的未来视之不见，也做不出类似逃兵的行为。


    那么，自己战死在前线，也算是为自己的隐瞒付出代价了吧？


    他不想看到这个文明完全放弃抵抗，即便默认他们知道真相后选择放弃，也是一种傲慢的行为，但是他不能说，无论说不说的出口。


    尘星浑浑噩噩地，雨已经停了，他若有若无好像感应到了一股视线，顺着视线感应过去，却又空无一物。


    幻觉吧。


    尘星甩了甩头。


    “尘星？尘星？你在听吗？”


    手机里，梅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他把意识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然后做出回应。


    “我在听”


    “所以说，要回来吗？”


    梅好像听到了一声叹息，不留痕迹。


    “我跟芽衣商量商量吧”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漫天黑夜，剑意凛然，他一步一步离开此地，一股剧烈的轰击，将这最后一座建筑抹除，至于核弹什么的，艹，让别人头疼去吧。


    他又回到了龙虎镇，站在那门前，艳阳高照的天气，他听到街上人们来来往往，学校里面熙熙攘攘，听到胖橘晒太阳时发出的舒服的呼噜声，也听到屋子里，芽衣收拾行李的声音？


    尘星推门进入，博士不知道去哪里了，屋子里，只剩下了芽衣。


    “小星？你回来了？”


    “……嗯”


    尘星有些不解，这是怎么了？


    “唔，网上有一些视频，我觉得，我们或许该回去了，看小星你的表情，我没猜错？”


    芽衣上前来，摸了摸尘星的头，她自然看出来，现在的尘星状态有一点点不好。


    “其实我想，我们回不回去都一样吧？要是神明出现了，我们也可以第一时间……”


    芽衣伸出一根指头，抵住他的唇:


    “在其位，谋其事，怎么能一样呢？”


    “那，要不要告别？后山的桃子还有一些，要一起带走吗？”


    “告别，还是算了吧，又不是不回来了，桃子带上吧，虽然说可能还会回来，不过次数，怕是要少好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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