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女巫审判

作品:《猎巫

    低矮黑暗的茅屋里回绕着巨大的鼾声,从老鼠眼□□似的鼻孔里发出来,活似一只吹了一半就断气的圆号。作为这个房子里唯一有点分量的东西,几乎要把房子都给撑破了。


    在这震天动地的响声里,爱洛小心翼翼地抚摸上了安吉拉被打裂的嘴角,她仰着脑袋,朝着伤口轻轻吹着气,一股轻微的凉意从她细软的指尖溢了出来,如同一团发着微光的轻薄的蛛网,覆盖上了伤口。


    青黑色透着烂红血点的淤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变回原本枯黄发黑的肤色。


    爱洛摸了摸安吉拉恢复如初的嘴唇,将手移向了安吉拉被扯裂的耳根时,被安吉拉牢牢握住了手,她不停亲吻她的指尖,摇着头。


    爱洛什么都听不见,她也说不出话,被饿到皮包骨头的脸上,一双小而亮的,黑曜石似得眼睛倒映着安吉拉脸上烁烁闪动的眼泪。


    懦弱的女人不敢发出啜泣,她生怕惊醒四仰八叉瘫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老鼠眼,她甚至不敢将地上气味酸臭的呕吐物扫一扫,任由它们在那发酵。


    任何一点胆敢惊动老鼠眼的动静,都会让他挥起拳头,叱骂她是不是看不起他。


    她揽着爱洛,缩在火灶旁干燥的土面上,小心翼翼地从灰堆里掏出一团黑面包,撕成小块,塞进嘴里用口水濡湿了后,一点点喂给爱洛吃下。


    在这巨响之下,她们两个活似两只老鼠,窸窸窣窣偷偷吃着那一星点足以让她们不被饿死的食物。


    在高高低低的鼾声中,房门被猛地踹倒,发出剧烈声响,老鼠眼的呼噜也猝地停了下来,他哼唧了两声,被亮光打了眼。


    “我要杀了你!”


    被吵醒老鼠眼猛地拍了一下床板,反手抓握住放在床边的砍刀,怒气冲冲咆哮道。


    但当他看向举着火把走入的强盗时,他猛地打了个嗝,手里的砍刀“噔楞”一下落在了地上。


    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空,自称可以徒手杀死一头熊的,在安吉拉与爱洛身上已经适用过无数次的,那种属于男人的力量,随着他对膀胱的控制力,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红胡子强盗轻鄙地看着这个男人的裤/裆颜色变深,浓郁的尿骚味发散开来,火把照光下,老鼠眼缩在床上瑟瑟发抖。强盗往前走了两步,直接忽视了瑟缩在墙角的母女,提住了老鼠眼的脖子。


    “钱……”


    “我什么都给你!我什么都给你!那里还有两个女的!你想干什么都成!都是你的!”还未等强盗多问一句话,老鼠眼就将他拥有的所有财宝都抖得一干二净,生怕强盗那磨盘似得拳头落在了他头上。


    强盗的视线落在他手指头上那颗细细的宝石戒指上,老鼠眼慌不迭地去摘,强盗却没这个耐心,他直接砍断了老鼠眼的手,将上头的宝石戒指薅了下来。


    老鼠眼像个蛆虫一样在床上翻滚,他想尖叫,又不敢出声,生怕正在床上掏财物的强盗紧接着一刀捅进了他的脖子——他知道的,他知道的!接下来这些会被士兵吊死在绞刑架上的畜生会强/奸他的老婆和女儿,他可以借这个机会逃跑!


    安吉拉浑身颤抖,但她在强盗翻找钱财,转头看她之前,抱着爱洛开始一点点往外挪出去,她爬得那样小心,那样胆小,生怕被发现了一点。


    爱洛乖巧地缩在她胸口,她那样乖巧,甚至不敢流出一滴眼泪。


    “那两个表子要跑了!”


    就当安吉拉要爬到门口时,老鼠眼哭嚎着大喊道。


    “大人!主人!她们要跑了!我会为你服务!我可以带你去村里藏宝贝的地方!”


    强盗立刻转头,青筋迸起的手掐住了伏在地上前进的安吉拉的后颈。


    他想要将她提起来,但这个枯瘦的女人好像有了无比强大的力量,她缩在地上没有抬头,紧紧搂抱着孩子,将她藏在身体下,如同一座沉重的慈母像般难以动摇。


    强盗从不信任教廷那些鬼话,但他们的强盗团就有一个明摆着的女巫!


    跪在地上俨然不动的女人让他心底发怵,他不知道这个母亲是单纯的力气大还是有什么非凡力量,他不敢对她们动刀了。


    于是他十分自然地,不见一丝慌乱地松开了手,厚实的胡子咧开了一嘴黄黑腐烂的牙齿,对着老鼠眼说道:“我给你一个机会,在我回来的时候,我要看见她们两个吊在门上。”


    他说完就收起钱袋往外走了。


    屋外火光通明,在强盗丁零当啷的声音消失后,安吉拉抬起了头,她抱着爱洛就想往外冲,被老鼠眼一把扯住了头发!


    老鼠眼光秃秃的手腕躺着血,他死人一样的脸上,萎黄的眼睛肖楞楞盯着安吉拉,他牙齿喀喀打颤,所有的勇气重回了他身上。


    “求您……求您!”


    老鼠眼一把推倒了安吉拉,安吉拉脑门狠狠撞上了门板,鲜血涌了出来。


    爱洛大睁着眼睛,她终于看清了在发生什么,老鼠眼想要像以往一样殴打她的母亲,而她的母亲会一次又一次的将她护在怀里,挨下那些毒打。


    她可以反抗的。


    爱洛看见了老鼠眼的断手。


    爱洛意识到。


    他不是无敌的。


    她可以一样让老鼠眼失去另外一只手。


    老鼠眼从角落里掏出了一根绳子,他用仅剩的独手滑稽地将它打了个节,套上了安吉拉的脖子。


    他吃透这个女人了,只要不碰到她的女儿,只要拿她的女儿威胁她,他可以对她做任何事。


    村里所有人都在嘲笑他的滑稽可笑,但是他知道家里有一个比他更为滑稽可笑的女人!


    你瞧啊!


    她从不知道反抗!


    她甚至不知道只要抬起手臂,给他一个巴掌,他就绝不再敢了!


    但他不会让她知道这件事,他会不断用言语欺辱她,用手脚折磨她,将她的人格碾入泥土,将她的自尊砸成碎屑,将她的一切都贬为粪土!


    直到死,她都当是他的奴隶!


    老鼠眼抽紧了绳索,安吉拉抱着爱洛,浑身颤抖,她逐渐无法呼吸,她哀哀看着老鼠眼,但后者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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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动。


    爱洛动了,她从安吉拉怀里挣脱未出,她细小的拳头砸向了老鼠眼的肚子,火光下她的手掌好像一点能吸光光芒的黑暗。


    腹部的刺痛胜过了断裂的手腕,但安吉拉已经开始颤抖的眼神让老鼠眼更加恐惧,他不能留下一个会反抗的孩子,这会给安吉拉别的想法!


    他一把掐住了爱洛的脖子。


    抛了出去。


    空气中发出一声闷响。


    紧接着就跟她往日一样,


    再无声音了。


    “爱洛!爱洛!”


    安吉拉再度拥有了力气,她挣脱了绳索,扑向了火光照亮的院子。


    她双眼通红,方才治愈的嘴角又因为嘶喊而裂开了口子,呼喊中血沫朝着四周溅出。


    强盗已经走了!她可以逃走!带着爱洛逃走!


    她为什么不敢逃呢!


    她为什么不敢杀呢!


    天上的阴云已经散开,皎洁的月光落在地上,安吉拉抱着爱洛,她没有发出声响,跪在地上好似一座苍白的雕像,唯有两道血水从眼睛顺着脸颊往下淌。


    “你敢发出声音!”老鼠眼吼道,他那虚张声势的脸已经连最后一点气势都维持不住,他开始后悔刚刚将爱洛抛向院子的动作,他只是想吓吓爱洛,告诉她应该继续当她的娃娃。


    但面对安吉拉时,他好像又来了勇气,挥起巴掌想要把安吉拉牢牢搂在怀里的爱洛打落。


    安吉拉弓着身子,将爱洛紧紧抱着,沉重的寒意裹着死亡的潮湿从怀里的每个毛孔涌进她的胸膛。


    门前的砍刀在月色下折射着光。


    安吉拉一手紧紧搂着爱洛,另一手抓起了砍刀。


    老鼠眼在看见安吉拉手里的砍刀时,嘴唇抖了一抖,但他继续大声骂道:“你敢对我大喊……”


    砍刀斜着劈进了老鼠眼的脖子里。


    他还没说出的字眼变成了呼嗤嗤的响声,跟着脖子上的鲜血一并冲出来了。


    老鼠眼看向满脸血泪,抱着大头娃娃似得女儿的安吉拉,她又举起了砍刀,再一次朝着他肚子里面捅了进去。


    他想逃,无穷恐惧从黑夜里伸出无数黑色的手掌,从他脚踝一路爬上脖子,然后紧紧地将他固定在原地。


    他看见那些黑暗滚过爱洛的躯体,涌入安吉拉眼中,在里面长出了一双与爱洛一模一样的,黑曜石似得眼睛,那双在曾在爱洛出生时短暂点亮,逐渐磨灭光亮的眼睛好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席卷进去。


    黑色的手掌从他脖子里伸入,顺着血管游向四方,他的血液好像在沸腾,在燃烧,在下一刻,在他每个毛孔中渗出的红色血雾里,他好像一个被戳破的羊皮气囊,迅速枯萎了下去。


    那些黑色的手掌,在老鼠眼倒地后,从他眼睛、耳朵、鼻子、嘴巴、肛/门与/阴/茎里钻出来了。


    “爱洛!爱洛!爱洛!!!”


    “爱洛!爱洛!”


    “逃啊!”


    “跑啊!”


    “杀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