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江沅怀疑自己听错了。


    “喝柠檬茶吗？”许琛又问了一遍。


    江沅有点迷茫，搞不懂许琛怎么会问这么友好的问题，想想可能是为了节目效果吧。


    但江沅确实也想喝柠檬茶，他到了哪里都对当地美食充满兴趣，于是略带心虚但非常诚实面对内心地：“好。”


    柠檬茶有两种，绿的薄荷口味，红的原味，午后太晒了，集市人不太多，刚好不用排队。


    老板热情地问：“要什么口味？”


    许琛：“红的绿的各来一杯。”


    “冰和糖呢？”老板问。


    “正常冰，少糖。”许琛扫码付钱。


    他用的是自己手机，没用节目组那台。


    江沅喝甜饮料，基本上万年不变的正常冰、少糖，不过柠檬茶铺的招牌上推荐配比也正是这样，并不能说明什么。


    许琛从茶铺老板手里接过两杯柠檬茶，红的绿的，好像两块清凉剔透的玻璃。


    江沅心里更想喝薄荷那杯，他一向愿意尝试新东西，不过许琛都请他喝柠檬茶了，他再自己挑就不礼貌了，来哪杯喝哪杯吧。


    许琛倒是刚好把绿的那杯递过来了。


    冰吸薄荷柠檬茶，属于第一口会被冲到，但薄荷味一上头就绝不会再讨厌。


    江沅连喝两口就慢慢来瘾了，跟在许琛后面走着走着发现不对，许琛怎么没走生鲜那条通道，走到了小吃通道上。


    “许琛……”江沅顿了顿，“老师。”


    差点就直接像以前那样叫许琛了，江沅在心里捏了把汗。


    许琛没回头，好像不太想理他，江沅在后面继续提醒：“是不是走错路了？买菜要走右边。”


    许琛在蚝仔烙的摊位面前停下来：“来份豪华版。”


    “……”江沅有气无力地提醒，“你麦还是没开。”


    现烙的蚝仔烙带着浓浓的鸡蛋焦香，摊主装起满满一盒，许琛还是用自己手机结账，拿到蚝仔烙就递给江沅，江沅赶紧跟个小助理似的接过来。


    许琛又往前走，江沅在后面弱弱地提醒他：“这个凉了就不好吃了。”


    许琛头也没回：“你先吃。”


    江沅：“……”


    我踏马吃吃吃。


    再往前走，许琛陆续又买了炸脆骨、甘草水果、斑斓糕之类的琼海特色美食，直到江沅实在拿不下了才作罢。


    走到集市尽头，许琛也没急着买菜，在休息区域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江沅跟着坐下，他看了江沅一眼，意思是先吃。


    江沅整个人夹杂在有很多特色美食的快乐和这种快乐出自前男友之手的错乱里，仔细地把所有食物都分成两半，其中一半推到许琛面前，这才正经开吃。


    新鲜现做的小吃虽然凉了一点味道还是非常好，尤其是特色的蚝仔烙，小珍珠蚝一咬就爆水，鲜得江沅眉毛直跳。


    吃得正开心，江沅一抬眼，发现许琛一直看着他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们还恋爱时倒经常有这场面，许琛要控制饮食，能吃的东西很少，但每次他会给江沅买很多小吃，看着江沅吃，眼里带着笑。


    现在这情形，除了许琛没带着那种冒点粉红泡泡的笑意以外，好像和以前没什么差别。


    江沅赶紧猛塞了一口洒满话梅粉的西瓜，禁止自己有这种想法。


    .


    集市现在人虽然不太多，但也没那么少，许琛和江沅在这里坐了一会儿，附近开始出现围观群众。


    许琛就算戴着遮阳帽、墨镜和口罩三件套，身形和气质还是一眼帅哥，再加上对面的江沅虽然努力把帽檐压低，但吃东西总要露脸，颜值优越的很明显。


    围观群众虽然没有明目张胆走过来的，但江沅注意到不少人在远处窃窃私语，似乎在猜测这个不露脸的帅哥到底什么身份。


    “我们走吧。”江沅不想给许琛添麻烦。


    “你吃好了？”许琛看了眼桌上的小吃盒子，确实都剩的不多。


    在吃这一块儿，江沅有远超自己身板的战斗力。


    “嗯，吃好了。”江沅抓紧又往嘴里塞了一口斑斓糕，依依不舍地，“我们赶紧买菜回去吧，否则做不完饭了。”


    许琛没再说话，站起身，往生鲜区走时不知道怎么想的，又回手把桌上剩的那小半盒斑斓糕拿起来，递给江沅：“帮我拿着。”


    “哦……哦。”江沅赶紧接过来，跟抱一个小只的动物那样，小心翼翼地揣着。


    .


    进入生鲜区域，按照王黛黛给的超长清单买菜。蔬菜那部分没有确定具体买什么，刚好面前的摊位有新鲜的娃娃菜和芥蓝。


    娃娃菜和芥蓝恰好是江沅最喜欢的蔬菜，又百搭，他正准备建议，许琛已经先一步走过去，问大娘菜价是多少。


    江沅：？


    提着娃娃菜、芥蓝、青瓜和番茄，继续去生鲜区，远远已经能闻到海鲜的生腥味。


    江沅捧着斑斓糕，觉得这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东西，但内心另一部分又不容许自己这个程度的辜负美食，所以犹豫一番，他还是走到许琛身边。


    正准备开口，许琛先站定脚步回过头看着他。


    许琛：“怎么了？”


    被他这么冷淡地一问，江沅瞬间觉得自己有点傻：“呃……我就是想说，斑斓糕拿进去味道就不好了，你还是现在吃一点吧。”


    江沅自己都觉得自己在纠结没意义的东西，也没指望许琛会真吃，没想到许琛看了看放斑斓糕的小盒子，又看了看江沅，问：“叉子呢？”


    ！


    江沅飞快从口袋里拆出个一次性小叉子递给许琛。


    他刚才特意多拿了几根，就是怕许琛要用，现在用到了还有点得意。


    许琛又盯了江沅一眼，接过叉子，江沅早就细心地把斑斓糕分成小块，许琛拿了一块吃。江沅期待地看着，许琛却没评价什么：“走吧。”


    好吧，不评价就不评价。江沅赶紧把最后剩的几小块斑斓糕塞进嘴里，不要浪费粮食，接着他跟上许琛的脚步，再次提醒，“那什么，你麦没开。”


    许琛停住脚步调麦，“现在开了。”


    江沅：“原来你能听到啊！”


    许琛又不搭理他了。


    .


    在生鲜区选了牛肉、整条肋排和现杀现分切的火鸡，然后回到水产区选海鲜。


    琼海的水产市场在国内数一数二，市场里摊位极喧嚣，海鲜品种琳琅满目，虾差不多有小臂长，螃蟹个个活力饱满，还有各种见过的没见过的鱼躺在冰块上，因为很新鲜鳞片闪着细碎的光。


    选了几个摊位选好了虾，许琛指了指：“要这种，二十只。”


    “好嘞！”摊主大爷热情洋溢地拿起黑塑料袋，正准备拎抄网，江沅眼疾手快地“哎”了一声，“大爷，我帮您拿着袋子吧。”


    大爷脸色一下不太好看了：“你帮我拿着干什么？我需要你帮忙吗？”


    江沅笑笑，虽然大爷看着很凶但他完全没在怕的，径直走过去。


    许琛一愣，像是想问怎么了，但可能是悟到了原因，也可能单纯和江沅比较有默契，总之最后他没说话。


    江沅伸手去拿塑料袋：“我帮你拿着嘛，这样大家心里都有数。”


    大爷脸色不是很好，没有拒绝江沅的要求，但在江沅伸手接过塑料袋时，他手不知怎么微微一抖。


    江沅不动声色地垂眸，清楚看到小半袋海水从大爷的塑料袋里漏了出去。


    .


    水产市场都这样，摊主大爷见江沅和许琛是年轻人，再加上不说本地话，立刻拿他们当水鱼宰。


    要是江沅没发现，估计这几斤重的海水最后都要被算成海鲜的重量——黑色塑料袋，不懂的人根本看不出袋子里装了什么，或者不好意思质疑，那么一斤好虾要上百，摊主大爷一袋水就能多收他们几百块。


    江沅自认没太多过人之处，但斤斤计较和脸皮厚这块儿他倒是很有自信，讨生活嘛，不占便宜但也绝不能吃亏。


    被戳破后大爷心虚地没说什么，把袋子里的海水倒空了继续捞虾。


    江沅端正地站在旁边，微笑地“帮忙”大爷选虾，知道他盯着，摊主大爷就没法再把快死的虾换成活虾扔进袋子里去。


    大爷气得够呛，想发泄下情绪，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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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理亏。


    而且许琛个子高，往那随便一站，大爷已经很有压力。


    何况江沅站在那里，又给人种完全没有攻击性的感觉，大爷想冲他发脾气都心虚，最后没办法，只能是结账时气呼呼地在那猛按电子秤。


    .


    “五百五！”大爷指着电子秤荧光屏上的示数，挑衅般对江沅说，“重量要是不信，市场门口有公平秤，自己去称！”


    江沅特别温柔地微笑：“怎么会不相信您呢。”


    可不是得相信么，所有的诡计都被拆穿了，江沅往那一站盯着大爷称虾。


    江沅温和地补充：“这也没有操作空间了啊。”


    摊主大爷：“……”


    也不知这里的摊主有什么传讯方式，反正江沅买完虾之后，后面买螃蟹、买鱼，都没有再遇到任何麻烦，摊主还殷勤地主动帮他打氧，保证海鲜的鲜活度。


    所有东西都挑完，江沅和许琛两个人手里都拎满了，刚走出市场，就听见一阵女孩子的尖叫声。


    ——


    水产市场走到大太阳底下，阳光一下子刺眼的江沅都快瞎了，他又不像许琛需要戴个墨镜挡脸。再加上那阵尖叫声，真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故。


    江沅定睛一看，才发现前面不远处簇拥着一群年轻女孩子。


    虽然不算显眼，但江沅看出她们穿的都是许琛应援色的衣服，最前面的女生还戴着许琛和品牌联名的限定款发夹。


    这些女孩子都是许琛的老粉，就算许琛就剩下一个火柴人款式的描边她们也能认得出来，墨镜口罩这种装备更是毫无战略意义。


    这些女生应该是老粉丝了，因为许琛显然也认识她们，特意拉下口罩来冲她们笑了笑。


    “怎么在这儿？”许琛问。


    “知道你在录综艺啊，老大！”为首的粉丝说，“我们一直呆在琼海等着偶遇你呢，听说农贸市场有帅哥我们赶紧就过来了！又不敢打扰你录节目，肯定就在这儿等啦。”


    许琛这时候的态度就很温和，笑得也好看：“我后面基本都在岛上，来不了市里，你们不要呆在这儿浪费钱了，四处玩玩就赶紧回家吧，到时候看综艺就好。”


    “我们都放假的老大！”粉丝说，“放心，我们心里有数！不耽误你工作，快去吧！”


    她说话时身后的粉丝都举着手机，对着许琛上下左右一顿拍，江沅站在边上心想也就是许琛能拎着几个菜市场的大塑料袋还一副很高贵很出片的气质了，果然是偶像圣体。


    正想着，许琛看她们拍的差不多，往边上让了让，把江沅的位置让了出来。


    粉丝们：O.O


    江沅：？


    面面相觑，许琛说：“这是我综艺上的队友，江沅，有空可以关注下。”


    “啊！”粉丝眼睛都亮了，“是昨天那个小帅哥！我们有印象的老大！当时我们拍照都有拍他，是你公司新签的偶像吗？网上都没有信息！”


    “他不是偶像，是演奏家。”许琛说，“国内最年轻的竹笛博士。短视频号叫‘水晶宫主’。”


    “哦！好厉害啊！”粉丝对正主的安利非常热情地捧场，“我们现在就关注！江老师，你在节目上也要加油哦！”


    江沅突然多了一堆野生粉丝，连忙笑着点头答应，心里面是惊讶的不行。


    竹笛博士这些都是艺校之后的事儿，他跟许琛早都分手了，许琛怎么知道的？


    .


    告别了粉丝，许琛把口罩墨镜一戴，两人继续往码头走。


    一下午发生这么多插曲，就算是两个陌生人现在也能称兄道弟。


    虽然江沅和许琛的关系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些，即使现在走路也还是一前一后，但至少在江沅心理上，确实是稍微亲近了一点点。


    “怪不得人缘好。”江沅小声说。


    “什么？”许琛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说，怪不得传闻中你在圈子里人缘很好。”江沅说，“真是太贴心了，还会提携后辈。”


    许琛这次看都没看他，凉凉地回了一句：“原来你是我的后辈啊。”


    江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