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碧华的“佛系”宿舍管理大法

作品:《心灯不灭:闰六月的故事

    开完会的当天下午,碧华站在宿舍中央,看着十二张光秃秃的木板床,陷入了沉思。


    床板上连个稻草垫子都没有,硬得像太平间的停尸板。窗户漏风,三月倒春寒的风“呜呜”往里灌,吹得人脑门疼。


    “姐妹们,”碧华清了清嗓子,“床铺被褥,得咱们自己解决。”


    底下顿时炸了锅。


    “啥?还得自己买铺盖?”


    “我出门就带了个包袱,以为酒店包住就是包铺盖呢!”


    “附近哪有卖的?贵不贵?”


    碧华早有准备。她从兜里掏出张小纸条——是韩祖奶奶偷偷塞给她的“生存指南”,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


    出后门右拐二百米,老陈杂货铺,棉花被五十,草席二十,脸盆五块。可讲价,说韩姐介绍的。


    “有从家里带被褥的,现在去铺。没有的,”碧华扬了扬纸条,“跟我走,组团采购,批发价。”


    话音刚落,呼啦啦站起七八个人。剩下几个要么是本地人有亲戚接济,要么就像赵大姐——她从大包袱里掏出条厚棉被,得意洋洋:“我早打听了,酒店抠门得很,连卫生纸都得自己买!”


    安安拉了拉碧华衣角:“妈,咱俩也去吧?”


    “去。”碧华刚要起身,手机响了。


    是王强。声音透过听筒都能听出担忧:“华,我刚打听过了,那宿舍条件差得很。你手腕还没好利索,别搬重物。我明天给你送被褥去,你别买了。”


    “不用,我……”


    “听话!”王强难得强硬,“你要累倒了,谁照顾安安?谁管那帮姑娘?”


    碧华看着一屋子眼巴巴等着她带路的姑娘,咬了咬牙:“行,那你送两套。要厚的,安安怕冷。”


    挂断电话,她对众人说:“我家那口子明天送被褥来,我今天先陪你们去,认认路,砍砍价。”


    老陈杂货铺砍价风云


    老陈杂货铺藏在巷子深处,门脸小得像个老鼠洞。老板是个秃顶老头,正坐在柜台后打瞌睡,听见动静,眼皮掀开一条缝。


    “买什么?”


    碧华把纸条拍在柜台上:“韩姐介绍的,买被褥,八套。”


    老头眼睛“唰”地亮了,睡意全无:“好说好说!棉花被,市场价六十,给你们五十五!草席二十五,给你们二十!脸盆……”


    “等等。”碧华打断他,“韩姐说,棉花被五十,草席二十,脸盆五块。”


    老头脸一僵:“那不行,我这进价都……”


    “那我们走。”碧华转身,“听说前面老李家也卖,还能送货上门。”


    “别别别!”老头急得从柜台后窜出来,“五十就五十!二十就二十!但脸盆得六块,真不能再低了!”


    “五块五。”碧华寸步不让,“我们八套,还要买暖水壶、毛巾、牙刷。做不做这笔生意?”


    老头掰着指头算了半天,哭丧着脸:“做!我做还不行吗?韩姐介绍的人,一个比一个精……”


    最终成交:棉花被五十,草席二十,脸盆五块五,暖水壶十五,毛巾三块,牙刷两块。八套下来,老板差点哭出来。


    回去的路上,姑娘们对碧华佩服得五体投地。


    “碧华姐,您这砍价功夫,跟谁学的?”


    碧华拎着两个暖水壶,笑了笑:“生活教的。当你一分钱要掰成两半花的时候,自然就会了。”


    “无为而治”的值班哲学


    铺盖问题解决后,宿舍面临第二个难题:卫生值班。


    领班发下来一张值班表,排得密密麻麻:周一谁扫地,周二谁拖地,周三谁倒垃圾……跟排兵布阵似的。


    碧华拿着表看了三分钟,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碧华姐,您这是……”新来的小姑娘吓坏了。


    “这表不行。”碧华说,“有人早班,有人晚班,有人来例假,有人感冒。硬按表来,最后就是互相推诿,满地鸡毛。”


    “那怎么办?”


    碧华从兜里掏出支粉笔,在门后黑板上画了个大大的心形。


    “从今天起,咱们不排表。谁看见地脏了,就扫;看见垃圾桶满了,就倒;看见洗手池堵了,就通。做一次,在黑板上画一笔。月底咱们看,谁画的正字多,我有奖励。”


    底下鸦雀无声。半晌,赵大姐举手:“奖励啥?”


    碧华眨眨眼:“奖励……我亲手做的辣椒酱一瓶。独家秘方,韩祖奶奶都说好。”


    “成交!”众人异口同声。


    从此,宿舍出现诡异一幕:有人下班回来,看见地有点灰,默默拿起扫帚扫两下,然后屁颠屁颠跑到黑板前,给自己画一笔。有人倒垃圾回来,非要拉着室友作证:“你看见我倒垃圾了吧?快给我证明,我要画正字!”


    黑板上的正字你追我赶,像在赛跑。宿舍干净得能照镜子,领班来检查时,拿着白手套到处摸,愣是没摸出灰。


    “邪门了。”领班嘀咕,“以前这层楼卫生扣分最多,这个月居然满分。”


    碧华的“赤脚医生”日常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如果只是会管理卫生,碧华顶多算个优秀舍长。但她最让人服气的,是那份“多管闲事”的热心肠。


    三月中旬,倒春寒来袭。宿舍里好几个姑娘感冒了,咳成一片。


    最严重的是小玲,才十七岁,家里穷,出来打工挣学费。她发着高烧,还硬撑着要去上班,说是“怕扣全勤奖”。


    碧华把她按回床上,手往额头一贴,眉头就皱起来了。


    “多少度?”


    “不、不知道……”小玲烧得迷迷糊糊。


    碧华从自己行李箱底层掏出个东西——居然是个旧体温计,水银的,用铁盒子装着,里面还有棉花。


    “妈,您连这都带了?”安安惊讶。


    “有备无患。”碧华甩了甩体温计,让小玲含着,“你妈我当年在肉联厂,工友受伤发烧是常事。厂医态度差,我们就自己备药。”


    一量,三十九度二。


    “得吃药。”碧华翻出个铁皮药盒,里面分门别类放着常用药:退烧的、止痛的、治拉肚子的、治过敏的……每盒都手写了标签,字迹工整。


    “小玲,你对什么药过敏吗?青霉素?头孢?”


    “不、不知道……”


    “以前吃过阿莫西林吗?”


    “吃过,没事。”


    碧华这才拿出退烧药,又掏出个退热贴——这是给安安备的,日本代购,死贵。她毫不犹豫撕开,贴在小玲额头。


    “今天别上班了,我给你请假。”碧华拨通领班电话,语气温和但坚定,“刘姐,小玲发高烧,去不了。对,三十九度二。嗯,我照顾她。全勤奖?人都烧糊涂了还要全勤奖?行,扣我的吧,我补给她。”


    挂断电话,小玲眼泪“唰”地下来了:“碧华姐,我不能扣您的……”


    “别废话,躺好。”碧华给她掖好被角,“钱能再挣,命就一条。等你病好了,给我画十个正字抵债。”


    小玲破涕为笑。


    那一晚,碧华几乎没睡。隔两小时量一次体温,喂一次水,换一次退热贴。凌晨三点,小玲体温终于降到三十八度,碧华才靠在床头眯了会儿。


    天快亮时,小玲醒了,看见碧华靠着墙打盹,手里还握着体温计,眼泪又下来了。


    “哭什么,退烧了是好事。”碧华睁开眼,摸摸她额头,“还行,不烫了。今天再休息一天,我给你熬粥。”


    “按摩大师”的副业


    除了当“赤脚医生”,碧华还有个隐藏技能:按摩。


    酒店服务员一站就是一天,腿脚肿胀是常态。尤其是婚宴旺季,姑娘们下班回来,一个个瘫在床上“哎哟哎哟”叫唤。


    碧华看不下去了。她让安安打来热水,自己搬个小板凳,坐在宿舍中央。


    “来,脚肿的,过来泡脚。腿疼的,过来我给你按按。”


    起初没人好意思。直到赵大姐第一个尝试——她有关节炎,站久了膝盖肿得像馒头。


    碧华让她躺下,卷起裤腿,倒上红花油,双手搓热,从脚踝开始,一点点往上按。手法专业得像老中医:点、按、揉、推,力道恰到好处。


    “哎哟……舒服……”赵大姐发出满足的叹息,“碧华,你从哪学的?”


    “自学的。”碧华手下不停,“以前我爸类风湿,我天天给他按。按久了,就会了。”


    按完一条腿,赵大姐站起来活动活动,眼睛瞪圆了:“神了!真轻快多了!”


    这下炸了锅。姑娘们排着队等按摩,宿舍成了免费理疗馆。碧华来者不拒,谁疼给谁按。按到后来,连隔壁宿舍的都闻风而来,端着小板凳在门口排队。


    “碧华姐,我这肩膀疼……”


    “碧华姐,我腰酸……”


    “碧华姐,我脖子落枕了……”


    碧华成了酒店的红人。连后厨的韩祖奶奶都听说了,特意跑来:“给我也按按,杀鱼杀得手腕疼。”


    碧华给她按完,韩祖奶奶甩甩手,啧啧称奇:“你这手艺,在酒店屈才了。出去开个按摩店,保证火。”


    “开什么店,这样挺好。”碧华笑笑,“大家舒服了,我也高兴。”


    从未扣分的奇迹


    月底发工资时,领班拿着考勤表,表情像见了鬼。


    “你们宿舍……这个月卫生检查,一次分没扣?”


    碧华点头:“嗯。”


    “夜不归宿记录,零?”


    “嗯。”


    “违纪吵架,零?”


    “嗯。”


    领班上下打量碧华,像在研究外星生物:“你怎么做到的?”


    碧华想了想,认真地说:“把大家当人看,别当机器管。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她好,她自然对你好。”


    这话说得朴实,但领班听了,愣了很久。


    工资发下来,碧华多了两百块——一百是舍长补贴,一百是领班自掏腰包的“管理奖金”。


    碧华用这两百块,买了肉和菜,在宿舍搞了次火锅聚餐。十二个人挤在狭小的房间里,围着电磁炉和一口锅,吃得热气腾腾,笑声不断。


    小玲端着饮料敬碧华:“碧华姐,我以后也要成为您这样的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有什么好学的。”碧华给她夹了片肉,“你好好读书,将来做体面的工作,不用站得腿肿。”


    “不。”小玲摇头,“我要学您的善良,学您的担当,学您……把苦日子过出甜味儿的本事。”


    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屋内,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映着一张张年轻的脸。她们来自天南地北,各有各的难处,但此刻,在这个简陋的宿舍里,她们是一家人。


    碧华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这一个月受的累,值得。


    手腕还疼,腿还酸,但心里是满的。


    安安凑过来,小声说:“妈,您真厉害。”


    “厉害什么。”碧华揉揉女儿的头,“妈只是知道,人活着,不能只为自己活。你照亮别人,别人也会照亮你。”


    这话说得文绉绉的,不太像碧华平时的风格。但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夜深了,姑娘们陆续睡去。碧华检查完门窗,关掉最后一盏灯。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干净的地面上,洒在一张张熟睡的脸上。


    她轻轻爬上床,躺在安安身边。女儿睡得正香,嘴角还带着笑。


    碧华也笑了,闭上眼。


    明天还要早起,还要工作,还要继续这平凡又滚烫的生活。


    但没关系,她不怕。


    因为她的心里,装着十二个人的温暖。这份温暖,足以抵御世间所有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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