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4章 只有死人最守口如瓶!
作品:《边关老卒:从风烛残年开始肉身成圣》 那位来宣旨的公公姓王,这会儿正踮着脚尖,想趁着没人注意溜出城门。
他那双描着金丝的快靴刚迈过门槛半步,后脖领子就猛地一紧。
整个人双脚离地,被人像拎小鸡仔一样提溜到了半空。
王公公吓得一声尖叫,手里那把刚收起来的拂尘都吓掉了。
“公公,这是要去哪啊?”
黑牛那张大黑脸凑到他面前,鼻孔里喷出的热气都能把王公公脸上的粉给冲花。
王公公两条腿在空中乱蹬,脸憋成了猪肝色。
“放肆!咱家宣完了旨,自然是要回京复命!你们这群蛮子,还不快把咱家放下来!”
秦风靠在城门洞的阴影里,手里抛着一颗还没吃完的青枣。
“复命?这么急做什么。”
他咬了一口枣,嘎嘣脆。
“公公刚才不是还要验验那御酒吗?这蛮子还没来,酒还没开,公公这一走,回头陛下问起来,那酒到底是谁喝了,公公怎么交代?”
王公公眼皮子一跳。
这酒里有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九千岁那是铁了心要借刀杀人,要是让他知道秦风没死,回去也是个死。
“侯……侯爷说笑了。”
王公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咱家只是去看看马车备好了没,没想走,没想走。”
秦风把枣核吐在地上。
“没想走就好。”
他冲黑牛偏了偏头。
“带公公去歇着。我看城南那个猪圈就不错,之前那个赵公公也在那住过,那儿风水好,养人。”
王公公一听“猪圈”俩字,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你敢!咱家是天使!代表的是皇上!你怎么敢把咱家关进猪……”
“啪!”
黑牛没等他说完,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这一巴掌没用全力,但也不是这身子骨单薄的太监受得住的。
王公公两眼一翻,嘴里喷出两颗带血的牙,脑袋一歪就晕了过去。
“真吵。”
黑牛嘟囔了一句,把人往肩膀上一扛,就像扛一袋大米,大步流星地往城南走去。
独眼龙在一旁看得直嘬牙花子。
“头儿,这可是钦差,要是真死在咱们这儿,回头朝廷那边……”
“死?”
秦风拍了拍手上的枣渣。
“谁说他会死?”
他指了指那几十坛贴着红纸的毒酒。
“只有死人最守口如瓶,但有时候,活人要是吓破了胆,比死人还好用。”
秦风转身往回走。
“去把冷月叫来。”
……
书房里,算盘珠子撞击的声音密得像下雨。
冷月坐在一堆半人高的账本后面,那张清秀的脸上全是黑灰,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也乱了几缕垂在耳边。
这哪还有半点大内暗卫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被压榨狠了的小账房。
“啪。”
秦风把一串黄铜钥匙扔在桌上,压住了一本刚翻开的账册。
冷月的手指一顿,抬起头,那双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干什么?”
声音沙哑,像是吞了把沙子。
“这是库房的钥匙。”
秦风拉过把椅子坐下,两条腿直接架在了桌沿上。
“从今天起,城里所有的粮草、军械、物资调配,都归你管。”
冷月盯着那串钥匙,眼神闪烁了一下。
“你不怕我把东西都烧了?或者在水里下毒?”
她是暗卫,是朝廷的人。
秦风这不仅是引狼入室,简直是把刀把子递到了狼手里。
秦风也没看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随手扔了过去。
“你看看这个再说。”
冷月迟疑着展开羊皮纸。
这是一张陷阵营的布防图。
上面详细标注了城墙的火力点、陷阱的分布,甚至连那几口注了毒的水井都标得清清楚楚。
越看,冷月的手抖得越厉害。
这不是假的。
以她的眼力,一眼就能看出这是真的城防图,甚至比她之前在李半城那里偷看到的还要精细百倍。
“为什么?”
她把图纸按在桌上,死死盯着秦风。
“你就不怕我拿着这图跑了?”
“你能跑哪去?”
秦风打了个哈欠。
“回京城?九千岁给你准备的庆功宴是毒酒还是白绫?还是去投蛮子?我看那黑狼王应该挺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大乾女人。”
冷月咬紧了嘴唇,指节发白。
“朝廷要杀我,是因为我知道得太多。但你要是败了,我也活不成。”
她不傻。
那一车毒酒,绝了秦风的后路,也绝了她的后路。
不管秦风是死是活,作为知情者,她只要露面,就是死路一条。
现在,这碎叶城就是一条在惊涛骇浪里的破船。
秦风是船长。
她不想死,就得帮着划船。
“算你聪明。”
秦风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
“既然当了管家,就得有个管家的样子。城外那些村子的‘搬迁’工作,你去盯着点。”
他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
“告诉那些刁民,带不走的一把火烧了。留下一粒米给蛮子,我就砍他们一根手指头。”
冷月看着秦风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目光落回那串钥匙和城防图上。
良久,她抓起钥匙,塞进怀里。
“疯子。”
……
城外,哭喊声震天。
几十个村落的百姓被陷阵营的士兵像赶羊一样往城里赶。
房子被点着了,滚滚黑烟直冲云霄。
那些还没熟透的庄稼,被马蹄踏平,被火把引燃。
“作孽啊!这可是我们的命根子啊!”
一个老妇人坐在自家烧了一半的房梁前,拍着大腿哭嚎。
“秦风你这个天杀的强盗!你不得好死!”
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拿着锄头镰刀,红着眼睛想跟士兵拼命。
“老子不进城!这就是老子的家!死也要死在这儿!”
“砰!”
魏獠一刀背把带头的那个青年砸翻在地。
他那一脸横肉抖了抖,啐了一口唾沫。
“想死?成全你!”
他举起刀,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报——!”
一匹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马上的斥候浑身是血,背上插着一支折断的狼牙箭。
马还没停稳,斥候就滚了下来。
“蛮……蛮子来了!”
斥候嘶吼着,声音里带着极度的恐惧。
“前锋五千狼骑!刚屠了赵家庄!全村一百三十口……没留一个活口!男的都被砍了头,女的……女的都被……”
斥候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刚才还群情激奋的村民们,瞬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浑身是血的斥候。
赵家庄,就在离这不到二十里的地方。
刚才还在骂秦风强盗的老妇人,这会儿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起来,拽着孙子的手就往城门方向跑。
“快!快进城!”
刚才还要跟魏獠拼命的青年,扔了锄头,背起地上的老娘,头都不回地跟着人群狂奔。
没人再骂了。
所有人都恨不得多生两条腿。
魏獠收起刀,看着蜂拥入城的人群,撇了撇嘴。
“真是一群贱骨头,非得见血才知道疼。”
他转头看向城墙方向。
那个男人站在最高处,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杆立在天地间的黑旗。
……
第三日黄昏。
天边的最后一抹残阳被黑暗吞噬。
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黑线。
那黑线越来越粗,像是一潮黑色的洪水,夹杂着隆隆的雷声,向着碎叶城压了过来。
大地在颤抖。
城墙上的碎石簌簌落下。
近了。
那不是洪水。
是狼骑。
五千名身穿皮甲,骑着巨狼的蛮族骑兵,在城下五百步外停住。
那股冲天的煞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腥臭味。
巨狼低吼,獠牙上挂着涎水。
为首的一个千夫长,赤裸着上身,胸口纹着一个狰狞的狼头。
他策狼上前,手里那张足有人高的巨弓拉满。
“崩!”
一支黑色的狼牙箭如流星赶月,带着刺耳的啸叫声直奔城楼。
“咄!”
箭矢深深地钉在城楼的匾额上,箭尾还在剧烈颤抖。
那是挑衅。
也是战书。
“上面的两脚羊听着!”
千夫长运气大吼,声音如雷。
“开城投降!男的为奴,女的为娼!否则城破之时,鸡犬不留!”
“嗷呜——!”
五千狼骑齐声嚎叫,声浪震得城墙都在晃动。
城头上的守军脸色发白,不少新兵腿肚子都在转筋。
这就是蛮族铁骑。
光是这股气势,就足以让人胆寒。
“这就完了?”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从城楼上传来。
声音不大,却诡异地穿透了那漫天的狼嚎,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秦风站在城垛上,手里没拿刀,也没拿枪。
他手里拿的,是王公公那把被吓掉的拂尘。
白色的拂尘毛被风吹得乱飘,看着不伦不类,滑稽得很。
秦风挥了挥拂尘,像是在赶苍蝇。
“我还以为黑狼王有多大排场呢,就派你们几条野狗来叫唤?”
下面的千夫长勃然大怒,再次搭弓上箭。
“找死!”
秦风根本没躲。
他笑眯眯地看着下面那密密麻麻的狼骑兵,就像看着一堆已经洗干净的韭菜。
“远来是客,这么急着打打杀杀多没意思。”
秦风手里的拂尘往旁边一指。
城墙上,几十个士兵把那些从商户家里搜刮来的大酒坛子搬了出来,一字排开摆在墙垛上。
酒封拍开,浓郁的酒香瞬间飘散开来,勾得下面的蛮兵直吸鼻子。
“这赶路也辛苦了。”
秦风抓起一坛酒,高高举起。
“本侯爷是个讲究人,特意给你们备了百坛御酒。”
他脸上笑意更浓,眼神却冷如寒冰
“来,别客气,喝完这顿酒,咱们再送你们上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