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顿中城。


    这里是纽约的心脏。


    摩天大楼如钢铁森林般拔地而起，遮蔽了天空，将阳光切割成细碎的金色条纹，洒在繁忙的街道上。


    与布鲁克林的混乱、皇后区的破败不同，这里的罪恶，往往被包裹在手工定制西装和光鲜亮丽的橱窗之后，流淌在香槟塔的泡沫里。


    上午九点，乔治·迈克尔站在分局大门口。


    他整理了一下领口。


    肩膀上的鹰首警衔徽章在晨光下闪烁，象征着乔治从一名底层巡警到警长身份的跨越。


    但这身行头并没有让他感到多少荣耀，反而像是一层伪装的皮囊。


    乔治推开厚重的玻璃门，走了进去。


    大厅内比皇后区宽敞得多，地面是大理石铺就的，倒映着头顶明亮的冷光灯。


    前台的接待员化着精致的妆容，低声谈笑。


    就连空气中都飘散着现磨咖啡的香气，而不是警局标配的那种像是刷锅水一样的速溶粉末味。


    “迈克尔警长？这边请。”


    一名年轻的警员似乎早就在等他。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乔治，目光在乔治那身虽然洗得发白但依旧笔挺的旧制服上停留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那是城里人看乡下人的眼神。


    乔治没有理会，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


    他的脚步沉稳，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推开会议室厚重的橡木大门，一股喧嚣的热浪扑面而来。


    原本宽敞的办公区内，此刻竟然挤满了人。


    不仅是当值的警员，就连一些休假、或是本该在外勤的人员，似乎都被特意召集了回来。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是倚靠着办公桌，或是端着印有警局Logo的马克杯，目光在乔治进门的瞬间，齐刷刷地投射过来。


    那不是欢迎新同事的友善目光。


    是审视，是排斥。


    就像是一群领地意识极强的鬣狗，看着一头闯入领地的孤狼。


    “哦！看看是谁来了！”


    洪亮而夸张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人群自动分开，一位身材臃肿、满面红光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穿着并不算特别合身的制服，裤子上的纽扣绷得紧紧的，仿佛随时会崩飞出去。


    曼哈顿中城分局局长，沃特·瓦尔科。


    “我们的‘皇后区英雄’！那个传说中的‘罪恶克星’！乔治·迈克尔！”


    沃特局长张开双臂，像是要给乔治一个热情的拥抱，但脚步却在距离两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脸上堆满了油腻且虚伪的笑容。


    “大家鼓掌！欢迎我们的新警长！”


    “啪、啪、啪……”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伴随着几声低低的口哨和窃笑。


    有人在嚼着口香糖，有人在低头看手机，甚至有人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这是一场精心编排的下马威。


    这种大张旗鼓的“欢迎仪式”，无非是想告诉所有人：


    这个新来的家伙是个“关系户”，是被上面塞进来的异类。


    同时也是在警告乔治，这里是曼哈顿，不是他可以随意撒野的皇后区。


    乔治静静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这些虚妄的表象，落在了更为深邃、隐秘的地方。


    体内的权能力量在缓缓运转，让乔治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敏锐到了极致。


    他能听到十几米外心跳的频率，能闻到那个胖局长身上掩盖不住的雪茄味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情妇香水味。


    以及被一种隐藏在暗处的视线，时刻窥探着的怪异感觉。


    “看来大家都很有空。”


    乔治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的人群。


    “但我是来工作的，不用这么客气。”


    沃特局长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木讷的年轻人会这么直接。


    但他毕竟是老油条，随即又恢复了那副虚伪的热情：


    “哎呀，乔治，你这就见外了。我们也是想让你尽快融入这个大家庭嘛。你知道的，曼哈顿的案子和那边不一样，这里讲究的是规矩。对了，以后你在13号重案组，那可是我们的精英组……”


    就在沃特局长喋喋不休地介绍着所谓的“潜规则”时，乔治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背上的【审判烙印】。


    他不需要听这些废话。


    自己来这里，是为了“狩猎”。


    “赞美吾神，请您赐予我洞悉罪恶的双眼。”


    乔治心中默念。


    嗡——


    无形的波纹开始扩散。


    刹那间，原本色彩斑斓的警局大厅，在他眼中褪去了凡俗的颜色。


    世界仿佛变成了一张黑白底片，而唯有人形的轮廓上，散发着各色的光晕。


    【权能?审判之眼】


    乔治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沃特局长。


    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厚重的灰黑色雾气，粘稠得像沥青。


    那是贪婪、渎职与权色交易的具象化。


    至于另外几个起哄最凶的警员。


    他们的光晕大多是浑浊的灰色，夹杂着象征着暴力的暗红。


    显然平时没少滥用职权，欺压平民，甚至收受贿赂。


    还有几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文职人员，光晕中却透着狡诈的深蓝，显然是做过出卖情报、篡改档案的事情。


    大部分人的灵魂光晕都并不纯净。


    贪婪、懒惰、暴躁、渎职……这些颜色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并不怎么好看的众生相。


    乔治心中冷笑。


    果然，这所谓的曼哈顿警局，比起皇后区那个烂摊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不过这里的烂，被包装得更精致，更隐蔽。


    它们是人性的瑕疵，是体制腐败的衍生物。


    只不过，如今这种程度的罪恶，还不值得他在第一天就大开杀戒，先记下来后面再慢慢清算。


    乔治继续搜索，寻找那个让他感到本能排斥的源头。


    就在乔治的目光扫过人群后方，落在一个正靠在饮水机旁，单手插兜，微笑着与女警员交谈的高大白人警长身上时。


    一抹宛若凝固鲜血般的色彩，猛地刺痛了乔治的眼眸。


    他的瞳孔顿时收缩如针。


    ……不对劲！


    在【审判之眼】的视野中，那个人的灵魂光晕，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颜色。


    那是一团极度扭曲、残缺，甚至还在不断蠕动的黑红物质。


    就像一具被剥了皮、在烈日下暴晒了三天的尸体，却还在伪装成活人行走。


    不，比那要更糟。


    哪怕是皇后区手上沾了几十条人命的黑帮头目，其罪恶也只是深黑。


    而在那团扭曲的黑红光晕深处，乔治甚至能隐约看见一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在其中浮沉、哀嚎。


    这绝不是人类该有的灵魂！


    【异端】


    这两个字，如闪电般击穿了乔治的脑海。


    联想到之前梅琳达探员给他看的那些关于“吸血鬼”的资料、曼哈顿最近发生的那些骇人听闻的连环凶杀案。


    他瞬间做出了判断。


    难道说，这就是……隐藏在人群中的怪物？


    看来，自己这是来对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