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锋无从判断僧袍男人的话是真是假，心知掌握的信息不对等，怎么谈都是自己吃亏，索性闭口不语。


    “已经是最后一搏了，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男人突然抓着张青锋的肩膀站起身，一步迈出。


    视线一晃，出现在一座山峰前。


    山上的风景闯进张青锋的视野，令其悚然一惊，只见从山脚到山顶，一眼望去，密密麻麻排满了坟头。


    虚空深处，正在喝酒的二人，目光跟随张青锋二人去到山前，忽然觉得嘴里的酒又涩又苦，难以下咽。


    “这就是我平日住的地方。”


    僧袍男人指了指山脚下的一间茅草屋，神情黯然道：“一个守了几十万年墓地的守墓人。”


    说着，迈步向坟地走去。


    张青锋跟了上去。


    “宇宙很大，非常精彩，但，危险也很多。”


    男人边走边讲：


    “四十多万年前，一群来自宇宙深处，高级文明的修者，找来九州，说九州气运已经耗尽，没有资格再占据宇宙文明的位子，要收回我们的大道本源。”


    “天尊、玉帝、如来等诸天万神，自然不能答应，因为大道本源是九州的心脏，交出去九州就死了。”


    “于是同外来者爆发了一场大战。”


    “输得很惨很惨。”


    “神明死伤无数，三清天尊、三世佛、玉帝王母等，全部遭受重创，九州的大道本源也被打碎成九块。”


    “九州灭亡在即。”


    “神明们从那些外来者的口中得知，想让九州重新获得一席之地，必须去攀登天路。攀上登天路就能被宇宙之心赐予一缕大道气运，那么九州就能重生，重新孕育出大道本源。”


    “可是我们连登天路在哪里都不知道。”


    “于是祖神们就派出去五个人，去开辟星路，寻找登天路。”


    “这五人历经千难万险，终是不负众望，开辟出一条星路，找到了登天路。”


    “然后祖神们就带领一众神明去攀登天路，争大道气运。”


    说到这里，男人突然不讲了，闷头朝山上走去。


    石镇山、叶绥安、秦书简——


    随着脚步前行，一个个墓碑从张青锋眼前划过。


    行至半山腰，张青锋突然瞳孔一震，盯着一个墓碑停下脚步。


    墓碑上刻着一个名字——罗屠。


    走在前头的男人往后退了几步，顺着张青锋的目光望去，说道：“罗屠，后神明时代的一个妖孽。”


    “他是修罗王那个罗屠吗？”


    “嗯”


    “他死了？”


    “死了！”


    “可是，我前些年见过他的一缕神魂，他没说自己死了啊。”


    “你也说了，只是一缕神魂。”


    “那剑神陆拾叁呢？”


    男人迈步向前走去，前行二三百步，指着远处的一块墓碑，说道：“喏，在那躺着呢。”


    张青锋瞳孔震动，难以置信道：“也死了？”


    “死了！”


    男人肯定点头，“他和罗屠是同一时代的人物，比罗屠更加妖孽。可惜，也死在了登天路上。”


    张青锋的脑袋一下糊涂了，感觉僧袍男人的话有问题，如果剑神陆拾叁死了，如何让桃夭姑娘传话给传承者，说在大道之巅等他？


    另外，罗屠的神魂分身，分明看出了什么，还说赌这么大，他也要跟一注什么的。


    如果他和陆拾叁早就死了，怎会说这些话？


    “他们都死了！”


    男人继续迈步向前走去，然后接着之前讲道：“祖神们带着一众神明去攀登天路，想为九州夺回一缕大道气运，结果几乎全都死在了登天路上。”


    “只抢到半缕大道气运。”


    “我们侥幸没死的几个人，把这半缕大道气运带回九州，奄奄一息的九州在这半缕大道气运的支撑下，重新开启了一个新时代。”


    “称之为后神明时代。”


    “我们几人倾注全部精力培养新时代的人才，希望他们给九州带来真正的新生。”


    “像陆拾叁、罗屠等，都是后神明时代诞生的人物。”


    “我们知道了宇宙之大、外界之强，不敢闭门造车，便打通了域外战场，让新生代的天才们可以成长得更高，并告诉他们登天路便是大道之巅，让他们以那个为奋斗目标。”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灾祸不期而至。”


    “有一个比我们高级的修炼文明，他们的气运也耗尽了，可是他们不敢去攀登天路，反而来抢夺我们的半缕大道气运。”


    “又一场灾难性的大战爆发，即是你们口中的诸神之战。”


    “本来我们可以守住的，但是我们这边出了叛徒，设计偷走了那半缕大道气运，献给了敌人。”


    “罗屠喜欢的女人阿修罗，就是叛徒中的一员。”


    “他一人一刀杀去了那片文明大陆，要手刃阿修罗，结果战死在了那片文明大陆，是二五仔去将他尸体和一缕残魂带了回来。”


    “与此同时，以陆拾叁和道门道子为首，新崛起的神明们，要去攀登天路。”


    “出发前他们就做好了一去不回的最坏打算，于是将三千大道迁往灵界，并将仙界与灵界隔绝开，防止自己离开后，九州实力空虚，外星域的人会来抢夺大道。”


    “结果事情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陆拾叁等人一去不回，外星域的人得知消息后，杀了过来，想抢夺我们的大道。”


    “为了躲避这场灾难，不被灭族灭种，我们将九州分开了，借助破碎成九块的大道本源的力量，分别将九州隐藏了起来。”


    “并抹除了上古历史，切断了九州之间的因果羁绊。”


    “免得被敌人找到其中一州，然后顺藤摸瓜找到其他八州。”


    “这些年，我们一直在试图培养一位天道之子，赋予九州重生。”


    “可是外星域的王八蛋，一直盯着我们不放，每当我们要成功时，就会被他们找到，并掠夺。”


    “我们已经失败了八次，失去了八州和八块大道本源碎片。”


    “所以——”


    男人转头看了眼张青锋，咧嘴惨笑：“只剩最后一州了，如果这次再失败，九州就真的被灭族灭种，再无重生的机会。”


    “他娘的，早灭早好！”


    虚空里突然传来一道叫骂声。


    “小爷早就受够了东躲西藏的鸟日子了！”


    “小爷一人战他们一域！”


    “我死不死无所谓，我只要他们血债血偿！”


    张青锋听声音，认出是那个二五仔在叫。


    咕噜咕噜！


    青衣剑客抓起酒坛，仰头猛灌，而后看向红衣青年说道：“我陪你！干死他们！”


    “陪个鸟，你剑都没了？”


    “……”


    僧袍男人摇摇头：“俺就不陪你们了。”


    在一个墓碑前停下脚步，攥着袖子，慢慢擦拭墓碑上的灰尘。


    齐天大圣，孙悟空！


    张青锋默念墓碑上的名字。


    男人的袖子缓缓擦过墓碑上的名字，喃喃自语道：“俺要去陪大师兄。这数十万年活得太累太累了，去到大师兄身边，俺还能偷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