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维恩一愣，下意识打开群聊界面看了一眼。


    “哦！老二终于回消息了啊……”


    他看到了薇拉那条简短的通知，翻了翻记录，并没有其他人在此刻发言。


    就在这时，旁边潦草战神见他没反应，又伸出一根触手戳了戳他的手臂。


    维恩正专注于查看消息，摆了摆手：


    “别闹，正忙着呢。”


    【同胞……需要帮助？】


    维恩身体猛地一顿，缓缓转身，试探性问道：


    “同胞？”


    【需要帮助吗？同胞。】


    与先前模糊的话语不同，清晰的回应直接传入脑海。


    “我糙！！！”


    维恩猛地向后跳，脸上写满了惊悚，


    “海嗣在说话？！我把首言者给造出来了！？”


    【我糙？】


    海嗣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疑惑，重复了一遍维恩的惊呼，学习着音节的组合。


    听到对方重复自己的粗口，维恩反而冷静了下来。


    “不对……” 他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仔细感受着，


    “这声音……直接出现在我脑子里？你能直接用意识交流？”


    潦草战神舞动了下触手，传递过来的意念带着尝试性的笨拙：


    【同胞……想法。】


    【模糊……感知。】


    它还在适应这种全新的沟通方式，词汇简单，逻辑直接，证实了维恩的猜测——


    他不仅改变了这只海嗣的外形，还意外地赋予了它智慧。


    维恩的眼睛瞬间亮起，搓了搓手，开始进行下一项尝试。


    维恩中闪着兴奋的光芒，他要尝试直接控制这只海嗣！


    意图通过建立的链接传递过去，海嗣传回明显的困惑波动：


    【控制？】


    维恩立刻义正词严地回应，将意图包裹上崇高的外衣：


    “这是为了更伟大的目标！为了更深入地理解大群，为了我们共同的进化！”


    他精准地抓住了海嗣思维中对“大群”无条件奉献的核心逻辑。


    果然，一提到“为了大群”，海嗣简单的思维无任何犹豫


    【为了大群，肉体交予同胞，请……使用。】


    成了！


    维恩心中暗赞一声，立刻沉下心神集中意识。


    短暂的眩晕和剥离感后，维恩的视野骤然改变。


    当他睁开眼，周围的世界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复合视角。


    动了动意念，几条触手便随之挥舞起来，发出湿润的粘滑声。


    （成功了！这就是海嗣眼中的世界？不对，现在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


    维恩强压下对新身体的好奇，尝试在海嗣躯体内，运转起【不朽之躯】


    熟悉的血色光芒竟真的在这具海嗣的躯壳上浮现，虽然感觉与在自己原本身体内运转时有些微差异，但它确实被成功激发了！


    （可行！真的可行！技能真的可以跨躯体适配！）


    维恩（海嗣版）兴奋地舞动着触手。


    接下来才是关键！


    再次沉下心神，这一次维恩尝试将意识分割。


    一部分维持对海嗣身体的控制，另一部分则回归本体。


    奇妙的感受传来——一边是海嗣那复合感官下的世界，一边是自己身体熟悉的感知。


    他同时从两个视角看到了彼此：赤红的海嗣，与站立不动的维恩本体。


    “开始测试！”


    维恩操纵海嗣的身体，狠狠抽向站在原地的自己。


    触手接触的瞬间，维恩本体上【不朽之躯】的光芒一闪。


    攻击被吸收了，但……


    能量是在海嗣身体中增长的！


    （如我所料！）


    他之前的猜测被证实了，【不朽之躯】并非依赖于特定的肉体结构。


    早在当初他的能力与古司技能融合时，他就隐约察觉到了这一点——


    只要两者之间存在足够强大的“链接”，无论是血肉连接、精神同步，还是纯粹的能量共鸣。


    【不朽之躯】的特性可以在不同个体、甚至不同形态之间实现共通！


    那么……


    在这片泰拉大地上，还有谁的肉体，比海嗣这种为了适应和进化而生的生物更具可塑性？


    海嗣的躯体，就是最理想的“外部能量缓冲池”和“备用血包”！


    更不用说，在这具躯体的背后，连接着的可是那深不可测、遍布海洋的——


    大群意识！


    如果能够连接大群……


    不！一定能连接大群！


    维恩下沉意识，于海嗣的身体中寻找着那份联系……


    ---


    寂静，是这片海渊唯一的主题。


    在这里，时间失去了意义，无光的深渊吞噬着一切光线，也吞噬着一切声音。


    然而，在这片连最顽强的深海生物都难以存活的绝域深处，却有着某种存在。


    一座沉睡中的、活着的“山脉”。


    其庞大的一角在黑暗中隐现，仅仅是惊鸿一瞥的局部，便已超出了常人对生物体积的认知极限。


    祂是伊莎玛拉，海嗣的四大初生之一，掌管迁徙与斗争的腐化之心。


    就在维恩的意识，借助海嗣的身体试图汇入大群意识的刹那——


    在这片绝对黑暗的海渊深处，一道生物发光体构成的能量纹路……轻轻亮了一下。


    祂……回应了“同胞”的呼唤。


    ---


    维恩的意识被包容一切的静谧所包裹，那是无数细微意念所形成的宏大背景音。


    宛若被冰冷的海水包裹，在维恩犹豫着是否该撤离时，意识终于与大群连接。


    【饿……饿……】


    【发现鱼群，坐标……】


    【捕捉食物，送回巢穴】


    【敌人！陆地生物！攻击性！驱逐！】


    【同胞受困……解救】


    【环境改变……迷路，返航……重新定位】


    无数意念在网络中交织传递，它们来自不同海域、不同形态的海嗣个体。


    内容杂乱无章，整个网络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高效与和谐。


    而维系着这庞大网络平稳运行的根本，是那位于意识之海最深处的几道庞大意志。


    两道显得沉静，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休眠；


    一道散发着微弱但稳定的光芒，还有一道……


    正将“目光”聚焦在他这个新接入的、格格不入的节点上。


    【同胞，状态异常。】


    庞大意志传递来清晰的意念，冰冷而空灵。


    【回归大群……同步……净化异常。】


    仿佛回归母体般的安心感包裹向维恩的意识，诱惑着他融入这片意识之海。


    维恩猛地一个激灵，【不朽之躯】激发至极限，强行抗拒着意识的同化。


    【同胞？】


    伊莎玛拉的意念中首次带上了疑惑的波动，


    【为何拒绝回归？】


    维恩下意识就想说几句骚话缓解紧张，却猛地意识到此刻是意识形态——


    想什么就会直接传出去！


    情急之下，某个毫无意义的问候语不受控制地蹦了出来，在大群中迅速席卷开来：


    【嗨嗨嗨！】


    伊莎玛拉：“？”


    庞大的意志停滞了一瞬，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情绪。


    就连原本平稳运行的大群意识，也因这完全无法解析的讯息而凝滞。


    无数海嗣试图理解这道陌生的信息，却一无所获。


    困惑的海嗣们基于模仿的本能，下意识重复这道无法理解的讯息：


    【嗨嗨嗨……】


    【嗨嗨嗨！】


    【嗨嗨嗨！】X N


    还没等维恩懊悔，瞬间听取嗨声一片。


    大群意识混乱起来，就在维恩思考着要不要跑路时，空灵的声音传来。


    【伊莎玛拉使用了大静谧，效果拔群】


    海嗣们回归正常不再刷屏，大群网络恢复平稳。


    伊莎玛拉的目光重新聚焦到维恩这个混乱的源头上。


    这位同胞的意识存在严重的“污染性”。


    短暂的疑惑过后，基于排除一切可能威胁大群稳定性的核心逻辑，伊莎玛拉迅速做出了决定。


    维恩刚从大静谧的震慑中缓过神，却感到一股无可抗拒的的力量作用在他的意识上。


    复合感官消失，被熟悉的躯体触感所取代。


    他回来了，回到了自己的吸血鬼身躯。


    维恩愣在原地，表情复杂难言。


    【伊莎玛拉将您踢出了群聊】


    维恩沉默一瞬，目光在了其他海嗣身上。


    一个号被封了，我不能再注册个小号吗？


    与此同时，海渊深处。


    清除了异常节点的伊莎玛拉收回投注的意志。


    对于祂而言，每日都有无数的同胞在捕食、战斗、迁徙中消亡，也有新的个体诞生。


    祂不会，也无需为单个同胞的离去而产生类似悲伤的情绪。


    意识重归平静，如同永寂的深海。


    然而，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多久。


    熟悉的意识再次试图投入这片深海，来源是另一只海嗣个体。


    伊莎玛拉：“……”


    【伊莎玛拉拒绝连接】


    “哎呦我糙！还真把我拉黑了？！”


    维恩脸色涨红，感觉像是打游戏被管理员针对了，一股邪火冒了上来。


    “我还不信邪了！”


    立刻将目标转向第三只、第四只……维恩不断地以新的海嗣为跳板，向大群发送新的请求。


    一时间，无数道来自不同海嗣个体、却带着相同异常特征的请求，前赴后继地涌到伊莎玛拉面前。


    伊莎玛拉的意志依旧沉默。


    祂的沉默并非源于无语——


    作为没有感情的神性存在，祂本就不具备这种心绪。


    祂只是思考——


    这种异常具备明显的扩散性和重复性，它是否会持续干扰大群意识的纯净与稳定？


    放任不管，是否会对大群潜在威胁？


    短暂的评估后，伊莎玛拉做出了决定。


    祂需要再次评估异常个体的威胁等级。


    如果确认其存在会对大群构成不可控风险，那么……抹除，是最有效率的选择。


    维恩的请求被通过了。


    当意识再次来到浩瀚之海，还没等伊莎玛拉有动作，维恩立刻将话传出。


    【伊莎玛拉！我是来谈条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