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章 血流成河!

作品:《吾乃崇祯,续命大明

    钱谦益心情复杂。


    陛下初登大位,手起刀落之间,崔呈秀被拿、冯铨被贬,阉党元气大伤。


    若从结果看,皆在他所谋之中。


    然事虽合意,终觉不畅。


    他原以“五人墓碑记”为引,借势攻击魏忠贤,以民声压朝论,以朝论逼圣心。


    此计策筹划已久。


    然而崇祯快刀斩乱麻,直接把许显纯凌迟、逼迫崔呈秀辞官,又把冯铨削了职。


    动作太快,无辩驳,无廷议,无法把火引到魏阉身上,令他所有筹划直接落空。


    有如围棋,一盘未终,执子者却自行收局。


    想到此,钱谦益提笔写了几封请柬,命管家一一送去。


    ……


    夜幕低垂,长安街灯火依次而起。


    邀月楼内,钱谦益衣冠整洁,拱手迎客。


    一时宾客陆续到来:礼部给事中瞿式耜、吏部侍郎李建泰、顺天府尹刘宗周、左谕德兼少詹事文震孟、户部侍郎刘应遇。


    皆是东林名士,昔年被贬,如今多得起复。


    最后入席的二人,衣着朴素,却令众人不敢小视。


    一名自称薛福,为工部尚书薛凤翔的管家。


    另一名刘彤,代表成国公朱纯臣。


    两人虽未入席,但立于案旁神色自若。


    钱谦益举杯,“诸位大人,本官起复返京,尚未来得及与诸公叙旧。


    今日朝会陛下英断,阉党授首,诚我大明幸事。


    来,同举此杯,为陛下贺,为社稷贺!”


    众人闻言起身,朝皇城方向作揖而饮。


    钱谦益放下酒杯,语调转缓。


    “诸公,陛下锐意整顿,锦衣卫重归亲掌,五城兵马司亦有新令,此皆得当。惟独……那二十一卫……”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瞿式耜最先开口:“京师卫军,历为国本。今命曹文诏掌之,以为不妥。


    此人虽有战功,然性情鲁莽嗜杀,恐乱中枢。”


    李建泰微微冷笑:“瞿大人多虑。那曹文诏虽是莽夫,却也不过一介武将。


    二十一卫上下内外勾连错综复杂,非他一人可动。


    再者,朝中几家谁未安插亲信?便是嗜血之徒,也不敢乱挥屠刀。”


    钱谦益闻言,“李大人所言极是。”


    刘宗周神情凝重,低声道:“陛下此举,或有深意。圣心难测,恐非单为整军。”


    户部侍郎刘应遇放下酒盏,“军欲行,先看钱。无银则兵不动,兵不动则功不得立。户部在此,曹文诏纵有虎狼之勇,也要掂量掂量。”


    此言一出,众人会心而笑。


    钱谦益微微点头,指尖轻敲案几。


    这些年来,多少武将想整顿京营,最后皆被文臣合力“以律压兵、以银断粮”废去。


    表面废的是武将,实则废的是圣旨。


    李建泰抿了口酒,笑道:“三月后,京察将至。曹文诏纵是天子钦点,仍在其列。若届时言官联名弹劾,怕也免不了调职。”


    众人相视一笑,气氛渐宽。


    钱谦益趁势收拢话题,神色微沉:“诸位,魏阉不除,天下终难安。陛下虽动手迅疾,却未触其根。


    今日我等相聚,并非饮酒而已。钱某另有一策,可令魏阉无所遁形。”


    他略顿,缓缓吐出三个字……“陆万龄。”


    席间一静。


    瞿式耜皱眉:“莫非是那上疏国子监,欲让魏阉与孔孟并祀之人?”


    钱谦益点头:“正是此人。魏阉虽避锋,却暗令修建凤阳生祠,并毁朱文公祠以为地。


    此事若公之于众,天下士林必哗然。


    我等可乘机上疏,联名弹劾,直指魏阉亵圣欺祖。


    届时人心激愤,陛下不杀他恐难自安。”


    刘宗周摇头:“单凭陆万龄一案,未可致命。


    陛下若先行诛之,则民怨止于陆万龄不及魏阉。此事需引而不发,待其蔓延。”


    角落里,一直沉默的薛福忽然低笑。


    “诸位大人,莫非忘了毛羽健与刘懋之死?


    表面是欺君,实则因直言进谏。


    若国子监众生为二人请命,不正合诸位心意?”


    刘应遇眼神一亮,笑声低沉:“妙极。若群情汹涌,为平众怒,陛下也只得采我等之言……斩魏阉!”


    满座哄然大笑,随即开始布置安排具体事宜。


    准备在下次朝会上来个狠的,一举拿下阉党。


    笑声下,酒光摇曳,几盏油灯在风中微微颤动。


    ……


    朝会刚散,内阁首辅黄立极等人就匆匆前往魏府。


    魏府大门紧闭,闭门谢客。


    众人找不到魏忠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让众人苦寻不到的魏忠贤,此刻正跪在乾清宫内心急如焚。


    崇祯一进乾清宫就看见魏忠贤在那跪得笔直。


    “奴婢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一甩衣袖,从他身边走过,坐到了龙椅上。


    “启禀陛下,奴婢从陈德润处抄出白银一百三十万两,已送入内库。”


    崇祯笑了,他知道陈德润没贪这么多,最多也就三十万两。


    可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魏忠贤听懂了他的意思。


    朕说他贪了一百多万两,那他就是贪了一百多万两。


    不够?那好办,你是他干爹,你补上。


    一点毛病没有。


    讹魏忠贤银子并不是崇祯本意。


    崇祯只想今天朝会能保险一点,所以连夜把魏忠贤叫进宫里问罪。


    罪名很简单,他的义子陈德润胆大妄为,竟然起了和先帝妃子对食的念头。


    至于他昨夜是不是真动了心思不重要,重要的是崇祯知道,历史上这小子确实这么干过。


    这就足够了。


    魏忠贤见皇爷还没消气,赶紧拿出准备好的文书。


    “禀皇爷,奴婢奉命彻查八大晋商之事,疏于管教,这才让陈德润那该死的奴婢惊扰了皇妃。


    奴婢该死!还请皇爷息怒!”


    崇祯挥手让王承恩接过那摞文书,却并没有看。


    “魏厂公,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你的那些义子义孙?”


    魏忠贤身子一抖,连忙叩头:“但凭皇爷处置!”


    “朕昨夜睡得不安。


    这宫里看似金碧辉煌,可老鼠臭虫太多,让人难眠。”


    魏忠贤额头的冷汗瞬间滑落。


    “魏厂公,可有法替朕解忧?”


    魏忠贤哆嗦着回道:“皇爷不得安睡,奴婢万死!奴婢……奴婢立刻带人捉鼠灭虫!”


    崇祯点头,“所言极是。方正化,明天之前,朕要一个干干净净的皇宫。”


    “臣遵旨。”


    方正化面无表情,转身离去。


    几句对话不过数息间,却注定了深宫将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