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青甚少对一个人魂牵梦萦，但现在，她很急迫地想见见这个95分的高质量人类。


    她真的很想找到黑曜石。


    可是又不能满大街打听。


    因此思来想去，她决定去参加角斗场，无非多打一场少打一场的事情，只要认同规则，找不到什么毛病，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这样说来，上千个针眼是幽灵的眼睛，也是它用来维持稳定的工具。


    这还挺奇怪的，是人工智能有了自己的意识吗？


    所以在下午出门后，她特意朝针眼打了个招呼，去角斗场报了名。


    接待她的并非是那日的女人，厚厚的、沾满不明污渍的防弹窗被粗暴地横着拉开一小截，后面露出一张胡子拉碴、眼袋深重的男人脸，对方不耐烦地扔了一张表给她。


    她选择了下午两点到六点的时间段，这样还能赶回去做饭。


    到起代号时想了很久，最后郑重写下“纯爱战神”四个字。


    没别的目的，就是想听人家这样喊她。


    感觉应该挺好玩的。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嘴角猛地一抽，像是被什么噎住了。他抬起头，用一种看精神病的眼神重新打量赵元青，


    男人眼看着就要关窗的时候赵元青硬递了根烟进去。


    “大哥，问问，今天能排上吗？”


    “你想今天就打？”


    “嗯，还有别的工作呐！”


    男人笑了，精神略微振奋些。


    “下午三点，提前半小时到，从这里进去后走三号通道。”


    距离两点还有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经典圆形大舞台的门口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无聊地发呆，更像是黄牛，如果有客人来，便如鲨鱼一样围猎。


    赵元青揣着烟，开始在角斗场外围溜达。


    她试图找一些人聊聊天。


    已经三天了，一直在搜集信息。弥补常识，到处赚信用点。她没有主动再去问黑曜石的事，反而和这些人说起这里的角斗士，黄牛们如数家珍。


    谁的票好卖，需要高价，谁的票卖的不好，哪些场次好，下午场是最烂的场次，因为没什么人看，白天并不是很好的娱乐时间。


    能活下来的很少，用黄牛们的话来说，死掉的都是垃圾。


    时间快到了。赵元青笑的脸有些发僵，用布挡住脸后，她早早去门口等待，圆拱形的金属大门打开后，里面是一段黑且长的隧道，四五人横身宽，有些像审问自己内心，和真正的自己独处的感觉。


    她慢吞吞踏进去，沿着单向隧道走了一段后，在出口处发现一句话，是用白色的光打在墙上的。


    Here,themeasureoflifeistakenonlyintwothings:


    Howlongyoulasted,


    Andhowquicklyyouwereotten.


    叽里呱啦说啥呢，看不懂。她很快挑开帘子出去。


    巨大的环形空间向上延伸，高耸的、由粗糙巨石垒成的看台层层叠叠，直抵高处被网格状防护网笼罩的穹顶。看台上上座率不到一半，虽然下午场人数不多，但也坐了差不多四成人。


    但那些攒动的人头、挥舞的手臂、粗暴的呐喊，似乎能通过声波，或者什么传来，在她耳旁炸响。


    在工作人员的示意下她钻进笼子中开始打量。


    角斗场的核心，是一片直径约五十米的巨大圆形沙地。沙土并非普通的黄沙，而是掺杂着大量深色矿渣和金属碎屑，在强光灯下闪烁着冰冷而诡异的微光。沙地边缘，是高达数米、由粗壮合金栅栏围成的牢笼，栅栏的尖刺在灯光下闪着寒光，上面同样挂满了污渍和深色的痕迹，以及周围围绕的一排排武器架。


    都是冷兵器。


    强光灯从四面八方打下来，聚焦在沙地中央，将每一个细节都照得纤毫毕现。穹顶之上，巨大的屏幕上冰冷地显示着即将开始的战斗信息：


    【第1147场】


    挑战者：【纯爱战神】VS卫冕者：【铁罐头】


    赔率：1：20


    人群更加沸腾，有人在嘲笑她，让铁罐头把她撕碎，那些声音透过一些她不认识的高科技传来她的耳边，似乎在试图把她激怒。


    喧嚣声中她的对面，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擂响。铁罐头已经站在了另一个铁笼子中，巨大的身躯像一座移动的金属堡垒，，不见任何皮肤，单手挥舞着那根沾血的钢棍，带起呼啸的风声，对着赵元青的方向发出沉闷的、充满挑衅的咆哮，头盔下的吼声在巨大的空间里回荡。


    啊……是这个铁罐头，把自己包在金属里，这合理吗？


    赵元青有点吃惊，这不纯让新人送死吗？所以下午场是虐杀场吗？


    怪不得那人给她签的合同只有一次约。


    一个穿着亮片紧身衣、梳着夸张发型的英俊男人站在解说台上，用扩音器发出激动到变形的嘶吼：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血腥的午后狂欢！现在走进沙场的，是我们挑战者——代号‘纯爱战神’的新人！哇哦！多么浪漫的称号！让我们看看这位浪漫的战士如何面对我们今天的重量级嘉宾——拥有下午场十七连胜、让对手骨断筋折的铁罐头博格！！”


    “铁罐头！铁罐头！铁罐头！”看台上爆发出整齐的呼喊。


    “铛——！”刺耳的开场钟声炸响！


    二人笼子的闸门被打开。


    “吼——！”铁罐头发出一声咆哮，沉重的金属身躯猛地启动！他并没有想象中的笨拙，巨大的金属脚掌踩踏着沙地，每一步都溅起混着矿渣的尘土，如同人形坦克般朝着赵元青猛冲而来！手中的撬棍高高举起，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朝着赵元青当头砸下！那力量之大，足以将一头牛的头骨砸得粉碎！


    看台上爆发出兴奋的尖叫！


    赵元青动了！


    她没有后退，也没有试图硬接那足以开山裂石的一击。就在撬棍即将触及她的瞬间，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猛地向侧面一滑！动作幅度极小，速度却快得惊人！


    “轰——！”沉重的撬棍狠狠砸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沙石混合着矿渣如同爆炸般飞溅，霎时间尘土飞扬，一个清晰的凹坑出现在沙地上。


    所有人都没看清，所有人只看见纯爱战神躲开了那劈天盖地的一击，但博格的身子缓慢地倒下了，他的身躯砸在地上溅起更大的尘土，也砸出更大的沙坑。


    解说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一丝颤抖：“我的天！我的天！发生了什么？！铁罐头！？铁罐头！？”


    然后，她转身，平静地、甚至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地走向自己进来的那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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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闸门。没有庆祝，没有挑衅，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那巨大的全息屏幕上刺眼的1：20赔率和纯爱战神下方那个闪烁的“win”标识。


    “呃……呃……”解说员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极度的震惊和一丝变调的、干涩的亢奋，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K……KO！！！难以置信！难以置信的终结！发生了什么？！我们甚至没有看清！纯爱战神我们的新人纯爱战神！她竟然在一瞬间就终结了下午场的铁罐头！十七连胜！在纯爱战神面前……戛然而止！！”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劈叉，充满了戏剧性的夸张，“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记住这个名字！记住这个颠覆性的时刻！纯！爱！战！神！！！”


    短暂的死寂后，看台上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爆发出更加狂热的声浪！


    厚重的合金闸门在她面前缓缓升起，露出后面幽暗的退场通道。一个穿着剪裁合体、材质考究的深黑色西装、脸上带着无框眼镜、气质冰冷精干的男人，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通道口，正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是给信用点吗？”她主动伸出那块废铁手表。


    他微微颔首，动作标准得像用尺子量过，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清晰地穿透了身后的喧嚣：“是如何做到的？”


    伸手转给她六百信用点，比之前约定的多了一百，这样她心情略微好了些。


    “只说来打架，又没说让我教课。”


    她说完越过他走出角斗场，心中整理关于这里的信息。


    是临时排的，她应该算是开胃菜，用来给罐头兄热身，所以一切都很慢待，大概以前也有这样的情况，走投无路的人来这里打算拼一把，然后被撕碎了。


    五百信用点的人命，就算给了也没关系，毕竟花不出去，所以很大方。


    太赖皮了，手无寸铁的新人和一身铁皮装的怪人。


    赵元青重新回到快乐城，找格林——就是野猫俱乐部的老板递给她名片上的那个人，订了少量的肉，以及一些内脏，内脏很便宜。


    她打算再去荒街看看，九点之前再赶回野猫俱乐部。七拐八绕，又打听了几次，她穿过比瓦伦街更加狭窄、污水横流、垃圾堆积如山的巷道。


    看着眼前的，所谓的荒街。这里的建筑不再是简单的破败，而是呈现出一种被彻底遗弃和野蛮生长的状态。生锈的铁皮、腐烂的木板、废弃的塑料布和不知名的复合材料胡乱拼接而成，摇摇欲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复杂的恶臭。腐烂的有机物、化学品的刺鼻气味、焚烧垃圾的焦糊味。


    荒街的后面则是堆成山的垃圾，一些瘦骨嶙峋、衣衫褴褛的老人在巨大的垃圾山阴影下缓慢蠕动，他们用自制的钩子、耙子，在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里翻找着一切可能值点钱或者能吃的东西。


    她还看见了骨，人的骨，小腿位置的胫骨，被人当成工具，不断翻着垃圾。


    “——施主，许久未见，一切可好？”


    赵元青看向上方，曾经在红凤寨试图开解她的大师，她对这大师好感还是有一些的，是一位很值得尊敬的人。


    想了想，便翻身上去坐到他身旁，方慧在坐禅，他大概是住在身后的铁皮房里，自己带的黄色僧袍还在晾着，自己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灰色的涤纶僧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