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玛丽是个很果断的人，这遗传了她的父亲，因此她决定做得很快。


    她的想法也很简单。


    人在做重大决定的时候就得简单点，尽量排除不必要条件。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这条命是白给的，是活着重要，还是痛快点爽过重要。


    那当然是爽一点重要，憋屈的苟活没什么意思。


    所以她次日一早很快找到威廉说明情况，转头拿过周辉的邀请函。


    他那时候看起来有点傻，瞳孔都散开了，甩甩头才抱住她。


    似乎人在做让自己开心的决定时，只觉得四周都可爱起来，尤其身边这只大狗。


    她内心觉得周辉应该是狗狗鬼或者狗狗妖的，有皮毛的味道。


    她喜欢狗狗，也喜欢周辉。


    喜欢他总围着她转，殷勤而热切地看着她，注意着她。


    离舞会还有几个小时，她试了礼服，鞋履，珠宝，错过幸运之星当然很遗憾，但已经足够，她有很坦然的勇气来面对任何任何成功或者失败。


    发被盘上时，周辉偷偷摸摸不敢看她紧紧抱着柱子，她突然有想向他说明光环的冲动，勉强吞下滑出口的话时，神情有些阴霾。


    可那丝阴霾溶化在吵杂人群中的轻语，也熔化在他的笑容里。


    她深吸一口气，扬起下巴微微抬手，身穿三件套西装的周辉迅速扬起阳光的笑容扶住她，二人一起朝会场走去。


    还没完全天黑，她路过校医室的大楼时抬头，苏晴昨日跟她说她不去舞会了，她有她要做的事。


    也就是说，只有白薇和她参加这场舞会。


    赵元青死了，周辉也死了，只剩下三个女人，不，也许是两个，白薇也消失很久了。


    大厅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


    水晶吊灯折射出碎钻般的光影，低沉的隐约在空气中流淌，少年少女们踩着优雅的舞步，裙摆如花瓣般旋转绽放。


    苏玛丽挽着周辉的手臂，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尽管他脸上仍挂着那副阳光灿烂的笑容。


    “紧张？”她低声问。


    周辉摇摇头，喉结却微微滚动：“……就是有点不真实。”


    她没再追问，只是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腕，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


    舞池中央，主持人是福田伸次和樱井椿，


    “欢迎各位来到今晚的舞会。”


    他的声音温和，却让苏玛丽后颈一凉，福田在看她。


    “本来，今天该是别人主持的，我是带班。”


    “我也是。”樱井椿露齿一笑。


    苏玛丽眯起眼，目光扫过人群，没有白薇。


    也没有任何熟悉的面孔。


    在场的人们，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眼神却空洞得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周辉。”她声音很轻，“这些人……真的是我们学校的吗？”


    周辉没回答，他在热切地鼓掌，可能是她声音太小。


    她突然觉得脸上有点痒。


    “很无聊啊，这次人太少了。”台上的福田戏谑的声音传来。


    “哎呀，你们男生就知足吧，我们这次，可是一个没捞到呢！”是樱井椿。


    “直接选吧，没什么意思，反正也会失败。”


    台上推出了一位女子，那人……看起来像白薇，却又不是白薇，比白薇漂亮很多。


    “好吧，请~苏玛丽小姐来到台上！~”樱井大声娇道。


    苏玛丽没动。


    可她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迈开了脚步，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推着她，逼她向前，她试图拉着周辉。


    他戏谑拍拍她：“快去，没关系的，你会赢的！”


    苏玛丽觉得古怪，他……


    仿佛此时她才是狗。


    身体在不由自主的动，一直踏上舞台，舞台上除了福田和樱井，只有她和白薇。


    她……她的脸好痒，头顶也好痒。


    白薇踮着脚，穿着华服迎上朝她甜美鞠躬。


    “我现在好看吗？小白花，怎么会打不过万人迷呢？你的光环要掉了，我啊……可是花了大价钱换的。”


    她微微怔然。


    “是……是苏晴？”她这两日唯一的例外，就是在苏晴处喝了一杯水。


    “要赢的嘛。”她狡黠一笑，没有回答她的正面问题，反而跑到福田身边挽起他的臂弯，露出酒窝。


    “是我赢吗？德玛公主，是我赢吗？”


    福田也在笑，他露出獠齿和兽瞳，亲昵刮了下她的鼻尖，刚要说话，会场突然黑了。


    不光是会场，整个学校都黑了。


    从来没用过的广播在响。


    “全体师生请注意！全体师生请注意！咳咳——他爹的这什么东西，呸呸。”


    “我再说一遍，全体师生请注意，请大家在半小时内迅速在总务楼前广场集合，鬼不用来，鬼不用来，我再强调一遍，鬼不用来！”


    “你过来说话！”


    “请……”那道清朗少年音羞恼骂道：“我说不出来！”


    温和少年音接过话筒：“我来吧，请……请大家来总务楼的广场集合，拜托诸位，不然这女绑匪真的会撕票。”


    “胡说什么呢？你个死面条怪！叫我校长！”


    福田在黑暗中和樱井对视，他做口型：“泷泽。”


    樱井点头：“还有川井。”


    二人沉下脸，看向周辉，三人互相对视，迅速穿过会场朝总务楼奔去。


    “对了，把那些玩家带过来啊！不然我撕票！啊不是，是……呃……”


    “笨蛋！”


    “校长大人，是执行校规。”温和少年音补充。


    “你小子可以啊，看起来很乖觉，以后一定是一个好舔狗。”赵元青挂断广播惊奇夸赞。


    “谢谢，您也会成为一个好绑匪。”温和少年笑笑。


    她走到椅子旁坐下翘着脚：“我说，泷泽，身为神像，你也太弱了吧？竟然会被那种东西缠上。”


    温和少年腼腆一笑：“那也是我，只是是……是黑化的我。”


    “行，那你以后定期白化一下。哎，那小子，去给我倒水，不然我开除你。”


    “你！”川井慈愤怒瞪她，但还是愤愤去倒了杯水摔给她。


    “真厉害啊，凭借自己生出神魂，呔，你这个石头妖怪！啊不对……你现在是半个仙人？哎呀我搞不懂你们这边怎么分的。”她晃晃手上拿着的石像，


    “是神社，不是石头，我是集合人类美好爱情夙愿而产生的大妖。”温和少年忍不住强调。


    “啧，巴掌大的地方，还比不上我们那边一个州。还剩几个玩家啊？”


    她刚问完，楼上传来一声惨叫，有沉闷的声音，一下两下地传来。


    赵元青迅速跑到楼上，见到理事长室内苏晴正在拿着一个石头砸川井宏，川井慈稍后赶到忍不住痛快大笑。


    苏晴见人来优雅起身，指了指身上的牌子问：“我现在是理事长了，对吗？”


    “唉。”她幽幽叹息一声。


    “我呢，是很老派的人，坚持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样的事情，二十岁呢，就该谈恋爱，三十岁还恋爱脑，那真是老天爷都救不了，所以，我想搞事业。”


    赵元青也不大明白这理事长是怎么当的，是这规则吗？把前任理事长干掉就能当新理事长？她一开始想接近川井宏只是因为他是她目前能接触到的最高职位的人，因此她只能看向泷泽明。


    他耸耸肩：“你说的算啊，你最厉害，又是校长大人，学校现在归你了。”


    “你不是说得投票吗？”赵元青吃惊问他。


    “我不那样说，你也不能拿着它啊，理事长也没了，现在我们大家都听校长大人的。啊……理事长就你来当好了。”他随意地指了指苏晴。


    苏晴：？


    她是想搞事业线，但不是这个事业线啊。


    “我年纪还小呢，又要照顾妹妹，满学校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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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理事长大人，无论如何，拜托您了。”泷泽明佯装忧伤，杏眼藏着哀愁，穿着繁复和装掩面扶地。


    一束强光打在他身上，赵元青向上看去，是泷泽美奈子，她含泪收回手电，迅速朝哥哥扑去。


    “哥哥！”


    “妹妹！”


    二人抱在一起哭泣。


    演技尬到苏晴脚趾扣地。


    但赵元青犹犹豫豫地信了，她也一脸恳求地看着她。


    “我是医生，不会管学校，我也不会留在这里。”苏晴面无表情拒绝。


    身旁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川井慈正在吃他的亲哥，见赵元青看他眯着眼睛一笑。


    “要成为大妖是这样的，我们是植物，这你并不管吧？学校之所以这样，他功不可没呢。养分很高，你来一根吗？”


    他递出一根手指。


    “不必了。”她谨慎退后。


    “当吧，有好处的。”不知何时起身的泷泽明站在苏晴眼前。


    “你死后，我是说，你在……这个游戏里死后，会留在这里，成为新的妖怪，我会给你青藤。我不会骗你，你可以问……你的系统。”


    赵元青刚想惊呼要当一辈子牛马？但被川井紧急拉了拉。


    苏晴犹豫过后接下了那株青藤，它消失在她的手腕上，成为新的纹身。


    “理事长大人，要保护我们哦！”美奈子露出甜美亲昵的微笑，朝苏晴鞠躬。


    她知道她叫美奈子，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名字的人朝她鞠躬让她觉得有点爽，一群赤佬，看她怎么收拾他们。


    苏晴燃起斗志。


    “理事长大人，请让我为您介绍校园。”美奈子甜甜地拉着她的手离开。


    “我宿命般的恩人，我们在我的胃中相遇，气管中重逢，在心脏中，你拯救了我。”泷泽明深情看向赵元青。


    “你这套对我没用！我不可能把这神像带回家去的。会死人的，我家里人看见没你好果子吃！”赵元青很警惕。


    这方法看起来对她没用，泷泽明暗暗惋惜，换了个方式，忧郁的杏眼望向她低声问：“那……这个呢？这个有用吗？”


    他伸出手，那里是一朵洁白的花苞。


    狡猾的小鬼！赵元青心中大骂。


    “哪来的？”


    “捡的，这藤只结了两朵花，一朵用来做了这里，另一朵被我收在我的心脏处保存我的意识，川井宏曲解我的意思玷污了这里，全靠它我才能保存意识呀，不过给你的话，以后你要定期帮我的忙才行。”他眉眼弯弯。


    “好孩子，你听话，这东西你不会用，我……借我用用，我回头一定还你。这次我不是都额外干活了吗？”她好声好气和他商量。


    “那是你和那个系统之间的事情。”泷泽明死咬不放。


    “我家的事情我做不了主。”赵元青开始摆烂。


    “那我收回去了，反正这东西对我没多大用，但你看起来很想要。”


    可恶她就是很想要！赵元青简直急得跳脚。


    “又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是定期来帮我清洁一下……因为人而产生的污秽而已。那种庞大而贪婪的……污秽。我不想堕为妖鬼。学校的事情，苏晴也会打理，这里之后的去处你应该也清楚。咱们是邻居嘛。”


    “这个我带不出去的。我其实不着急。”赵元青也坦言回答她犹豫的原因。


    “我会帮你。”泷泽明的手指抚上花苞，白光闪过后，那朵花苞变成了一卷非常薄的厕纸，真的很薄，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薄的厕纸。


    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他笑着开口：“这样才便宜呀。厚一些的话，你带出去要涨价的吧？”


    “体贴是挺体贴的，但为什么是厕纸？”


    “……一时、一时想不出来其他便宜货，这还是我在神社中的盥洗室看到的。”


    “你这么有钱？你……你搞什么的？”


    这次他答得比较慎重。


    “搞信仰的，十分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