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电话响了。


    是超市老板。


    赵元青接起来，老板声音很温柔。


    “是遇到困难了吗？第一单的主人在催促。”


    “老板，现在补丁打晚了哦，放心，我会四点之前回去的。”


    她刚要挂电话，老板的声音变得惊惶：“别！你别杀她。”


    赵元青低头看着根连根拔起的藤蔓，上面还开着点点的紫色小花，很好看，但是它在流血，绿色的黏稠血液从身上很多小型剑孔中不断滴落。


    “我没想杀她，哦呼，我可是老师呢！只是有点太兴奋了。”


    她挂断电话，从商店里兑换出一些万能OK绷贴在藤蔓身上，之后回车上取下一个塑料袋铺在地上，放好它后开始采集它的紫色小花，这花也很好看，还带着香味。


    放到衣兜里后继续骑着三轮车，吭哧吭哧来到芳菲楼303.


    敲门。


    里面是一个黑发女孩，生得很冷，头发很长，看她一眼。


    “泷泽美奈子？”


    她轻轻点头。


    “制服穿上，胸牌带上，我把货给你。”


    她不耐烦回去穿好制服，带好胸牌，赵元青打开翻盖手机将她以及货放入同框一起合了个影给老板发过去。


    他很快回了个OK。


    她自觉这活确实容易，立刻下楼跑去第二个，B栋507.金相。


    之后送得非常顺利，路上也很太平，她三点多就回到学校超市，老板一脸头疼地走过来迎她。


    “明天不要来了。”


    这也能预料到，赵元青点点头。指着手机：“钱。”


    他迅速转过去。


    她把三轮车放好，感觉把子有些歪，又给修正后一个人朝宿舍走去。


    在外面望着天空发呆到七点，她准时开门，回到值班室发现川井在她床上睡得歪歪扭扭，这小子睡姿真差。


    有点恶心。


    她走过去踢了踢他。


    他睁开眼先看了看四周，立刻坐起身问她：“你去哪里了？晚上不用值夜吗？我要投诉你。”


    “我门口不是立牌子了？出去办事，晚上是我休息时间，什么事？”


    “药……”他垂着头。


    “我就这些。”她把剩的那半瓶扔到他手旁，开始整理屋子。


    “我不白拿你的，我可以跟你谈恋爱。”


    她手没停，但看了他一眼。


    “沈蘅华又把我转给你了？”


    听到这话的川井慈觉得自己有些怪，似乎有些愤怒，又混杂着委屈，可那些情绪太细微，他分辨不清楚。


    “你和几个人谈过？”赵元青回身拿本，打算做些恋爱笔记，毕竟这人天天换女朋友，一定有什么傲人之处。


    “……”他愤怒看她。


    “说啊，有什么适合约会的地方，或者花样吗？”


    “你有目标了？他们看不上你，你太丑。”


    “没关系，我找个不嫌弃我的，你快说。”


    “游、乐场，电影院……公园。”川井慈越说越慢。


    赵元青扫兴扔回本子。


    “快走，我要巡查，别在我屋里待着。”


    他穿鞋怒气冲冲摔门离去。


    今天再次巡查时，气氛开始不对，很多人在躲着她，他们见到她时远远的就躲开，甚至伴随着“呕”、“噫”等语气词以及充满恶意和嫌弃的表情。


    有学生骑着自行车直冲冲朝她撞去，被拦下后只嬉笑着说“抱歉啊老师，我没看到。”洒水的，恶意撞来的，多得数不清。


    其实这按理说，她觉得该是白薇的待遇。


    她何德何能啊……


    赵元青感叹，迅速打卡打饭后回到宿舍值班室。


    那位威廉少爷的管家在门口等她，瞧见她来时长长舒口气。


    “檀木首饰匣您可以修理吗？”


    “什么样子的？”


    管家取出图纸，赵元青仔细看过后哈哈一笑，这还真是她老本行。


    “我吃完饭上去。”她晃晃饭盒。


    “现在，当然，为了避免您错过用餐时间，我们稍后会给您准备丰盛午餐以及小小酬劳。”


    这管家可大方了，绝不是小小酬劳，赵元青立刻放下饭盒，随他上去。


    大白天，威廉的屋子是黑的，密不通风的黑色绒布包的严严实实，只有各处昏暗灯光。


    他放轻脚步低声道：“少爷还没醒，请尽量轻些。”


    赵元青也学他踮着脚走。


    二人来到衣帽间，管家取出那件兔子首饰盒，真是又好看又轻便，赵元青依照图纸挨个看过后道：“麻烦，给我铅笔和纸，我画一下，大概是年纪久远，里面有个零件掉了是不是？”


    管家认真点头，但他没有动，轻轻拍了拍手，蝙蝠化为女仆取出纸笔。


    “可能需要久一点，结构有些复杂，方便带下去吗？”她放轻声音。


    管家摇头。


    赵元青只能趴在玻璃和老旧灯光下重新画起来，同时在心中再次更正，她简直太喜欢这个副本了，集合她喜欢的所有要素。


    做东西，打架。


    德玛皇家学院太棒啦！


    第一阶段只是熟悉，差不多后她开始拆解，拆着拆着里面掉出来一颗獠齿，很小，像小狗的乳牙。


    赵元青拿着牙齿找站在门口的管家，递给他道：“可能是这个在响，是放在小兔子的心脏处，做了暗格，年月太久暗格松动掉落到身体处才响的。”


    她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但大概还是吵醒了那位少爷，屋内的灯全开了，瞬间灯火通明，那位少爷穿着一身西式的古典睡衣坐起身，管家立刻拿过牙齿走到他面前。


    这位威廉少爷是从不肯直接和她这类下等人对话的，有事都是靠管家传达，就算面对面估计也是如此。


    赵元青等了一会，管家带着圣旨来了。


    “暗格在哪里？请劳驾您找来给我。”


    她回身在零件中挑挑拣拣，递给他，没再出去，坐在那里继续研究这檀木兔子，说是首饰匣，但更像摆件，里面大概也只能放两三个小戒指，有意思的是全身用的榫卯结构，是拼图似的拼上的，但外表又看不出来。


    她一定要给茂茂也做一个，燕椿和非常喜欢玩这些小玩意。


    管家又来了。


    “少爷请您过去问话，为了感激您，以及弥补您被耽误的时间，我会提高您的报酬。”


    她真的很喜欢这个管家，虽然瞧不起人，但特别大方，而且人情世故简直了，让赵元青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她被管家带到客厅，那位少爷已经换上了学院的制服。


    还是照旧，少爷和管家对话，管家传达给她。


    “请问，还有发现别的东西吗？”


    “我还没拆完。大概还有一半，它做工很精巧，我觉得可能得两到三天。主要是拼的时间，不过拿出这狗——呃牙齿后，应该就不会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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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响了。请问还需要再拆吗？”


    她看见管家又按原话说给那位少爷听，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


    “请您务必将它拆完再拼回。您方便的话，可以任何时间过来，尤其留意是否有一些符号或者文字。”


    “晚上吧？晚上锁门之后，可以吗？我上午要巡逻，下午得看大门，还得查寝。”


    ……真是狗一样的生活。


    “上午您不必巡逻，可以直接来这里，劳拉会替您值班，我会致电与川下主任沟通此事，只是查寝和开门之事需要劳烦您，不知是否可以快一些？”管家唤来一位可爱的蝙蝠小姐，她裂着到耳根的嘴朝她亲切一笑。


    “肯定能，但我职位不会变吧？”


    “不会，完全不会。”这次管家先生没问他那位小主人。


    “那这样，你打电话给井下，让他致电给我，我回去等通知，晚上再开始，我关门后再上来，还有点事。”


    大概是看她这次很坚定，管家低声和少爷沟通后，引她出去低声道：“这次的酬劳，三十万，您可以接受吗？”


    她老实摇头：“这次不要钱了，你给我找个恋爱对象吧，我要去舞会。”


    四十多岁的褐发管家小小凝滞，但最终还是低声道：“请您稍等，我要回去请示少爷。”


    赵元青觉得他误会了。


    立刻道：“我对你们少爷没意思，我的意思是帮我随便选一个就行，老实听话的。不要乱作的，不粘人的，丑点也没事，反正我也不好看。”


    管家轻轻“呵……”了一声，第一次出现了可以称之为人的表情，眼中带这些玩味和笑意。


    “女士，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久违的尴尬，没事，习惯了，赵元青冲他点点头，快速走楼梯下楼，正巧又碰上苏玛丽，周辉和福田伸次三人。


    周辉伤得有些重，即使这样还坚持不懈跟在苏玛丽身边卖弄着可怜的殷勤。


    赵元青是真觉得他可怜。


    但轻视爱情的人，最后也难免受到爱情的轻视。


    他是真有些喜欢苏玛丽，可能因为她的外貌，她头顶着的那个光环或者称号，也可能是一种朦胧的感觉，喜欢到付出一些浅薄的真心后，不断加重自己的心意。


    他不像福田。


    三个人，不，也许还得加上那位威廉少爷，他们四个人在一起玩一场危险的爱情游戏。


    规则还没人改，赵元青痛快放行后去值班室坐在椅子上取出纸笔复盘咖啡馆那次的事情。


    苏玛丽：作为组织会议的玩家，她通过整合情报确立领导地位，消息也最灵通，但她大概是到了瓶颈，无法获得新的消息才组织这次会议，积极抛出看起来最有价值但实际上只是时效性的消息来分摊风险；


    白薇：她和苏玛丽很熟，她们大概提前对过，说得其实是同一件事。


    陆甲：他说的花纹大概和藤蔓有关系，青藤会应该很关键，他是历史系，也许能查到一些什么，白薇和苏玛丽应该很积极的在联系他。


    周邪：他提供的是有效信息，但似乎不对，应该不能光是贷，这只是方式，而不是原因；


    赵元青自己也是……她不光舍钱还舍物了！物倒无所谓，反正那人就是宿管，大概也是贷死的。


    但钱……啊！上当了！


    赵元青迅速翻出自己的钱，恨恨用头撞桌子，可恶，这不就是老爷们的钱悉数归还，农民的钱五五分账吗？


    钱之后一定有用。